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枝摇头,问道:“你呢?” 卢文君说:“我也还好。” 陷阱里漆黑一片,顶上大部分被草堆覆盖,透不出阳光。 虞枝枝有些害怕,但依旧安慰卢文君:“别担心,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卢文君抱膝在微微发抖:“虞姐姐,这一定是代王做的,是我连累了你。” 虞枝枝眉心一跳,她老早就想问了,薛良玉说的,有人想要害卢文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人,会是害死了父亲的罪魁祸首吗? 虞枝枝努力平静着声音,问道:“你所说的代王要害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黑暗之中,卢文君小心地看了虞枝枝一眼,她问道:“虞姐姐,我的祖父是卢太公,是当年的平虏将军虞将军的老师,我知道,虞将军有一对双胞子女,那女儿……你是……你认识吗?” 虞枝枝低着头,黑暗掩住了她的神情,她说道:“认识、是我的族姐。” 卢文君拧住眉,她几乎疑惑是自己猜错了,但转念一想,虞阳是虞氏在并州云中郡的一支,这一支子嗣单薄,到虞阳一直是单传,哪来的族姐? 若说是虞氏本家,那就更没道理了,虞氏本家在幽州,而虞枝枝分明告诉过卢文君,她是来自并州的。 卢文君忽然松开了眉,猛地抬起了眼睛。 虞枝枝是故意这样说的,她想告诉自己她的身份,却不知什么原因不肯直言,只是假托了一个族姐。 她就是虞阳的女儿。 她正要和虞枝枝说点什么,虞枝枝打断了她,问道:“你和代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卢文君神色黯然起来,说起了卢家和代王的恩怨。 那是已经陈旧的往事,齐琢之母李昭仪出身不堪,乃是臣子之妻,卢光大力阻拦李昭仪入宫,后来李昭仪之死也和卢光等人的不断上书有关。 齐琢长大后,勾结了宦官董泰,在两年前讨伐鲜卑失利之后,流放了卢光全家,只留下了卢文君这个漏网之鱼。 一年前,他差点成功逼迫卢文君做董泰的妾室,薛良玉救了她。 虞枝枝神色怔忪:“代王、董泰。” 她想起许久之前薛良玉所说的“权势显赫”的幕后之人,莫非就是这两人。 虞枝枝感到喉咙有发紧,她问道:“我……我族姐父亲的所谓叛国,也是代王和董泰陷害吗?” 卢文君看着虞枝枝的眼睛,她咬牙点头:“是。” 虞枝枝眼中隐约有血丝,但一片漆黑之中,谁也看不到,她问道:“是怎么回事?” 卢文君说:“两年前,三路大军讨伐鲜卑,虞将军从云中郡出发,要绕后直奔鲜卑王庭,中路萧奂领朝廷兵马和已经降服的南匈奴从雁门郡出发,东路赵丰从高柳县出发……高柳县就在代国地界。 高柳县的东路大军迟迟不肯前进,不知是否有人趁着这个时机策反了雁门郡的南匈奴,东路、中路两路大军作废,虞将军孤军深入鲜卑王庭,迟迟没有等到援军,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人人都说,虞将军率军投靠了鲜卑人,致使讨伐鲜卑大败而回。” 虞枝枝声音有些发抖:“你知道两年前的事,为什么天下人都不知,我也……不知。” 卢文君说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有些也是我祖父的猜测,但我祖父的确收到过来自高柳县的密信,说代王齐琢秘密拜访过破鲜卑中郎将赵丰,然而……” 卢文君犹豫了一下,说道:“此事涉及代王,祖父因这件事秘密求见过天子,但之后不了了之,因为,天子的心,偏向代王,天子情愿不信祖父。” 卢文君轻轻说:“虞姐姐,你的族弟虞昭当时就是在赵丰麾下,他应当能知道些什么。” 当时的虞昭正是意气风发少年郎,闹着要跟随父亲建功立业,但父亲担心在军中落下提携亲属的名声,坏了军心,于是一封信将虞昭打发到高柳县去了。 虞枝枝苦涩地说道:“族弟死里逃生,但是至今没有苏醒。” 卢文君低声安慰:“会好起来的。” 两人再没有说话,陷阱内一片寂静幽黑,寒气从地底往上冒,到了脚心,又顺着涌到五脏六腑。 卢文君抖了一下,问道:“虞姐姐,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虞枝枝抬起头,看着井口。 草堆缝隙下漏出几缕光,这陷阱极为隐蔽,若是有人在上面走动,也很难发觉。 但她们二人的马若没有逃脱的话,还是有些显眼的。 只是,这是齐琢特意设下的陷阱,不知是想困死她们,还是另有后手,若等来了后手,她们就逃不了。 虞枝枝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她沿着陷阱内壁细细打量,忽地站起来,指着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说道:“文君,你看那块石头,可以爬上去吗?” 卢文君眼睛一亮,抬头望去,但是很快她眼中的光黯淡了,她说道:“那石头太高了。” 虞枝枝思考了一下:“不高,”她看着卢文君说,“你踩着我的肩上去。” 卢文君摇头:“不,还是我在底下,你先上去。” 虞枝枝果断说道:“你年纪小,身量小,也轻一些,自然该你上去,生死之际,快别推辞了,你上去后找绳子来接迎我便是。” 听虞枝枝这样讲了,卢文君知道推辞下去就是矫情,她握住虞枝枝的手,攥得很紧,然后松开。 两人试了个五六回,卢文君终于够到了石头,她费力踩着土,成功爬出了陷阱。 卢文君趴在陷阱口对虞枝枝喊道:“虞姐姐,你不要害怕,我去找绳子,很快回来。” 虞枝枝倚靠在土壁上,仰头笑:“你去吧。” 卢文君离开后,陷阱内更是一片死寂,虞枝枝环抱着膝盖,搓了一下手,往手心呵热气。 她的手指几乎要冻僵。 虞枝枝不知时间长短,陷阱内很安静,她无从判断卢文君走了有多久,她闭上眼睛,她仿佛在黑暗之中不停下坠、下坠…… 她猛地睁开眼睛。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缓缓响起,虞枝枝仰头去望,她一面惊喜,一面忐忑。 来的应当是卢文君,不会是齐琢吧? 她细细去听脚步声,心下一沉,那脚步声却不像女子。 蓦地眼前一大片光亮洒了下来,虞枝枝狠狠闭上眼,在眼睛感到不太刺痛的时候,小心翼翼睁开。 她看到了雪青的一片衣角,将虞枝枝眼前混沌的黑逐开。 齐琰负着手低头望着陷阱里瑟瑟发抖的虞枝枝。 他说:“我早就警告过你。” 他又说:“你那般信赖卢女,她怎么不来救你?” 虞枝枝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和齐琰顶嘴,她看到齐琰的一瞬间就忍不住扑簌簌地滚下泪来。 齐琰一怔,搓了搓手腕上的佛珠,闭上了嘴。 虞枝枝抽抽噎噎:“殿下来救我吗?你下来之后怎么上去呢?” 齐琰淡淡道:“你想多了。” 虞枝枝愕然看见齐琰转身消失在洞口。 一阵风吹过,几片黄叶落入陷阱之中,虞枝枝有些绝望。 洞口之上,虽然看不见齐琰的声音,但他竟没有离开,虞枝枝听见他在说话:“苍青。” 玄衣少年应声跳进了洞里。 密林之中,虞枝枝双手软软搭在苍青的肩上,她手脚发软,只能靠着苍青,而苍青就任由她搂着。 齐琰重重拧了一下眉,道:“过来。” 虞枝枝浑身麻木,她费力去挪,苍青推了她一把,虞枝枝脚下一歪,她死死闭上眼睛,准备好摔在地上。 却摔进了齐琰怀里。 齐琰一手揽她的肩,一手绕过她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虞枝枝像只养熟了的雀儿一样,将脸颊贴在他的怀里。 齐琰低头看她。 平日里,他和虞枝枝有过不少亲密,那些多是他故作狎弄,而这次,是他在纡尊降贵地体贴虞枝枝。 齐琰握住虞枝枝的肩头的手紧了紧,指尖隔着肩头锦缎压着虞枝枝的细软肌肤。 竟然有些绵连缱绻的意味。 他有些生疏,但对此并不感到厌烦。
第34章 主动亲亲。 这一天折腾下来,回到承光宫,已经到了夜里。 齐琰将虞枝枝一路抱回来,吓得沿路的宫人不敢抬头,恨不得瞎了眼,怕撞见废太子的荒唐事。 赵吉利惊诧看着齐琰大步走过来,怀里的虞枝枝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整个脸埋了进去,外人只看见她毛茸茸的后脑勺。 他们殿下是干干净净衣着整洁的,怀里的虞娘子却像是在地上打了滚儿,浑身都是尘土碎叶子。 赵吉利眼皮一跳,这是干了什么回来了? 他只愣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招呼着给虞枝枝燃熏笼烧热水。 屋内熏笼烧得正暖,虞枝枝坐在榻上,用厚被子裹了几层还在瑟瑟发抖。 尤怜在外面给她张罗着打水,里头齐琰却还坐在这里不走。 虞枝枝正要说什么,嗓子一痒,冒出一串咳嗽。 齐琰皱眉:“冻到了?”他转脸对赵吉利说:“请个医师过来瞧瞧。” 虞枝枝忙按住他的手:“不用了,如今都住在上林苑这一块,兴师动众的,未免不好。” 她说:“我晓得个暖身的方子,用药也方便,待会叫耿耿去煮了便是。” 齐琰于是作罢。 她写好了方子,让耿耿去煮药,耿耿回来的时候,齐琰依旧没走。 虞枝枝想要让齐琰快些离开,她好去擦洗一番,她问道:“殿下可有事要忙?” 齐琰看她:“我有话要训你,待你喝完药在说。” 虞枝枝一愣,面色有些发苦。 虞枝枝在皱着眉喝药,齐琰无所事事捻起一颗饴糖吃。虞枝枝放下药碗,偷眼望了齐琰一下。 齐琰问她:“苦吗?” 虞枝枝慌忙别开眼睛,她眼睛盯着齐琰手中的饴糖,脸颊微红地问道:“殿下要不要尝尝?” 齐琰看了一眼空空的药碗,再看了一眼暗自羞涩的虞枝枝,他慢悠悠问道:“美人计?” 虞枝枝窘迫。 她是在使美人计,听到齐琰说要训她,只想赶紧将齐琰的心软和下来。 齐琰哂笑,然后偏头看着虞枝枝,勾起她的下巴。 眼前的灯光渐渐变得昏暗,虞枝枝只看着齐琰俯身下来,她陡然领会到什么叫玉山将崩,她颤巍巍闭上眼睛,主动抬起脸。 齐琰的唇在她的唇瓣上流连一下,然后勾开她的贝齿。 虞枝枝似是一只毫无防备的蚌,将柔软的血肉送给他享用。 唇齿勾缠的时候,虞枝枝轻轻哼了一声,齐琰环住她腰身的手臂顿时一紧,牙齿不小心咬了一下她的舌头。 虞枝枝吃痛,想要退却,齐琰却没有让她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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