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到后来,虞枝枝快要瘫倒在榻上,她的意识都是模糊的。 齐琰这才放过她,就要退去。 然而这漫长的亲吻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虞枝枝还在习惯去寻他,她竟然无意识地主动去含齐琰的舌尖。 齐琰眼睫动了一下,他忽地直起身子将虞枝枝抵到了墙上。 齐琰的吻倏然更加强势,虞枝枝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齐琰不是在吻她,而是在活吃她。 她双手抵着齐琰的胸口,哼唧说道:“不、不行了。” 齐琰动作慢了下来,轻轻舔舐着她唇边的痕迹,后移了半分。 虞枝枝委屈哼道:“我要睡了,很累。” 齐琰有些无言,每次亲完之后,虞枝枝就累了,夜却才开始。 齐琰说道:“好,那先说说卢文君的事,缓缓精神。” 虞枝枝果然不困了,她有些不满道:“文君怎么了,你总是针对她。” 齐琰冷笑:“若不是我今日来,你就要被卢文君害死了,你不知道?” 虞枝枝解释道:“落入陷阱,这件事不是文君的过错,怎能因此怪罪她呢?若我死了,我也只会去怨代……而且,我也不会被害死,文君出去给我寻绳子去了,她稍后就会回来的。” 齐琰淡淡道:“弱者能成为弱者,这就是过错。” 虞枝枝看着齐琰,觉得和他讲不通道理。 看着虞枝枝闷不做声,齐琰继续说道:“若我是卢文君,我不会回来。” 虞枝枝抬眼问道:“为什么?” 齐琰说道:“若她不救你,你死在陷阱中,皇兄就弄出了人命,之后校猎中,他有所顾忌,不会轻易再动手,她就安全一些。而你死在陷阱中这件事,这刚好就是一个用来挟制皇兄的把柄。 虞枝枝呐呐无言半晌,她摇头道:“我不信你。” 齐琰声音平静:“我只是告诉你,不要轻易将性命交给他人,因为你不知道,别人对你的性命,会有怎样的盘算。” 虞枝枝问道:“殿下在乎我的命吗?” 齐琰定定看她,然后摇了摇头。 虞枝枝跪坐在榻上,抱着齐琰的腰在他怀里撒娇:“这便罢了,既然殿下不在乎,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齐琰没有动,半晌之后,他抬起手,轻轻抚着虞枝枝的头发,另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肢,缓缓收紧。 . 密林之中。 卢文君惊慌地推开人群,往陷阱中望去,她看到空空一片。 范华皱着眉,叹了一口气,范老夫人抱住继续往前冲的卢文君,说道:“里面没人,别看了。” 卢文君怔怔道:“是被人救了吗?” 范华和范老夫人都没法给出确定的回答。 卢文君声音隐约带着哭腔,她说:“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小心了,我上来后,应当一看见人就让他找人过来救虞姐姐的。” 范华说道:“也不能这样说,焉知你随意找到的人会不会是代王的人。” 卢文君和范家一大堆人正在沮丧之际,忽见一个黑衣少年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抱着胳膊问:“你们找虞氏?她被五殿下救回承光宫了。” 卢文君和范家人大喜过望。 卢文君牵着范老夫人的手就要离开,她回头,看见范华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卢文君说道:“太公,我们回去吧。” 范华摇头:“不,我们去承光宫,当面拜谢虞娘子对你的救命之恩。” 承光宫中,虞枝枝一咕噜从齐琰身上爬起,她对外面的尤怜问道:“什么?” 尤怜又重复了一边方才的话:“范公带着范老夫人和卢女郎前来拜谢娘子的救命之恩。” 虞枝枝歪头,对着半倚在床头的齐琰粲然一笑:“殿下,文君回来了,还带着范公来谢我。” 齐琰没有什么特殊表情,他道:“恭喜。” 虞枝枝皱着鼻子哼了一声,她从榻上下来,又拉着齐琰起来:“殿下快起来,范公来了,殿下不见见?” 齐琰起身,说道:“没兴趣。” 齐琰在范华等人来之前走开了,虞枝枝在明堂见客,她刻意支走了钟心和耿耿,屋内只留下尤怜。 范华对卢文君说道:“过来拜谢虞娘子。” 卢文君一板一眼地跪下,倒是将虞枝枝吓了一跳,虞枝枝连忙扶起了她。 虞枝枝说道:“范公太客气了,我算不上救了文君,只是想了个法子脱身而已。” 范华肃然道:“这自然是救命之恩,虞娘子何必谦让。” 虞枝枝生受了卢文君的谢,命尤怜倒茶,请范华,范老夫人和卢文君坐下。 客气说了几句之后,范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虞娘子姓虞,是哪一个字?” 虞枝枝心中一凛,她沉静说道:“是平虏将军虞将军的那个虞。” 卢文君惊诧望了她一眼,似乎对虞枝枝如此坦然地说到虞阳感到不解。 范华沉默了半晌,说道:“我记起来了,文君说过,虞娘子是虞将军同族的侄女。” 虞枝枝垂下了眼睫,说:“是。” 尤怜紧张地握紧了茶壶,不知道屋内是什么状况。 半晌,范华重新提起了话头:“来时,文君已经同我说过了,虞娘子大约也知道了一些当年的往事。” 虞枝枝点头:“不错。” 范华道:“恕我直言,虞娘子是如何打算,是忘记当年之事,还是……” 虞枝枝抬起眼睛,她声音平静,似乎将这番话在心中想了很多遍,于是说起来,没有多少汹涌的情绪:“我想为父亲正名,为枉死疆场的三千将士,正名。” “好!”范华搁下茶盏,他太过激动,眼眸中迸出了火光,茶水从茶盏中溢了出来,溅了他满手,他将水渍往袖子上一擦,他说:“天下人都胆寒,我却在闺阁中见到虞娘子这样的忠义之士,我……” 他竟然掩袖哭泣起来。 虞枝枝手足无措,她不知道为何触及到范华的伤心之处,她也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义举。 她觉得自己只有一腔热血,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像没头苍蝇一般,找不到出口。 卢文君忙半跪在范华面前劝他:“太公。” 范华缓缓收了泪,他说道:“见笑了。” 虞枝枝感到手心一片汗热,她问道:“我能够为范公做点什么吗?” 范华没有直接说,而是说起了宦官之祸。 “宦祸绵延百年不休,直至本朝,内忧外患不绝。宦官索要贿赂,买卖官爵,一心搜刮民脂民膏,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又纵容天子享乐,不思进取,西凉羌人叛乱,阉党不想着平叛,还诛杀朝廷大将。至于并州之事,你也知晓,边郡之地时时遭受侵扰,鲜卑如今兵强马壮,虎视眈眈。纵容宦官之日,就是国破家亡时啊。” 范华激愤之时,又忍不住用袖子抹了泪。 虞枝枝怔怔坐着,继续问道:“我能为范公做些什么?” 范华看着虞枝枝,说道:“两年前,谏议大夫黄振领洛京太学千余人上书要惩治宦党,挟辅王室,此举激怒天子,天子下诏大肆搜捕上书的太学生,黄振被收入狱中,激愤而死,那上千太学生更是获罪者无数。 黄振一呼,天下响应,只是如今,再没有这样的人了,我们都……失了胆气。” 虞枝枝若有所思地念着:“这样的人……” 最开始,她只是不相信她的父亲会叛国,她想要为父亲沉冤昭雪,为父亲正名。 在西内,她碰见了薛良玉,她碰见了尤怜,她开始意识到,与他父亲一样在蒙受冤屈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他们都死了,魂魄无所归依。 她想要做些什么,为她的父亲,也不仅仅为她的父亲。 两年之前,她困在闺阁,后来,她困在宫中这方寸之地,她看不见饿殍遍地,看不见以头抢地的党人,但她却见到被王侯逼迫的女子,被阉党逼走的忠良。 这些人,本不该如此。 乌云遮蔽了太阳。 虞枝枝以前以为,诛宦之事离她太过遥远,那是父亲收到洛京书信之后的烦闷的夜,是流放并州的士人激愤的诗。 而如今,代王和他背后的阉党无处不在。 虞枝枝抬眼,眸中有火光在跳动:“会有这样的人的。” 她思绪清晰起来:“我是两年前大败的遗孤,是备受冤屈的虞将军的女儿,《春秋公羊》有言:子不复仇非子。上至朝堂,下到山野,无不尊崇春秋大义。我站出来澄清当年之事,将矛头对准宦党,天下人都会站在我这边。” 国朝公羊春秋风靡,讲究有仇必报。为父母报仇乃至杀人,也会被看作是一种义举,杀人者会因此扬名万里。 诛灭宦党,更是天下人心中的大义所在。 范华怔怔看着她,忽然站了起来:“你不必现在就答复我,此事非同小可。” 他颓然坐下,垂头丧气说道:“不,你不要卷入此事,我们这些食君禄的人尚且犹豫不决,怎可推你去风口浪尖。” 虞枝枝正要说什么,范华止住了她:“你好好思量。” 范华带着范老夫人和惊诧的卢文君告别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范华转过身来,他笑道:“虞将军虽是卢公的入室弟子,但他也在我这里学过经传,他去并州赴任之前,曾问过我,要不要给他女儿赐名,我折柳一支给他,他似乎有所思。” 虞枝枝略带疲惫的笑了一下,方才激动之时,她还是在范华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只希望姆妈能够原谅自己一回。 虞枝枝看着范华,眼中有了氤氲水气:“我叫枝枝。” 范华笑:“好名字。” 昏暗的廊下,齐琰负手立在灯下,灯火朦胧,竟然看不清他的神色。 赵吉利走近他,问道:“殿下在看什么?” 齐琰挥袖转身,他的声音有些缥缈难寻:“蠢人的一腔孤勇,倒也令人动容。” . 承光宫很安静,已经快要开春,尽管这里依旧是朔风凛冽,但数着日子,知道春日就要来,便让人觉得心中有了希望。 这天,尤怜终于请到了薛良玉,她、薛良玉、虞枝枝三人一桌,摆了小宴。 今日这宴会,是尤怜用来给虞枝枝和薛良玉正式道歉的。 虞枝枝、薛良玉和尤怜三人坐在院中梅花树下,桌上摆了黍米、炙肉、鸡还有一些时令的小菜,配着一坛冬酒虽不算十分珍贵,但也足够丰盛。 薛良玉落座,轻轻一瞥,知道尤怜大约费了许多钱来置办这一顿饭。 宫女本就存不了什么钱,更何况还是在西内。 薛良玉早些时候听虞枝枝说过尤怜的故事,她只觉得可悲又可怜,并不会同她计较。 薛良玉对这些旁的事本就不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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