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桥见过很多人对她奇奇怪怪的眼神,但没有一个人像眼前这位,眼底似乎还有莫名的情绪悄然流转。 她抱着小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颤颤巍巍开了口,“我......” 异变突生。 人群中突然杀出一群黑衣死士,挥着双环刀就朝春桥而去。 过路的行人尖叫此起彼伏,一哄而散。 亲卫护着太子,同这些死士缠斗在了一起。 一片混乱中,随后赶来的盛春容跌进了太子的怀里。 她抬起眼,泪睫盈盈,可怜巴巴喊道,“太子表哥,我怕。” 盛春容自然是不怕的,她早认出这死士是长公主拨给她的人。 只有长公主府豢养出来的死士,才会使这样独特的武器。 她暗自期望,今日能彻底解决春桥这个祸害。 这样盛春容日后才能高枕无忧。 太子时值弱冠,后院却没有一个女人,连个房事宫女都没有,清心寡欲得不像个男人。 尽管京城中的贵女各个都虎视眈眈,但盛春容只对春桥有了危机感。 今日太子一见春桥,声音都禁不住地放柔了,盛春容还没听过太子对旁的女人如此温柔过,心里也是酸醋得紧。 太子殿下抱着盛春容,只觉得她怪沉的。 他耐下性子低头安抚了几句,再抬起头,春桥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很快,人群中又冲出一个半面刺青的高大青年,他急切地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春桥。 狼卫面色变得愈发暴戾,一脚将一个死士踢断了脖子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春桥抱着小狗跑得眼前都出现了晃影,她一心想把跟上来的死士甩掉。 慌不择路下躲进了一条小黑巷。 她紧紧缩在墙壁阴影处,觉得外头动静小了些,又紧张兮兮地探出头去看。 却猛然被人遮住了眼,还被捂住了嘴。 春桥挣扎起来,还踹了这人一脚。 那人一声不吭。 还把春桥摁进自己怀中,她的脸碰到了男人的胸膛,清冷幽淡的白梅香没入鼻尖。 小巷外有人高喊:“是御林军,御林军来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过了一阵子终于归于平静。 春桥闻着那香味微微一愣,男人等动静几近于无才缓缓松开手。 春桥抬头向上看去,只看到青面獠牙的鬼神面具。 她小心试探道,“三少爷?” “嗯,”盛秋潮惜字如金。 春桥没由来地生起闷气来,这个人就这么旁观她躲躲藏藏,是不是也觉得她出糗很好玩? 必定还尾随她许久,才能连她躲到这个鬼地方都很快出现,真的很变态哎。 她从盛秋潮怀里退出去,怏怏不乐,“夜色已深,三少爷也该回伯府了。” 盛秋潮看着春桥跑出小巷,未动只言片语。 但很快春桥又跑回来了,她的裙摆被夜风卷动,好像流动的水波。 她有些害怕地躲到了盛秋潮身后,身子发抖道,“三少爷!” 这是条流民住的暗巷,向来是整个京城最难管理的地方,鱼龙混杂,每日都有人被丢到这来自生自灭。 不多时,街巷口就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看着春桥色眯眯,几乎是垂涎欲滴。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柔弱漂亮的美人,今日真是撞了大运,见大美人身前还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通身清雅文人做派,不像是属于这地界的人。 地痞流氓们对男人没兴趣,可觊觎春桥的美色,又投鼠忌器,担心惹了什么不该惹的贵人,便虚张声势道,“那边那个小子,少多管闲事。” “你现在走,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呵,”盛秋潮冷嗤了声。 就有罗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瞬息之下,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小混混们全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他转身,又深深看了一眼盛秋潮和他背后的春桥,什么话都没说又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盛秋潮转身看春桥,幽微的月色照着他清冷的脸庞,眉眼都摄着逼人寒意,他勾起唇角,“这么久没见,见到我就跑?” 语气同往常一样淡漠,听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但这话细品之下还是有点嘲讽,好像在说她多忘恩负义似的。 春桥面色尴尬。 她怀里的宝儿倒是对盛秋潮吐着舌头,叫得很欢。 春桥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我刚刚只是想先出去探探路。” 盛秋潮望向春桥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冷嘲。 春桥对他抗拒,排斥,抵触,可以说春桥怕他。 他的确不该有所希冀。 盛秋潮垂眸,语气平淡,“你把狗放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不喜欢春桥将其他男人送的东西看得如珍似宝。 春桥瞪圆了眼睛,这地方乱得很,说不定她前脚丢了宝儿,后脚小狗就被人杀了炖狗肉吃。 她将宝儿抱得更紧,摇头道,“不要。” 盛秋潮对这小狗看不太顺眼,可又不能真同只畜生上纲上线计较。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牵来一匹马,对春桥说,“走吧。” 月色清辉大片大片地洒进了巷口,均匀落在盛秋潮的侧脸上。 他淡淡抬眸,唇角微微扯起,笑意漫不经心,似是自嘲。
第30章 薄翅颤栗,命不久矣。…… 春桥看着这高大的马匹犯了难, 她也不会骑马,更不知道该如何上马。 她还在那边磨磨蹭蹭,盛秋潮已经翻身上了马。 他看了春桥一眼,一个俯身把她也捞上了马。 盛秋潮的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随后马便开始飞驰起来。 冷风扑面而来, 春桥几乎睁不开眼, 寒风卷走热意, 她又怕冷, 被迫缩进盛秋潮温热的怀里, 白梅香充盈了满怀。 盛秋潮纵马穿街而过, 出了灯街, 路上的行人便变得寥寥。 快要到城门时,守卫正指挥着兵卒放下城门。 盛秋潮拿出伯府的腰牌,守城门的将士看到腰牌, 立刻喊道, “开城门!” 春桥听到这个声音勉强睁开眼,却发现他们已经出了京城,越来越往荒郊野岭的地界去。 她心中又慌又怕, 盛秋潮若是在京郊杀了她再抛尸, 估计也没人寻得见她的尸骨。 春桥没什么安全感地把脸埋在宝儿的毛中。 就连大腿被马鞍颠簸得生疼也不敢吭声。 盛秋潮带着春桥一路往西南方向去。 马蹄踩过覆了青苔的湿滑山路, 终于,盛秋潮在一座古寺前下了马。 春桥被马颠得想吐,她脸色青白,在马匹上坐都坐不稳。 盛秋潮顿了一下,又伸出双臂将她抱下马。 脚终于落回到地面,春桥贴着盛秋潮,总算觉得自己的恶心好一点了。 她脚步虚浮地站稳, 再抬起头,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千佛寺。 千佛寺威严耸立,周边林叶缭绕。 春桥看见千佛寺,突然放下心来,盛秋潮应该不至于在这杀人抛尸。 “叩叩叩......” 盛秋潮敲门。 没一会儿,寺庙里的小沙弥听到动静来开门,盛秋潮戴着青鬼面具,他看不见脸,是以谨慎地微开门缝道,“已是深夜,这位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我找缘结大师,”盛秋潮脸色平淡,“麻烦你告诉他,凌柏来了。” 小沙弥听到“凌柏”两字,有些诧异,他将寺门大开,双掌合十道,“方丈还在大雄宝殿里诵经,施主请随我来。” “谢谢,”盛秋潮颔首道谢,他踏进佛寺。 小沙弥又看向原本缩在盛秋潮背后的春桥,问道,“这位女施主,你不进去吗?” 春桥就连多走几步路都有气无力,她刚想摆手说自己在这里等一下就好。 盛秋潮回头,平静道,“你也来。” 盛秋潮看着春桥的眼神颇为幽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心底里,春桥有些害怕盛秋潮,还是乖乖跟在了他身后。 进去后,春桥还对小沙弥合十双掌,“阿弥陀佛。” 她跟着盛秋潮往千佛寺深处走,虽然四周漆黑一团,可盛秋潮却熟门熟路。 春桥心中奇怪,但还是忍住没问出来。她可不想再因为好奇丢掉小命。 所以只是抱着已经在她臂弯中睡着的宝儿走得小心翼翼。 没过多久,春桥就看到了大雄宝殿。 大殿左右各点着两扇灯笼,殿外月色阴恻恻得白,殿内烛火昏暗,两者在暗影处交接,显得有些森冷。 小沙弥先进去通报,等他再出来就是请盛秋潮进去。 盛秋潮直接迈步跨入殿内,他对着殿里的人喊,“大师。” 缘结方丈身披佛字袈裟,转过头来,眉眼平和温柔。 他双手合十颔首道,“施主。” 盛秋潮进去后,春桥犹豫了一会,也进了大雄宝殿。 她向来是敬畏神佛的,站在殿中不敢造次,只敢紧紧跟着盛秋潮。 生怕犯了忌讳惹恼了佛祖,让她当场还了今生的业障。 缘结大师自然也看到了春桥,在看清她的脸时,神色有了一点波澜。 盛秋潮点了三根香箸,又跪在蒲团上将它们插入香炉中,随后站起身指着春桥,冷静道,“方丈,你可否为她卜算一卦?” “可,”缘结大师沉默片刻,还是答道。 在春桥看来,缘结大师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他很好说话地让春桥抽了一根签。 看完签文后却迟疑了半晌才叹气道,“这位女施主此身尘缘寥寥。” 春桥听到这卦象并不如何惊惧,反而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几日,她的确是隐隐动过一辈子不嫁人的念头。 春桥还想再听缘结大师解卦,可他却闭了嘴,一时之间,春桥只能听到千佛寺内和尚做晚课敲打木鱼的声音。 殿内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盛秋潮才哑声道,“春桥,你先出去。”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春桥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盛秋潮,她一辈子孤家寡人,他激动个什么劲儿? 但还是听话地出殿。 她站在殿外,隐隐听到缘结大师同盛秋潮说什么“不便强求”。 春桥心口一跳,不敢再偷听下去。 “不便强求......”盛秋潮刚刚是为她算卦,那现如今缘结大师又在说谁? 大雄宝殿内,缘结大师正同盛秋潮说着话,“你如今孽障难消,煞气更甚,还是不要勉强为好。” 盛秋潮拨动手上佛珠,眉眼冷淡,他轻讽笑道,“我与她,算什么强求?” 缘结大师见盛秋潮说不通,只好缓缓闭眼,双手合十,态度从容,“令琅,去看看你父母的长明灯吧,他们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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