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善解人意地说:“如果殿下怕吃到我的口水,我们可以只挨一挨,碰一碰。” 齐琰忽然散开紧拧的眉,他笑了:“你说得有道理。” 虞枝枝点头:“嗯。” 但是下一瞬间,齐琰俯身下来,重新捏住她的下巴。 唇瓣被湿的舌尖碰了一下,虞枝枝顿时浑身一僵。那舌尖在她的唇瓣上舔了许久,而后抵住她的贝齿。 虞枝枝气息紊乱,她睁大了眼,正对着齐琰的眼睛,她睫毛一抖,紧紧闭眼。 齐琰一边咬着她的唇,一边略带胁迫地哼了一声:“嗯?” 虞枝枝抖了一下,只得启唇放他进入。 虞枝枝的小舌忽被咂了一下,惊得她浑身发麻,她的舌被勾缠不休,齐琰将苦药的味道一丝丝渡了过去,她舌尖饴糖的甜混着苦药的香,她觉得整个人被都像那股消失的甜意一般,被裹挟着冲撞得成为虚空。 虞枝枝的手向后,用力抓着被褥,指甲盖都微微泛白,她无力仰着头,思绪都有些模糊。 她微阖着眼睛,仿佛看到寂寥上元夜里璀璨的灯,她有些眩晕,那些灯火就在她头顶旋转不停。 这个吻终于渐渐缓慢起来,齐琰轻拍她的背,温柔地去含她的舌头。 虞枝枝的大脑从混沌一片渐渐变得清明,耳畔衣料磨动的声音,她发出的轻微声音,稠腻的水声顿时都变得无比清晰。 她想推开齐琰,却只能挂在齐琰身上,她毫不怀疑,若没了齐琰,她会整个人瘫软地倒在榻上。 齐琰离开她的唇边,缓缓将无力的她放在榻上,然后他站起来去熄了灯。 四下一片漆黑,虞枝枝腰肢被揽了过去,她缩在齐琰的怀中,忐忑问道:“殿下为什么要吻我?” 齐琰的声音带着餍足的笑意:“我在吃糖。” 虞枝枝在黑夜之中眨了一下眼。 她回想起那个略带苦涩的吻,赵吉利送来的一碗药汤,还有临行前她劝齐琰好好喝药的话。 她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虞枝枝有些烦恼,有些想不明白,她总觉得齐琰不该吻她,她和齐琰并不是小素和苍青,齐琰为什么要吻她? 她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儿,竟然有些倦了,她原本强撑着不欲去睡,准备着齐琰夜里的兴致,但不知不觉,她合上了眼。 片刻后,屋内有窸窣的声音,齐琰搂住虞枝枝的手臂紧了一紧,他的膝盖分开虞枝枝的腿,低头去寻她的唇。 他含着她的唇,却发觉怀里的美人反应平平,他细细一看,虞枝枝竟然已经沉沉睡去。 齐琰吮着虞枝枝的唇瓣,自己握着胡乱应付了一番。 虞枝枝醒来的时候感到浑身粘腻,她掀开裙子看了一眼,默默将自己盖好,对钟心说:“早起浑身发懒,想沐浴一番,松快筋骨。” 早起,齐琰悠闲地玩着投壶,问身侧的赵吉利:“虞氏在做什么?” 赵吉利道:“虞娘子在沐浴梳妆,女为悦己者容,虞娘子大约准备给殿下个惊喜。” 齐琰笑了笑,将手中羽箭扔入投壶中,叮地一声正中壶心。 此次校猎,人心浮动,范华等人迫切想要和齐琰搭上线,共谋诛宦大业,但齐琰依旧不急不忙,独自在承光宫无所事事投壶取乐。 他在承光宫耗费了一个上午,都没等到虞枝枝过来,齐琰将羽箭扔到地上,箭矢和地砖磕出了轻微一声细响,齐琰问赵吉利:“虞氏呢?” 赵吉利感到额上直冒冷汗,他避开齐琰的眼睛:“奴婢去看一回。” 片刻后,赵吉利回来了,对齐琰说道:“虞娘子一早就出去了,这会儿似乎和卢公的孙女去了马场。” 齐琰顿时沉下了脸。 虞枝枝早起沐浴梳妆之时,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去结识卢文君。 她打听到卢文君和范老夫人住得离承光宫不远,就准备出去碰碰运气。 她的运气实在好,刚出去没多久,就看见了卢文君。 卢文君看见虞枝枝的时候,克制住羞涩不安朝虞枝枝走了过来,她和虞枝枝见礼:“虞娘子。” 她正在琢磨着如何在卢文君离开之前叫住她,卢文君竟望着虞枝枝说道:“虞娘子会骑马吗?” 虞枝枝一愣。 卢文君脸颊微红,她说:“我身骨弱,不会骑马,所以才忍不住问问。” 虞枝枝笑着说:“我会骑马,不如我教你?” 卢文君抬起头,有些惊喜过望:“好啊。” 卢文君牵着虞枝枝的手走到屋里,范老夫人略带责备地看着卢文君:“天冷,怎么到处乱跑?” 然后她看见卢文君身后的虞枝枝,她迟疑道:“这位是……” 卢文君道:“这是赵王殿下的虞娘子。” 范老夫人深思:“赵王殿下的虞娘子。” 卢文君对范老夫人说道:“今日贵妃娘娘领了众多女郎去马场玩,老太君便准了我同虞姐姐一起吧。” 范老夫人原本不会轻易答应的,但她看了一眼虞枝枝,说道:“小心些。” 虞枝枝和卢文君结伴到了马场,虞枝枝为卢文君挑了一匹温顺的小马。 卢文君摸着小马的红鬃,问道:“虞姐姐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会骑马,姐姐是哪里人?” 虞枝枝也摸了一把鬃毛,她轻声说道:“并州人,我父亲曾教过我骑马。” 卢文君手指一抖,她又问道:“虞姐姐姓虞,是哪一个字?” 虞枝枝沉默了片刻,说道:“是古书中神兽驺虞,那个虞。” 卢文君猛地抬头看她:“虞……”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说点什么,但身侧响起说笑声,打算了卢文君将要说出口的话。 卢文君沉默下来。 若虞娘子是虞阳将军的女儿,那她们两家算得上是世交,虞阳将军就是祖父的入室弟子。 如今,她们两人更是同病相怜。 她借学骑马的借口叫虞枝枝出来,本是为了求证虞枝枝是不是故人之女,她的直觉告诉她,是,她却突然胆怯不敢问。 高台之上,张贵妃坐在行障内,看着马场中鲜艳明媚的女郎,紧蹙的双眉松开了些。 此番校猎,张贵妃心事重重。 她开始越来越觉得,齐琢是个威胁。 天子的心偏向齐琢,而齐琢本人极为阴毒,这怎能让人心安。 前些日子,齐琅突发重病很有可能就是齐琢的手笔。 她盛怒之下,命人去给大将军府送信,催促兄长快点行动请立齐琅为太子,可兄长依旧迟疑。 真是烦恼。 张贵妃看着马场上的卢文君,暗暗地想,齐琢深恨卢光,卢光的孙女就在他眼皮底下晃荡,齐琢很难忍住不动手吧? 他一动手,若做得过火,她就可因势利导,让齐琢快些滚回代国。 张贵妃看着卢文君身侧的女郎转过脸来。 虞氏? 张贵妃皱眉,她放在齐琰身旁的棋子,若折损了也有一点可惜。 她招手,正要和身侧的聂女史说点什么,就见一身氅衣的齐琰,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地走进了马场。 张贵妃啧了一声,这病秧子。 虞枝枝扶着卢文君上马,忽然见到卢文君变了神色,紧张地看了虞枝枝一眼。 虞枝枝顺着卢文君面向的方向去看,她眼皮一跳,竟看到了齐琰披着一身黑色大氅踏着尘土行了过来。 卢文君小心翼翼地爬下马,对齐琰行了礼,有些忐忑地看着虞枝枝。 虞枝枝对她笑一下:“我先和殿下说会儿话。” 卢文君有些迟疑地点点头,然后离开。 虞枝枝看着卢文君走远,这才仰起头看齐琰。 阳光从齐琰身后照过来,他背对着光,苍白的脸上是隐隐的眉和眼,虞枝枝目光往下移,看着他薄薄的唇,忽而不自在地移开眼睛。 虞枝枝故作轻松问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齐琰的神色有些闷沉沉:“你早起沐浴梳妆后,去做了什么?” 虞枝枝说道:“我出去转了转,然后碰到卢妹妹,就来到马场准备教她骑马,殿下呢?” 齐琰道:“我在寝殿。” 虞枝枝不知说什么:“哦,殿下在寝殿。” 她低头蹙了蹙眉,不知齐琰过来做什么,齐琰一向深居简出,总不会是刻意出来将她拎回去吧,他有这么闲吗? 她灵光一现,抬头讶异地望着齐琰:“莫不是……殿下早上在等我?” 齐琰眉头拧得更深,他垂下眼睛:“胡言乱语。” 虞枝枝讪讪闭上嘴。 齐琰压着不耐道:“随我回去。” 他从宽大的氅衣中伸出手,但是虞枝枝却后退了一步,摇摇头:“殿下,我答应了要教卢妹妹骑马。” 齐琰沉着眉眼:“此次校猎并不简单,以你的身份更应当谨慎,不应轻信他人。” 虞枝枝一愣,她只是要教父亲老师的女儿骑马,怎么就到了轻信他人的地步。 虞枝枝看了卢文君一眼,不解问道:“难道殿下要说,卢妹妹要害我?” 她轻轻摇头:“殿下……你有试着信过一个人吗?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坏的。” 齐琰拧着眉毛,忽然笑了:“虞氏,你又要试图用你的歪理邪说来教训孤吗?” 他拢着手神色淡漠:“那你便试试吧,到时候不要哭着求孤救你。” 虞枝枝不知她是哪里惹怒了齐琰,她怔怔看着齐琰转身,氅衣下雪青的衣摆随风而动。 卢文君慢慢走了过来,不安问道:“虞姐姐,怎么了?” 虞枝枝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笑道:“没什么,走吧。” 虞枝枝教卢文君骑马,让她在马场上来回跑了几圈后,自己也去牵了一匹白马,两人只是在马场上转圈。 聂女史从高台张贵妃身侧走了过来,她屈身对虞枝枝行礼:“虞娘子。” 见了熟人,虞枝枝抿嘴有些羞:“女史这是在笑我。” 聂女史掩唇笑了笑,对虞枝枝和卢文君说:“贵妃娘娘说,马场太小,你们何不到林中去转转?” 虞枝枝和卢文君犹豫地望了一眼,说道:“也好。” 两人骑马出了马场,一路上速度极慢,两匹马儿都无聊地在路边啃起草来。 她们也不急,只是慢悠悠往前走。 卢文君玩尽兴了,对虞枝枝说道:“虞姐姐,我们回去吧。” 虞枝枝点头,她拉着缰绳掉头,没有走上两步,两匹马忽然都前腿一跪,跌倒下来。 虞枝枝滚落下来之际,看到了困住马腿的绳索。 她来不及细想,就和卢文君一起滚到草堆,然而草堆覆盖之下,竟是几丈来深用来捕熊的陷阱。 瞬间天旋地转,虞枝枝和卢文君都掉落到陷阱之中。 虞枝枝跌在地上,轻轻哼了一声,卢文君扑了过来,紧张问道:“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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