“我晓得你只图爽快,不图长久。只要二更天以前放我和茹茹回家,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不反抗。”她顿了顿,“我好好伺候你。” 这下错愕的人便成了秦孝麟,笑问:“为何是二更天?” “不为何,茹茹二更天要睡觉。” 秦孝麟望着她脸上那抹笑,有些败兴,冷笑起身,言之有些事务处理,叫她候着。青娥被带去个房里,瞧见了些骇人的“刑具”,之后都只让她在那间房里等着。 大约一更天的时候,来了两个婆子往屋里摆饭,秦孝麟衣冠楚楚拿着酒斝进来,要青娥侍酒。 青娥乖乖照做,还是免不了被秦孝麟掐腮灌了几杯,饶是她酒量不错,也有些昏沉,伏在案上任由衣物被一件件剥解。 待她上身只剩樱桃红的主腰,秦孝麟掣她起身,欲解裤带,青娥意识混沌,免不得要伸手推拒,怎知惹怒了他,重重将她往桌上一按。 青娥真的醉了,摔倒下去,扫落一地瓷器,瓷片应声碎裂,她人也软绵绵地倒了上去。 剧痛霎时传遍全身,青娥额头冒出豆大汗珠,仍旧一声不哼,支着胳膊侧卧在碎瓷片上,更不敢动弹。谁说承受巨大疼痛时会大吼大叫,青娥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经验,人在剧烈疼痛时,是发不出声音的。 她视线开始涣散,十几岁时被人追着满街打的记忆也随之浮现。她以为这是走马灯,盼着有一张脸可以在眼前出现,可是她眼前的只有秦孝麟。 秦孝麟见她纹丝不动,便以为她没有伤到,上前拉起她来,“装什么死。” 这一拉起来,才发觉她腰侧被扎的鲜血淋漓,反将秦孝麟给吓住,莫说那点子淫邪的欲念,就是酒劲也在刹那间被驱散。 青娥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脸都煞白,愣是没哭,傻呆呆地站着。 “来人!人呢!人都去哪了!”秦孝麟大喊大叫着让下人传大夫,他前段日子也算用心和青娥相处,少说对她动过几次真情,见她如此自会于心不忍。 大夫赶来点灯熬油替青娥挑腰上碎瓷,青娥咬着被褥疼痛难忍,总算哭出了声。 待伤口清理包扎完毕,她已然面无血色瘫软在床,见窗外天色渐亮,她抓住伺候在侧的婆子,问茹茹的下落。 那婆子也动了恻隐之心,轻声道:“安心吧,小娘子前半夜闹了一阵,这会儿已熟睡了。” 青娥听罢,如释重负昏睡了过去,再醒来下床去找茹茹,却被婆子拦住,说这是秦孝麟的吩咐,要她卧床静养,哪儿也不许去。 这一养,三日过去,青娥再也忍受不了。她那晚上不哭不闹,倒激起秦孝麟的兴趣,像找了件摔不坏的玩具,每日来看她,还非要亲手给她喂药。 青娥问秦孝麟究竟意欲何为,焉知他微微一笑,回心转意又有了养她做外室的兴致。 她哪里愿意,一咬牙还是答应下来。 只有一个条件,让她带茹茹回家收拾告别一番。 其实这几日茹茹一直和青娥在同个屋檐下,奈何这间宅邸实在太大,娘两个各自闹出多大的动静,也只有自个儿院里的下人听到。 青娥领了哭红眼的茹茹离开,却根本没有回到庄上,而是径直去往了钱塘县衙。 青天白日,明镜高悬。她拚命擂鼓,县衙里闻讯出来几个衙役,问她所为何事,状告何人。 青娥抱紧茹茹,捂着她耳朵,让她的小脑袋挨着自己,声音发颤,字字坚定,“民女李青娥,状告钱塘县地主徐广德和秦府官人秦孝麟,他二人狼狈为奸,没收佃户租地,强抢民女作恶多端。” 在听到秦孝麟的名讳后,几个衙役纷纷相视一眼,有了些尽在不言中的默契,似乎已经预见了这个女人的结局,但还是按章行事上报县丞。 县丞一听,上报了县令,县令一听,扶稳乌纱,赶忙派人通传秦孝麟。 秦孝麟彼时刚刚送走青娥,正在她的屋内把玩她睡过的软枕,听罢怒不可遏,当即下令,“把她给我带过来!” 眼看那衙役畏畏缩缩要回去覆命,秦孝麟忽然将人叫住,改变了主意。 他冷笑一声,两脚架上桌案,几乎是在喃喃自语,“好啊,她要告我就让她告,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来,即便告到顺天府,我也能让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十日后,皇城根下春风和暖万物复苏。 顺天府吏部官邸内,几位身着红袍的大人正围坐品茗,屋内茶香四溢沁人心扉。 “不愧是连夜从杭州运来的雨前龙井,香气悠长,久泡不散。”说话的人是吏部左侍郎曾亭光,就是他在当年院考后,一力举荐翰林修撰冯俊成进吏部。 旁侧年轻些的人道:“你们可知道,那名贵的茶叶,都是茶女们用指甲掐断,贴身保管,用体温烘着带下山去的。” “不可能,少说这些捕风捉影的。” “不信你问时谦,他什么都知道,你问他!” 冯俊成就在边上品味茶汤,被点名,挑眉看过去,“我可不知道,也不是我用指甲掐了烘在身上带下山的。” “你怎么这么恶心!” 冯俊成笑了笑,细嗅茶香,“我闻着这香气,当真有些想家了。往年春季,总觉得家里处处飘着杭州龙井的味道。” 同僚在旁说道:“万岁爷钦点你巡抚浙江,时谦,你大可趁此机会到家中看看。” 他颔首,“都到家门口了,是该回去一趟。” 曾亭光道:“时谦,此去浙江,除了盐、茶这两样至关重要的税要仔仔细细地查,那儿的民生也要多加重视,应天府与顺天府隔着半个江山,那一带官员士族手握丁点权力便敢以权谋私,压榨民脂民膏,左右天高皇帝远,查不到他们头上,你这一去,不知要变成多少人的眼中钉。” “您说的是,我会行事谨慎,不给人落下话柄。” 边上人笑道:“就怕那帮人当着你的面与你百般配合,等你一回来,立马参你一本。” 另一人道:“这巡抚的临时调令做得好了是一桩功绩,做不好了,就是引人仇恨,一屁股烂账。” “倒也不必吓唬时谦,又不是那狼窟虎穴。” “多谢诸位赠言,我一定谨言慎行多加小心。”见时候不早,冯俊成起身告辞,站起身来,高大俊拔,拱拱手,“曾大人,几位,我明日动身,还有些嘱咐没有和属官说清,你们吃茶,我先去了。” “好好好,早些动身也好。”众人起身与同僚拱手送行。 今日大家聚首在此就是为给冯俊成践行,他人缘不错,独来独往却极擅处理人际,鲜少酬酢还又面面俱圆。 听说他早前在江宁也是位左右逢源的倜傥小爷,就是不知道为何一来到顺天府,便再也没有出入过那秦楼楚馆温柔乡,反倒对女人敬而远之。 有人道,他该不会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牵动嘴角一笑,顺应道了声是,玩味说自己当年只关心风月,连功名都是为女人考的,可惜被女人骗,自此心便死了。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道他幽默风趣。
第24章 几日后, 冯俊成抵达钱塘。 当今圣上钦点了四位六部的官员,到凤阳、江宁、杭州、嘉兴四地体察民情。 与地方上设立的巡抚官员不同,这几位大人都是御笔钦点不说, 还都身居六部要职, 以冯俊成为例, 他出翰林入吏部两年,若此次巡抚有功, 定然鹏程万里。 冯俊成来到杭州第一日, 便收到各路邀请,要略尽地主之谊,请冯大人宴饮。 当中有一秦家, 最是殷切, 起因是冯俊成此次来到钱塘, 头一件事, 便要监督审理当地一桩与秦家有关的案子。 钱塘有一寡妇, 先在县衙告状,状告秦家大少秦孝麟串联小地主徐广德, 欺压百姓强占民女, 县衙本打算叫他们私下了结。 可那寡妇不从,说杭州知府和她所告之人有亲缘关系, 杭州府里官官相护,她要上应天府去告状。 这一连串闹下来,冯俊成就是不办这桩案子都不行了。 想必秦家派人来请,便是为着此事。不过他们上哪知道冯大人铁面无私, 素日里鲜少酬酢, 和他相处过的人,都道他外热内冷, 不是那耽于声色喜好应酬之人。 秦家还想给他提供下榻之处,却不晓得冯家祖宅就在钱塘,虽是大伯一家管着,但也有冯俊成的一份家业。 钱塘祖宅里,冯家二房的院子始终空着,长房的人提前得知冯俊成回来,临时清扫出一间院子,恨不能派人八百里相迎,将他接回家来住了进去。 他大伯母刘夫人领他进屋,“俊成,你可真是难得回来,不光是我们钱塘的稀客,也好久没回去过江宁了吧?去岁春节你爹娘和老祖宗还在这儿说呢,说你羽翼已成,在你面前呀,他们是一句话都插不上了。” “他们也是懒得管我了。” “瞎说。嗳,这院子是你小时候住过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后来你爹到江宁为官,你们几口人索性就都搬走了。” 冯俊成随大伯母在屋里走了走,刘夫人说起当年事那叫个琐碎,恨不能从盘古开天祖宅初建那会儿说起。 大约也是听烦了,他和刘氏笑一笑,随口应和几句,兀自坐下吃起茶。 他表嫂见状上前来给二人看茶,“娘,我看叔叔他这是累坏了,一路南下几乎没有休息过吧?还是叫丫鬟先给叔叔摆一桌饭,叫他吃过睡会儿。” 冯俊成搁下茶盏答应得快,“好,老太太还在睡中觉,我便也睡会儿,醒过来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刘夫人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多嘴了,掩唇领了儿媳离开。 二人走出去,不由得都感慨起冯俊成这五年的变化。实打实五年多没见过,看冯俊成就跟换了人似的,雏鹰展翅,当年的毛躁莽撞在他身上是半点找不见了。 “就是不知他和柳家小姐的婚事怎么样了。”刘夫人说着,心里念着娘家几个外甥女。 “您就别盘算了,人家和柳小姐本来三年前就该正式议亲的,只是柳小姐死了亲娘服丧三年,今年刚好出孝,又逢叔叔回来一趟,那还不赶鸭子上架,见个面日子就该定了,再拖下去,谁受得了?” “噢。”刘氏也想起来,“哎唷,天可怜见,那可真不是时候,那还是盼着他俩快些成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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