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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大哥有些头疼说：“家中这些资财主要就是靠三弟，我心里也过不去。谢秀才，你是有大才华的人，可有什么办法？” 谢子介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既然是个举人，专心向上考，还怕少这一点资财？” 布大哥却苦笑：“你是不明白的，我们这一家子呀，能有今日举人的成就，也拜那经书所赐了，我这心里实在是没有底气的，这些天也考虑，不继续读了。” 这经书在最开始的确给了他们鼓励，但到现在却让布大哥他们踌躇不前了。 让谢子介来看，布掌柜大哥虽然文字不够精美，但胜在务实，这正是这几次科考的重点，不大注重诗赋更注重经义。 有这样扎实的功力，他能考上举人也是很正常的，进士也不是不能想。 可是布掌柜家人却对那本经书的作用深信不疑。 谢子介笑了笑没有直接戳破，直接说，布掌柜大哥是不会信的。 第二天一早，布掌柜脸色古怪，带着一本书来找他大哥，布掌柜大哥勤学苦读，早已经背了半天书，此时看弟弟来，忙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这书……谢秀才给你的。” 布大哥接过来，看了几页，直接沉了进去，这书浅显易懂，但又十分精妙，把经义中不少掰开了揉碎了讲，不少都是他不会的！ 除此以外，布大哥越看越心惊，这字，他觉得很熟悉。 他和布掌柜对视一眼，去取了那经书。 果然，虽然字体不大一样，但能看出来，临的是一样的帖子。 谢子介给的这书，分明也是谢家人所做。 “谢书生夫妻，想用这个换经书，”布掌柜为难道。 若是换个人，布大哥肯定不乐意，但拿着手里这书，他也踌躇起来。 谢秀才是个厉害人物，而且拿谢家人的书换谢家人的书，好像没什么问题。 布掌柜大哥当即立断跑去找谢子介。 “这书你是哪儿来的？”他急切到。 谢子介淡然：“这是谢嘉鹿绝笔。” 鹿琼在一旁强忍住不笑，倒也的确是谢嘉鹿所写，刚刚写了两天才弄好这东西，还要做旧成不像刚写好的书。 谢子介讲，势必要让平乐侯帮忙把谢嘉鹿绝笔从《霸道夫君娇娘子》变成这个。 鹿琼也有些好奇，谢子介为何对《霸道夫君娇娘子》这么在意。 谢子介被她问的有些羞了，闷声道：“书传的多了，会不成样子，我可不想我的名字和什么霸道夫君娇娘子联系起来，那可不好了，哪怕是谢嘉鹿这个名字，若提起来夫妻，要也是同你在一起的。” 这心思甚至有点幼稚了，谢大人觉得都有些难以启齿。 布掌柜大哥拿着那书，想到内容，心里已经信了三分，他问谢子介：“这书我可能拿去与其他人交流？” 谢子介有些意外地看他，拿到这样的书第一反应居然是同旁人交流，而不是自己私藏起来，布掌柜这个大哥在心性上已经比很多人强了，他明白为什么阿悟敢把经书交给布掌柜家人保存了。 他说：“自然可以。” “谢您了，”布掌柜大哥犹豫了半晌，最终咬牙道，“你容我与爹娘商量一天，我劝服他们。” 比起经书，还是这讲了经义的书更实在，但想到家中子弟以后无法再受那经书遗泽，布掌柜大哥内心还是有些遗憾。 那经书连着匣子，第二日一起交到了谢子介手里：“你们小心处置。” 谢子介打开看了，点点头。 的确是他大姐姐的字迹。 按理来说，经书拿到手，已经可以离开了，没想到的是却有人敲了门，居然是阿悟。 他见了谢子介，说：“我有话和你说。” 阿悟想了想，要谢子介和鹿琼跟他出去，只见左拐右拐去了阿悟住的地方，他居然拿出来了一只玉佩。 “这是你们家的东西，你拿走吧。” 看到那刀后，阿悟心神动荡了一天，最终还是来找了谢子介。 谢子介看着那玉佩，他记得那是祖父祖母的送给九哥的，他看着面前这少年，心中万般滋味，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同去京城读书？” 这样的大好机会，没想到的是阿悟却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很好，前些年学了武艺，如今自己能挣钱，还能去扫墓。” 他又强调：“我不是你们谢家人，但我想报九哥的恩。” 谢子介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再劝，那玉佩依然挂到了阿悟的腰上。 “既然是九哥给你的东西，”他说，“那就一直留着吧。” 虽然没再劝，但谢子介已经打算，回来要和平乐侯说一声，拜托他照顾一下阿悟。 阿悟又说：“你们去找那家人做什么？” 谢子介简单说：“那经书我要拿走有用。” 哦是了，阿悟也隐约记起来那书是谁写的。 他想了想说：“取那书很难吗？” “有些波折，但已经到手了，”谢子介说。 “怎么还有波折啊？”阿悟惊奇道，“你临副字帖给他们，不更好吗？” 谢子介和鹿琼两人一对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谢子介问道：“你拿那经书给他们，是要做什么？” “练字呀，”阿悟理所当然的说，“他们买不起字帖，那字是很好看的。” 又能帮忙保存，又能让他们临字，阿悟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谁能想到，布掌柜家里居然会觉得书上有灵秀之气，拿去供奉呢？ 那就纯粹是心理作用了。 “虽然已经用不上了，”谢子介想到布掌柜大哥一直觉得自己能考上举人，靠的是这本书，“你也可以去和他们说一声。” 知道这书本来就不是用来供奉，也没什么灵秀之气，布掌柜大哥的心结应该能完全放下了。 离开的时候，平乐侯来送了他们，他没什么依依不舍，洒然笑道：“我在这边也挺好的，待来年咱们再会。” 他的确很好，已经完全走了出来。 他们接下来还要去石雁城的路上，刚好经过府城，便也去看看，路上他们还遇到路过了十六岁白九去过的地方。 两个人一起走过，曾经的断壁残垣早已消失不见，只见一片连绵的春草，蔓延到不知处的地方。 “那时候我觉得每天都可能是最后一日，”谢子介说，“幸好遇到了你。” 真正的十六岁的白九没有机会遇到鹿琼，但幸好的是，十八岁的谢子介遇到鹿琼也不太晚。 大仇已报，泉下亲人若有知，也可瞑目，之后就是他们的余生了。 不过也有感觉奇妙的人。 那就是举人大哥了，多年后他终于中了进士，簪花之宴之上拜见主考官，一抬头却吓了一大跳。 这不就是弟弟那个故交的丈夫吗？ 听到旁边同年说，这是先帝时候的状元，如今的谢相，举人大哥头晕目眩。 他居然想指点状元郎文章！ 他居然得过谢大人指点！ 他还从谢大人手里得到了如今风靡江南的真正的谢嘉鹿的绝笔！ 他可真是了不得呀，举人大哥心里先是恐慌，慢慢的，又美滋滋起来。
第98章 番外三 从沥江府去石雁城中间,是肯定要过府城的，他俩便准备去府城一趟。 仓促的离开府城去石雁城好像还在昨日，但转眼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了，谁也没有想到,之后再回来府城,已经这么久之后。 早早的,他们就通过驿站送了信给那边的亲旧,因此刚到府城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长袍的少年等着他们。 这人约莫十五六岁，看起来有几分机灵,虽然做书生打扮，但从气质上,却的确不像个读书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程三丁的儿子程书然。 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天都是一个样的，几年未见,连蒙书都看不进去的程书然现在也已经是秀才了。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还该好好用功,只不过他不打算继续往上考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看书实在是脑仁疼。 不过虽然不能继续往上考，但好歹也是个秀才，足够让他祖父满意。 那可是秀才，程童生这辈子都没当过秀才呢。 因许久未见,几个人都有无数的话要说，程三丁这些年专做孩子的玩具，生意兴隆,如今他家已经是府城的殷实富户，也不需要再等在城门口要卖房子,只为了给父亲买药活命。 程童生虽然年纪大了，但这几年心中没了那么多心结，反而身子骨渐渐硬朗起来，如今能吃能喝，一切都好。 程书然很希望二人先去程家一叙，但是陆妈妈也在女坊那边等着，鹿琼和谢子介因此和程书然约定了明日再见。 两个人便慢悠悠朝女坊那边的住处走过去，看过了京城的繁华，府城便显得清静，但也不错。 本来他们在京城安定下来后，就和陆妈妈说了，要不要一同去京城，陆妈妈却婉言谢绝。 陆妈妈并不想再去京城，她觉得府城就挺好的，在这边也有了不少相熟的姐妹，鹿琼和谢子介在京城也不缺人照顾，干脆就不去了。 越是大地方越多是勾心斗角，陆妈妈若真有心争些什么，也不会明明是高门主母的陪嫁，却早早回了宝丰过日子。 她就喜欢府城这样生活慢吞吞的地方。 除此以外，陆妈妈有一句话没有讲，昔日谢家那样鼎盛，最后覆灭也不过几瞬。 鹿琼和谢子介可要比那时候还难，她在府城还能给小两口一个万一出事还能回来的地方。 谢子介他们也不好再劝陆妈妈，就另外找了人过来照顾陆妈妈，老太太身子骨好，现在每天和门口的老太太们打着叶子牌，再去书铺子里面晃几圈，倒也挺开心的。 她还照顾了几个像当初鹿琼一样的孩子，给这几个孩子都找了活计干，有谢子介派来的人掌眼，这些都是懂事又上进的孩子，因此其乐融融。 听说鹿琼和谢子介要回府城来，陆妈妈早早便买了一堆食材，在家里做了整整一桌子。 老太太的手艺是正儿八经从白家学出来的，就算是在京城，谢子介他们也吃不到。 陆妈妈做好饭菜，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出门。 先是在门口等，走着走着，就到了女坊前面，也是恰巧，鹿琼和谢子介也过来了。 几年下来，三个人都有点不敢认识，陆妈妈还好，并没有太大变化，可鹿琼和谢子介，却同离开府城时候尚显青涩的样子区别很大了。 陆妈妈看着他俩并肩走过来，越看越觉得他俩居然长得有些相似，但这就是无稽之谈了，这两个人，出身长相都不一样啊。 老太太仔细瞧了半天，才发现是怎么回事。 这做夫妻的在一起呆久了，很容易和对方相同习惯，这两人也是，便是笑一下那神态都很像另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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