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轻叹一声, 低眉道:“将安胎药喝了。” 谭清音接过,就着他的手轻抿一口,随后咕咚咕咚地咽下,一滴不落。 往常一喝药就皱起脸喊苦的小姑娘,如今能面不改色的喝完。可裴无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了,很心疼。 他抬手,递了一颗糖到她唇边,长指很自然地拭去唇瓣残留的药汁,垂眸低声问:“头晕吗,还会不会想吐吗?” 裴无捧起柔润的脸,细细地端详,她这会儿气色比傍晚时好了许多。 口中苦涩与甜蜜交织,谭清音皱眉嚼着糖,闻言摇了摇头。 此时已近二更,夜色浓郁。 谭清音侧躺在床榻上,脸朝外,清澈的眸子注视着床下男人,目光扫过他挺拔颀长的身姿,清贵矜然的面容在烛火下越发柔和温润。 她内心柔软,只觉此刻这般岁月静好。 裴无默默地熄灭灯烛,只有帐外留一盏烛台微弱亮着,他屈膝上榻躺进被窝。 瞧她整条细腿伸出来,光溜溜的小脚压在被子上,裴无将她卷进薄被里,掖了掖被角。 谭清音往前凑近,将脑袋靠在他肩上,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松香,脸埋在他颈窝深深嗅了下,随后吧唧一口亲在他下颌:“夫君,你身上真好闻。” 裴无闻言,勾了勾唇:“我们熏得是同一种香,只是你闻不出自己的罢了。” 谭清音抬袖,鼻尖微微动了动,确实闻不出。她放松地趴在裴无身上,细指描绘他的俊眉修目,开始认真地思索。 裴无给她当靠枕,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手护着她的肚子,不至于难受。 “夫君,我们是不是要开始准备孩子的小衣裳、小鞋了……”谭清音很兴奋,嘀嘀咕咕的总有许多话要说,杏眸突然又亮起,“还有,回头你得想想名字,男孩女孩各备几个。” 裴无眼睫微动,伸指在她眉心轻点提醒:“清音,它还要九个月才能出来。” 谭清音慢慢耷拉了眼角,咕哝一声:“好久啊。” “你快些睡,折腾了半天,不困吗?”裴无拍了怕她的后背。 谭清音的声音低下去,困意如潮涌来,她打了哈气,想继续说,可抵不住背后手掌温柔地安抚拍哄,渐渐睡着了。 她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裴无好不容易哄睡了她,自己却毫无睡意。 烛光隔着帘帐漏进来,给她恬静的睡容镀了层柔和光芒,长睫微翘,唇边勾起笑意,昳丽的眉眼间尽是娇憨欢喜,像只温顺又安静的猫儿躺在他枕畔。 裴无专注地看着她,慢慢地抽出被压着的胳膊,坐起身,长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柔软的肚皮,又倾身附耳贴在上,静静地听着。 良久,他忽然反应过来,如今都还未成型,怎么会有动静。 裴无直起身,摇头失笑,心底暗暗骂自己傻。 他将睡着了的谭清音重新揽到怀中,轻轻地在那红唇上一啄。 静谧床帏中,两人气息交织,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待天方泛起鱼肚白,曦光透窗而入,洒进垂落的帘帐里,裴无才抱着她阖眼睡去。 虽说还未满三个月,但裴无还是第二天就给谭府送去了消息,告知谭清音怀孕的喜讯。 林氏满脸带笑,她拆开信纸,来回看了许多遍。 他们夫妻二人成婚也近一年了,到现在肚子才有了动静。 谭方颂也在她身旁低头看着,面上的喜悦之色压都压不住。 往日赖在爹娘身边长大的宝贝女儿,慢慢的嫁了人,如今竟也要为人母了。 一想到此,谭方颂眼眶微微泛红,他背过身,拭了拭。 他嘀咕一句:“今日的风怎这般盛。” 仲夏时节,炎天暑月的,窗外树静风止。 林氏失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要做外祖父了不高兴?快去库房里取些人参,等会儿捎上。” 这段日子,她还得缝制些娃娃的衣裳,女儿自小手笨,怕是做不来这些。 当日接了信,谭方颂夫妇俩便立马赶去裴府。 林氏瞧见女儿气色和润,脸颊莹白,身姿虽纤细但也比之前长了点肉,看着不那么瘦弱了。却还是叮嘱她养好身子,如今月份还小,更要万般小心。 临走时,林氏拉着她提了嘴夫妻床帏之事,能忍就忍。 谭清音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小声:“娘亲,这个我是晓得的,不会胡来。” ———— 谭清音自怀孕来愈发爱黏人,且只黏着裴无。每日睡醒睁眼要看见他,用饭要他陪在身边,整个人就差挂在他身上了。 本就是敏感多想的性子,再加上孕吐折腾得她吃不下喝不下,脾气也越发多变。 有时候谭清音自己都认为她很烦人,可她根本控制不住。 裴无也是百般体贴,悉心照料,一退朝后便回来陪在她身侧。近来朝中事务渐渐繁忙,他推了很多,实在推不掉的就带回家处理。 这日,裴无在书房处理公文,怀中搂着熟睡的娇妻,姿态端稳如常。 谭清音最近嗜睡的厉害,时常正和他说着话,就点头打盹昏昏欲睡。 匀称干净的长指执着笔,另一只手掌稳稳地托在她腰后,将她按向自己。 裴无听到颈侧传来她轻轻软软的嗯声,知道她醒了。 他将笔搁下,双手握住她的腰,扶稳坐好。 谭清音睁开双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复又垂下脑袋,很有安全感地搂住他的脖子,极其依赖地蹭了一番。 她依旧闭着眼,意识不清地软软唤了声:“夫君……” 裴无应了一声,他抱着她越身,长指从案上玉碟中捻了一颗酸杏,塞进她嘴里。 谭清音怔怔张唇,含咬着酸杏,汁水渐渐迸出,她咽下,刚睡醒泛上的难受总算被压下,脑子也勉强清醒了几分。 “好些了?”裴无垂眸看她,指腹摩挲着她睡红的脸颊,低声问道。 谭清音下巴抵在他肩上,乖乖地“嗯”了一声。 裴无凝视着她,湛若深潭的眸里只容下她一人,他怜惜地低头亲亲鬓角,薄唇蹭着脸颊,移至柔软的唇瓣,克制地吻了下。 小姑娘整个人软乎乎的,尤其是刚睡醒时更甚,不管是身子还是性格。 他极为享受她的依赖,却更心疼她孕期遭的罪,只恨不得能全受在自己身上。 谭清音动了动身体,仰脸看他,有些疑惑为何他只亲了一下。 清俊的面容紧绷着,下颚线条硬朗,薄唇抿成一条线。 清澈乌亮的眸子一转,谭清音忽地凑上去,舔了下,坏心眼地用舌尖撬开,探进去,一如他之前对她那般,吮咬厮磨。 裴无靠在椅背上,搭在她腰侧的手掌猛然收紧,眸底尽是震颤与难掩的欲念。 他气息略有些不稳,出声制止:“清音,不能胡闹。” 谭清音松开,细喘微微地说:“只亲亲,不会出事的。”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亲吻了,谭清音有些想他。 紧握成拳的手掌松开,死死箍着细腰,却也是收着力道,不敢使劲。 裴无反客为主,低头吻住她的嘴巴,将这些日的思念与忍耐尽数倾注在彼此唇间,难舍难分…… ———— 晚间时分,谭清音依旧食欲不佳,草草吃了几口便要放下玉箸。 裴无在一旁哄着她:“你不吃,这小家伙也跟着饿,就会长得更慢。” 闻言,谭清音鼓了鼓腮,想着不能饿着孩子,还是埋头多食了半碗。 用过膳后,裴无抱她去了浴房。 谭清音坐在一旁的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玉足,她低头掰着手指,算着自己确诊怀孕多久了,忽然脑内灵光一闪。 今日是八月十九了。 裴无背对着她,在试水温,回头正看见她笑着蹦蹦跳跳过来,顿时大惊失色,敛眉沉声:“好好走路。” 虽说谭清音现在怀了身孕,但她依旧玩心甚重,没个要当娘亲的样子。 如今还不到三月,月份尚小,裴无平时生怕她摔着磕着,就连沐浴时,也不敢离她半步。 谭清音一顿,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了,她讪讪的小步走到他身前,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拉低,讨好地亲了亲:“我错了,下回一定记得。” 她惯会来这一下,裴无被她亲得没法子,抬手往她臀上惩罚地拍了拍。 他低声警告:“下回若是还这样,我就重些。” 谭清音重重点头,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神神秘秘地问他:“今儿个什么日子你晓得吗?” 他们当初成婚的日子。 裴无何尝不知道,面上却只作不知,挑眉疑声问:“嗯?什么日子。” “我不说,你猜。”谭清音眨了眨眼睛,比划着手指暗示他,只差要说口。 裴无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眸中含着调笑。 “这你都不明白,真是个榆木脑袋。”谭清音瞬间失望,扁着嘴作势要哭,“你一点都不爱我。” 裴无低低地笑,捧着她的脸,薄唇轻轻落在她眉心上,连忙柔声道:“我知道,我们成亲的日子。” 闻言,谭清音弯了一下唇,忽然吁叹一声:“没有合卺酒,也没有洞房花烛夜,真可惜啊。” 忆起成婚之初身前男人的种种冷硬疏离之举,她又怨声加一句:“当初你还对我那般冷淡。” 看,他这就又走了。也不知道哄她。 谭清音站在原地,目光愤愤地投射在他挺阔的后背上。 裴无怕她等会儿进了汤池,胃里会难受,便早早在桌案上备了酸梅汁。 他转身走过去,端起酸梅汁回到她身前。 谭清音越想越气,哼哼两声,转过脸打算不理他。 裴无觉得无奈又好笑,手掌托着小巧的下巴,扶正脑袋,将酸梅汁递到她唇边,声音柔和:“张嘴。” 透明的琉璃盏中,琥珀色的果汁轻晃摇曳,酸甜的味道随之漾开,勾得她肚里馋虫又冒了出来。 谭清音咽下了唾沫,低头喝了小口,正要咽下,耳旁便响起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 “别咽。” 她顿了一下,怔怔抬眸看他,那张俊脸压下来,不由分说地堵住她的唇。 冰凉的酸梅汁在唇齿间渐渐变得温热,谭清音轻唔一声,推着他的肩想要挣开。 那只宽大温暖的手掌按在她的后颈,指腹轻捻摩挲,强势又温柔,不准她离开。 良久,裴无松开她,低头又啄了啄泛着水光的红唇,眸色专注认真地看她,他哑声:“现在补上可好?” 当初种种,的确都是他的错。 杏眸如被水洗,明镜般清澈,清晰地映着他薄红的面容。 谭清音微仰着下巴喘息,不成声地断断续续:“哪有人家合卺酒喝的是酸梅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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