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他并不陌生,凡是皇亲贵戚,都会养一些随身的高手为其卖命。曦河也有一批暗侍,但从始至终从来无人见过。 二殿下的隐卫功夫相当不错,只是这次面对顾瑶一个小丫头,实在是大意了一些,又被二人合起来算计了一把。 但兵不厌诈。 被活擒的隐卫还在昏迷,顾瑶本想搜一搜身,却被李衍推开,最后竟是他亲自动手。 这个时候也不必讲究什么男女大防,顾瑶有些纳闷,但看他搜寻的仔细,又觉得此等细心的活计,还是得交给大理寺的大人。 没过多久,隐卫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搜了个遍,人也慢慢醒了。 他看到李衍和顾瑶二人后,吓得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想要咬舌,却发现嘴里已经被塞了一团麻布。 “你舌根底下的毒药已经被取出来了,噢,手腕处的暗针也被拆了,腰带上的匕首在我这儿,鞋尖儿的暗钩也卸了。”顾瑶掰着手指,把他身上的暗器细细数来:“现在你只能点头或摇头,只要乖乖出卖你主子,我们便饶你一命,如何?” 黑衣男子听闻自己的武器悉数被收缴,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被绞掉爪子的野兽难道就会变得温顺么?不,除了爪子,他们还有犬牙。 只听顾瑶问道:“谁把你派来的,可是姬成煜?” 黑衣人死死地盯着她,倔强地梗着脑袋,一动不动。 这人咋回事,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什么意思?莫非是个登徒子? 顾瑶“啧”了一声,想要速战速决。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哼。” 他身上的黑衣并非是全然的黑,在某些特定的角度下,可以看到银丝勾勒的暗纹,上面纹着几只青鹭。 那是煜王府隐卫的标识。 当然,这些是方才李衍告诉她的,他似乎对姬成煜颇为了解,从煜王府的构造到他手下的人,全都摸的一清二楚。 那隐卫自知隐瞒不了身份,又别过头去,不肯看她。小姑娘又逼问了他几次,皆是无疾而终,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李衍站在窗边,窗户打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他方才特地选了二楼,便是为了待会儿的近身战,可以从窗户这里跳下去,踩着屋檐迅速撤离,赢得一线生机 但是小姑娘的拳脚实在厉害,三下五除二便把煜王府这群训练有素的隐卫干倒了,这条退路也没用上。 他突然道:“你可知你的计划已经失败,若是回去复命,也是死路一条?” 那黑衣男子动了动,似是不解。 “你不知道么?煜王下手向来干脆,你的不少在任务中致残的弟兄,想必并非抱疾还乡,而是被他直接做掉了罢。” 说罢,李衍从包裹中找出一枚明晃晃的银牌。 这银牌大约拇指大小,上面雕刻着一串数字——七八。 黑衣男子在看到那银牌后愣了愣,乌黑的瞳孔骤然紧缩,宛若一根淬毒的针。 “这是从京郊乱葬岗寻到的银牌。这并不是唯一一个,你若是有朝一日去那里看看,说不定大有收获。” 那银牌在月光下,闪烁着轻盈的光芒,它的主人也是一名隐卫,这些为煜王府卖命的黑衣人,身上都挂着一只银牌,代表着可以辨识的身份。 那银牌被缝到了衣服夹层,除非人死,不然谁也无法从他们身上取下。 “但你今日若是坦诚,我会保你性命,给你一笔银两,让你余生无忧。”李衍适时地放下诱饵。 那黑衣人脸上闪过一丝动摇。 他垂下头,似乎在思考,许久都没有动弹。 就在这时,小姑娘眼角余光一闪,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躲开!”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这黑衣男子竟将手腕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而后迅速从绳索捆扎中挣脱开来,宛若无骨。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又如此诡诞,连李衍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迅速冲向窗边,作势逃跑。 不行! 不能让他跑! 好不容易到手的人质,好不容易可以从他身上挖出对煜王府不利的蛛丝马迹,如果他肯如实招来,李家的案子即可顷刻翻盘,无需去连城如此遥远的地方! 这样重要的人质怎么能眼睁睁地让他跑掉! 三年前将李府燃烧殆尽的大火似乎又烧了起来,将他的理智烧的一干二净。只是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将所有的一切吞噬了干净。 那透过窗户溜进来的几抹月光,似乎幻化成了可以窝在掌心的希望,他拼命冲过去,想要把月光攥在手里,可下一秒,便听到顾瑶大声喊道:“小心暗器!” 那是被藏在发丝中的银丝,乌黑绵软,如发丝一般隐匿在头顶,只是一旦缠上了人的脖颈,便如索命的白绫一般紧勒不放,直至人脖子断裂,呼吸全无。 李衍纵身一闪,堪堪闪过那致命的一记,那抹银丝擦着他的耳垂闪过,几率乌丝齐齐割断。 耳垂一痛,嫣红的血珠冒了出来,那是一道狭长的伤口。 这一声呼喊打断了李衍的冲动,趁此机会,黑衣人迅速掀开窗户,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李衍立刻反应过来,拔腿便想追过去,却被顾瑶拉住了衣袖。 “放开我。”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抑制的怒火,让人寒毛直竖。可是顾瑶却没有松开。 “李衍,他已经逃跑,你追不上的!” 这次的声音冷得彻骨:“松手!” “我不!” “顾瑶!” 小姑娘却攥的更紧了:“你现在武功全失,他又内力高强,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你送死?” 却见面前的男人冷笑一声,转过身,目光寒若冰霜:“送死和错失复仇的机会,哪儿个更令人痛苦?” “只要活着,总有办法不是吗?” “办法不是苟且偷生!” “可你在流血!” 顾瑶的眼睛蓦地染上一片殷红。 “……” 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这三年来,那些无法摆脱的梦魇,那些煎熬的绝望的日日夜夜,被遗留在世间的孤苦伶仃,眼看着就能得到解脱,结果就这么从自己面前溜走了…… 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眼瞧着就能抱上浮木,但是一朵浪花拍来,把他毫不留情地拖向了深渊。 “我知道他是重要的人质,让他溜走也非我所愿,但是,”顾瑶的声音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意:“李衍,难道为了报仇,连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李尚书看到你这副模样,九泉之下如何安宁?” 再者,眼睁睁看着他流血,看着他毫不留恋走向毁灭的她,又如何安宁? 这句话掷地有声,说得他微微一愣,方才几乎要把人吞噬殆尽的火焰,好似稍微收敛。 潜伏在黑暗中的、被压抑的野兽得到了短暂的释放,而后又收回拳脚,缩进了青年心中的樊笼。 耳垂后知后觉地痛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带着一抹浅浅的血迹,好像是他自己的。 浑身紧绷的弦骤然松了下,脱力感铺天盖地地涌来。 那不可一世的,清傲的少年郎,经历过万般的磨难和挫折后,从云端坠落尘埃,遭受万般践踏、落井下石,才堪堪保住自尊和挺直的脊梁,只是,他的内心依旧无法抑制地滋生了如夜色般漆黑的种子。 在顾瑶眼中,像是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却不肯屈尊低头的大型犬。 房间陷入可怕的沉默,好像有几秒,又仿佛过了许久,寂静像是沼泽一样把一切都吞噬殆尽。 李衍垂下眸子,半晌,又缓缓抬起头,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你说的对,方才是我冲动。” 他说罢,没有等待顾瑶的回应,转身慢慢将地上的包裹捡起来,像是慢慢凑齐自己的魂魄。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遂即腰间一紧,一具温热的躯体从身后抱住了他。 呼吸声顿时一错,他没有动弹,只是微微侧过头,看到她白皙的额头抵着自己后背,神情难辨。 “李衍,不要难过。” 顾瑶轻声说。
第87章 好家伙,这些女人该不会…… 窗外月色正好, 冲淡了屋内淡淡的血腥气。 顾瑶脑袋一热就把人抱住了,等反应过来时,发现李衍也没把她推开, 索性得寸进尺地往下摸了摸。 男人腰肢精瘦, 隔着一层不算薄的春衫,滚烫的体温烫得人面染霞红,心跳宛若小鹿乱撞。 “顾瑶。” 略带警告的声音响起,小姑娘愈发胆大的手停了下来, 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 “比起担心我,还是操心下过几日的行程。”两人一分开, 李衍又恢复了一副冷静的样子, 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既然二殿下已经知晓我们的行踪, 接下来的路程要做好准备。” “连城定然也有圈套。” “没错, 走一步算一步罢。” 此时此刻, 他们在明, 姬成煜在暗, 只有提起精神多加提防, 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这次让顾瑶同行, 她身手了得, 他反应迅速,两人倒是配合默契。 如此一来, 也算是想通了,两人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一时间也有点困倦。恰好小厮送来了热水,便先后洗了洗热水澡,冲去满身的疲惫后,倒在床上。 正所谓银子花哪儿, 哪儿值。地字号房间的床又大又软,果真对得起这三百多两的价格。李衍这次没有再别别扭扭地分床睡,两人同床共枕凑合了一晚。 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即使是孤男寡女睡在一起,什么也不会发生。 更何况,两人本来就是夫妻。 翌日一早,他们又坐上马车,匆匆赶路。 连城距离此处依旧有四五天的路程,在剩下的几天里,顾瑶警惕了一路,都没有再遇到藏匿的隐卫。只是行到僻静处,偶尔有几个不识好歹的路匪拦路抢劫,都被她三下五除二打得哭爹喊娘。 于是,一行人还算顺利地抵达了连城。 …… 这是一座土地肥沃,地势平坦的小镇,地处内陆,商贾并不发达,连城人大多以务农为主,靠天吃饭,自食其力。 这里也是大雍的粮仓,除了江南的鱼米以外,这里上贡了大雍最好的面粉和高粱酒。是以当地人大多以“馍馍、煎饼”等面食为主,性格憨厚勤劳,好以酒量称兄道弟。 但马车刚一踏入城门,李衍出示通关令牌后,守城的士官便脸色一变,交换了个眼神,让二人先在马车中等待。 顾瑶忍不住小声问:“发生了何事?” “无妨,想必待会儿要会一会这连城的县令罢了。” 果真如李衍所料,没过多久那士官便匆忙返回,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意,将一位男子带了过来。那男人站在马车外,毕恭毕敬地冲二人行了一礼:“下官乃连城县令赵寅,李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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