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宝贝这个孙子,向来是要什么就给什么,延哥儿院里的丫鬟也是府里最多的,难道还缺这一个丫鬟不成? 祝延沉着脸,道:“孙儿愿意把原来的丫鬟都遣散。”不管怎么样,这个丫鬟他要定了。原先院里什么妍儿媚儿的,和这一个极品哪能比? 祝老太太也没想到祝延如此顽固,又朝柔兰看过去,心里明朗了几分原因。 确实美,不同凡俗的美丽,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淡。她这么大岁数,倒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姿色的丫头,难怪三哥儿喜欢。 见宝贝孙子一动不动跪着,祝老太太还是心软了。罢了,不过是个丫鬟,延哥儿又是跪又是要遣散原先的下人,不若就…… 祝老太太朝祝辞看过去,试探道:“二爷看呢?不过一个丫鬟而已。” 柔兰低着头站在角落,咬住唇,蜷长的睫毛低低颤着,隐约落了晶莹水珠。 片刻后,她闭上眼睛,指尖陷入手心,生疼生疼。 所有人都要将她推进狼窝。 只要二爷点了头,她就彻彻底底再没有挽救的机会了。 一片寂静之中,众人注视着的祝辞,却仍是那般漫不经心的松散神情。 他一双眼眸漆黑如点漆,长身靠在紫檀木桌案旁,修长的手半握着瓷杯把玩,一旋一旋。 伴随着他的动作,瓷杯不时碰撞在桌面,发出极轻微的响动。 声音很小,却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徐氏和邬嬷嬷也不禁忐忑起来,紧紧盯着祝辞,生怕他嘴里说出一个不字。 少顷,祝辞慢悠悠地勾起唇角,盯着祝延,道: “我若不允呢?” * 柔兰还是回到了浣衣的院子。 这一切好似梦一般。似乎她只是被王嬷嬷带走了片刻,很快便带了回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却有哪里不一样了。 回去之后,王嬷嬷给她开了间单独的屋子居住,对她的态度也变了,话语间嘘寒问暖,较一开始的铁面无私差别甚大,还主动减轻了她平日里浣衣的活计让她好好休息。 翌日早上,柔兰走出屋子,拿了木盆装完衣裳,可才刚站起身,木盆便被人接走了。 端着她木盆的丫鬟看着她,笑容灿烂:“柔兰,我帮你洗,我帮你洗,你只要记得我叫阿蓝就行。” 柔兰蹙了蹙眉,不能理解,见阿蓝端着木盆喜滋滋地走了,只能又去重新装了一盆。 这一次她才走到水井边,便又有一个丫鬟迎过来接她的木盆,“柔兰,我来我来,你快去休息,别累着了。” 柔兰一怔,见丫鬟已经动作利落地扔桶下去打水,无事可做,踌躇片刻,只好转身离开。 她才走一步,便听身后那丫鬟赶忙道:“柔兰,你有什么要做的下次再找我啊,我叫娴儿,我肯定帮你的。” …… 与此同时,不远处难以察觉的角落,两道身影看着这里,嫉妒不已。 一个是芬梅,另一个则是那日对芬梅阿谀奉承的丫鬟,叫曼香。 看着方才的情景,芬梅满腔嫉妒溢出,视线落在那道窈窕身影上,几乎烧出一个洞来,怒道:“怎么会这样?她不就被王嬷嬷带走了一次,怎么回来大家就成这样了?” 可怜她昨日洗了一整日的衣裳,累死累活洗完,才发现没饭吃了,气得要死,现在手都是破的! 旁边的曼香咬着牙:“听说这狐媚子不仅被三公子看中了,还得了二爷的垂青。” “什么,二爷?!”芬梅眼睛一瞪。 怎么可能!三公子风流成性沉溺女色,看中这狐媚子不奇怪,可是二爷怎么可能也对这个狐媚子有兴趣?那可是二爷!屋中从来没有一个伺候丫鬟,她们曾经挤破头都没办法见二爷一面! “不可能的,你消息肯定听岔了!”芬梅笃定。 曼香看了芬梅一眼,心中起了轻视,原先阿谀奉承的态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又蠢又笨的女人,来这里第一天就被罚洗衣裳,现在还冥顽不灵! “如若不是被二爷看中,其他丫鬟怎么会帮这狐媚子?而且你难道没看见昨日王嬷嬷对这狐媚子的态度么?王嬷嬷对邬嬷嬷的脾气可都没这么好过。” 芬梅愣了愣,觉得有道理,不免心慌起来,“这该怎么办?” 曼香讥笑道:“怕什么?芬梅姐,你难道以为二爷当真会对她另眼相待?就算二爷对她感兴趣,也只不过是暂时被她的这副皮囊迷惑了罢了,再说,我们在这院中难道是摆设?那个狐媚子想进二爷的院子,没那么容易。” 芬梅听了这话,不禁看向曼香。 光线被墙角遮掩,阴影落在曼香的脸上,衬出几许嫉妒滋生的狠厉。 芬梅看着曼香,不由有些害怕,但很快转念想想,没错,这狐媚子不过威风一时罢了,到时候肯定会落得个悲惨下场,这样想着,心里的害怕就淡了。 * 九月的夜晚依旧燥热,其他人都已入睡,柔兰在榻上翻来覆去许久,却睡不着。 她略撑着身子起来,身后头发未挽,如瀑般松松散开。朝窗外看了眼,外面圆月当空,无云无星。 柔兰披了件衣裳,下床推门出去。 浣衣的院子外面,有一汪小池塘,栽种着几株荷花,在夜风下轻轻摇晃。 祝府偌大,奢华气派,池塘用的皆是活水,柔兰在池塘边蹲下,对着池面上的一轮皓月怔怔出神。 池面映出纤秀的人影,片刻后,伴随着一声极轻的抽噎,池面犹如镜子被打碎,霎时间荡漾开层层涟漪。 “哭什么?”伴随着脚步声走近,低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柔兰吓了一跳,有些无措地擦了擦脸,循着声音看去。 待看清来人,她霎时愣怔,站起身,以为自己看错了,“二爷……” 二爷怎么会在这里?这里……这里不是浣衣丫鬟的院子么。 不远处,祝辞一袭月白直襟长袍,迎着月色而站,俊美儒雅,如玉如琢。 “有人欺负你了?” 那声音低沉随意,在这安静的夜里异常好听。柔兰摇了摇头,有些局促地站着,“没有。” 这句话说完,柔兰便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只觉得心跳如鼓。 二爷是君子,同那三公子不一样,她知道的。可不知为何她在二爷面前更是局促,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祝辞逆着光线瞧着她,微微眯了眯眸。 月夜池塘下,粼粼池面折射出波光,腰如束素的女子低着头,露出的一段脖颈纤细白皙,颈侧如脂如玉的肌肤上,一朵淡粉桃花点缀,娇媚十分。 四周一片寂静,祝辞朝她走近了两步。 柔兰太过紧张,因此耳边的动静便更为清晰,此时听见脚步声,立即慌乱地退后一步,如小鹿惊惶无措,“二爷……” 祝辞步伐一顿。 半晌,他似是反应过来,垂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回去吧。” 听见这句话,柔兰便宛如得到了特赦令,轻轻松了口气,赶紧转身跑了。 祝辞见那道娇小的身影飞一般离开,跑进院子里,眸光略深。 跑得这样快。 怎么,他就如此可怕? “二爷,二爷,终于找到您了!”身后,赴白匆匆跑过来道,“您今日处理事情已经很晚了,现在这个时辰怎么还不休息?不是……啊,这儿是粗使丫鬟的院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祝辞没说话。他侧身站着,月色无声于他半边侧脸投下阴影,却照不明眼底的情绪。 为何? 他也不知道。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好了。 无论白日如何忙碌理事,夜里觉得疲倦,入睡后,却总能梦见那朵淡粉桃花,满室馨香,彻夜纠缠不休。 他方才,原也只不过出来走一走透透气,谁知竟就绕到这里来了。 赴白见祝辞不语,疑惑地抓了抓头,“二爷?” “赴白,”祝辞注视着池塘里随风摇曳的莲花,忽然极淡地笑了声,“你说,我院子里,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赴白更糊涂了:“少了什么?二爷院子没少东西吧?”他不记得有什么东西缺了啊。 没有得到回应,赴白正要问,祝辞却已转过身,月白衣摆微动,漫不经心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赴白摸不着头脑,又顺着祝辞方才注视的方向看去,也只看到几株荷花,不禁犯了难。 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二爷还缺了什么吗? 可二爷手段这样厉害,哪有想要的东西得不到的? 想了半天,依旧想不明白,赴白忍不住困乏地打了个呵欠,也不为难自己,赶紧转身跟着回去了。
第5章 二爷喜欢什么样的? 祝府。 三公子的院子。 起初,那紧闭的屋子里传来女子巧笑银铃的调笑声,只是,少顷过后,忽然情势一转,屋里似乎推翻了什么东西,砸碎了瓷器,随即混乱起来,女子哭泣的声音伴随着哀求一阵阵传出。 赵锡守在屋子外面,早已经习以为常,脸上毫无多余的表情。 不多时,伴随着一声怒极的“滚”,屋门被打开,衣衫不整的于媚儿抽抽搭搭地跑出来,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斑驳的青紫痕迹,显而易见发生了什么。 屋子里不堪的气息彰显着屋子主人心情不虞,赵锡眼珠子转了转,见祝延黑沉着脸出现在大敞的门后,忙腆着脸笑道:“三公子,可是媚儿伺候得不周到?那奴才把烟林给您叫来如何,烟林已经在旁屋候着了。” “让她们都滚!” “哎是是。”赵锡赔笑应着声。 祝延脸色差到极点。 前两日在祖母那里,他不仅被祝辞收去了手里的铺面,丢了面子,还被驳了要丫鬟的要求,祖母那时分明已经松口要把那丫头赐给他了,可祝辞一句话就让他快要到手的人落空了,他怎么甘心? 这两日他心情极不好,把院子里的丫鬟全叫了一遍来伺候,可就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那丫头的!要么就是太过谄媚,娇媚过头惹人生厌,要么就是木讷愚笨只懂讨好,一点没有滋味! 祝延眼底都是血丝,浑身酒气,一腔怒气无处可撒,想到这里,重重踹了门板一脚。 就在这时候,从院子外走进一个人,守在外头的赵锡眼睛灵光,看向来人道:“邬嬷嬷。” 邬嬷嬷揣着笑脸走到屋外头,“三公子。” 祝延阴沉着脸看过去。 邬嬷嬷毫无防备,被祝延这副模样唬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赶紧笑道:“三公子,夫人有要事请您过去一趟。” “不去。”祝延阴沉沉丢下一句,头也不回,踹开挡路的门板就往屋里走。 邬嬷嬷赶紧道:“三公子,是关于柔兰那丫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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