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自己一股热血上涌,竟什么都不管了。 青黛微微叹气着,暗骂着自己实在不够冷静。待洗净了身体便打算歇息去了,刚准备爬上牙床,就听见门外传来点点的敲门声。 青黛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去,便见门外映着一个高大的影子。 这般身形的,不是秦肆又能是谁? 他这么晚了还来找她做什么? 青黛忽地想起自己今日窥见了他的秘密,他这么一个谨慎到极致的人,是绝不会让外人握着他的把柄的。 他此般前来,难不成是为了…… 杀人灭口? 青黛面上忽地变惨白了些,看着映在门上的影子,连心都颤动得快了。 她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却又听得敲门声,似是比刚才敲地要急促了些。 青黛压抑着内心的惧意开了门,怯怯地抬眸看去,就见微沉着脸的秦肆。 他平日就是这般死气沉沉的,现在也不能通过表情辨认出他的情绪到底是何样。 二人的身高有好些差距,秦肆微垂着头俯视着她。目光在青黛有些僵硬的脸上转了一圈,又不经意地往她的左肩处瞧去,却被一层薄薄的里衣给遮住了视线。 她今日戒心怎这般低的? 若是换作平时,衣裳都不知道要捂着多少层。现下见着他来,竟然连个外衣都不披上。 青黛觉得秦肆的眼神是不怀好意的,就像是山中野兽锁定猎物时的眼神。她惊得身子往后缩了缩,抓住门框的手指都收紧了些。 秦肆很快察觉到青黛不自然的模样,漂亮的黑眸子微眯,不禁冷着语气问她,“可是不欢迎本督?” 青黛把头垂得更深了,不敢多言,只好推开门让秦肆进来。 秦肆进了寮房,细碎地在房中巡视了一圈,目光便落在了床榻上。 那有些发白的被子被人掀开了一角,显然是她已经准备入睡却被他扰了清净。 秦肆的唇角不禁浮起了一丝丝的弧度,转眸看去,却见青黛依旧站在门处,浑身僵硬着,双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安。 啧,他又不会吃了她,摆出那副可怜的模样做什么? 秦肆有些不喜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把门合上。” 青黛怔住,脑海中立刻蹿出秦肆在这昏暗隐蔽的屋中扭断她脖子的情形。 细密的恐惧一丝一丝地爬上了心头。连手臂都开始发颤了,犹豫着自己是否要越过门槛逃出去。 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模样,秦肆俊秀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起,“夫人今日的脑子怎么这般不灵活了?” 青黛微咬着下唇,迟疑了一下才转身将门合上去,如白纱般的月光立即被阻挡在门外了。 秦肆他哪里会看不出她的不情愿,他在牙床上坐下。手掌微微拍着旁边床榻的位置,又轻飘飘地朝着她看去,“过来。” 青黛心下一抖,他是要在榻上掐死她? 她分明是不敢过去的,秦肆又狠狠地冷瞪了一眼,杀伤力十足。 青黛才极度不情愿地走到床榻边上坐下,几乎坐在床脚处,能离秦肆多远便有多远。 秦肆对她那般小动作嗤之以鼻,淡淡道:“脱。” 青黛闻言只觉得脑中神经都断掉了一般,脱什么? “怎么,本督见不得?” 秦肆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他的耐心几乎被青黛磨得要耗尽了。 恨不得自己立即将她的衣裳弄碎了,却又怕她没了衣裳穿怕羞又要哭。他只好不断耐着性子,等着她自己脱下衣物好给她上药。 青黛额间上隐隐能瞧见几丝细汗,秦肆怎这般可恶,即使要弄死她也不该在临死前还让她受这般屈辱。 她无可奈何,只能背过身去,颤着指尖解了外衣,后背立即就受到了空气的冰凉,好不自在。青黛的内心早已慌乱不已,胸腔里头怦怦怦地直乱跳。 也不知秦肆是不是还有让她继续的意思,若是有,她也不敢啊。 正这么想着,肩膀处忽地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她微微一惊,却发现秦肆的指尖正触着她受伤了的地方,似乎是在涂抹着药膏。 秦肆仔细地看着青黛的肩处,被他咬过的地方很红,还留着些浅浅的齿痕。 他有些愧疚,细细揉着那冰凉的药膏,轻轻地敷在青黛的伤口处。 青黛倒是有些错愕,原来…… 秦肆是为了给她上药才这般? 她还以为是…… 唔,他怎么也不说清楚。 青黛堪堪地稳着心神,归置着自己乱成麻团的情绪,试探着说道:“督主,妾身自己来便好。” 秦肆半眯着眼睛觑她,忍不住揶揄道:“夫人今日的脑子不顺畅,还是本督来罢。” 青黛顿时就想起适才自己乱七八糟的猜想,不知不觉地就脸红起来。 秦肆本是没有旖旎的念想,看着她微红的侧脸,不禁就想起了下午她不清不楚地说着话的样子。 秦肆光是这么想着,呼吸渐渐地变得有些重了,下意识地垂下眸子看她。 秦肆面上不显,心中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便不动声色地忍着。 灼热的脑子里渐渐地传来一个念头,他们二人是夫妻的关系。 即使他这么做,也是天经地义的罢。 秦肆给了自己一个动手的理由后,便不再忍让了。 可下意识抬眸向着青黛看去,只见她在轻微地颤抖,眼中盈着的水珠子还在眼眶里头打着转儿。 她确是半点都不吭声了,一直凄凄惨惨地隐忍着。 秦肆身形骤然一顿,瞧见青黛这副可怜模样,他内心暴涨的火气顿时被浇灭了一大半。 他手掌便立刻抬了起来,他深深地喘了几声平复着焦躁的呼吸,又伸着手替她重新系好衣裳。 如此,他才轻叹道:“睡罢。” 话音刚刚落去,就听见他离开的声音。 青黛细细地呜咽着,缓了好一会儿才起了身来,微微捏紧领口。 她转动泛着水光的眸子,看见轩窗处还有映着秦肆的模糊剪影。 屋外,风一阵阵地吹得树叶簌簌作响,树影摇晃,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一簇簇的好像是一个个朦胧的黑点,它们的潮润的边缘和天空融成一片,仿佛交融在天空里。 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微风在树枝间抚弄,奏起音乐来,仿佛对怀着满腔心事的人儿说着抚慰的话。 秦肆有些懊恼,这里是神圣的佛寺,又是那人的长眠之地,他怎么能这般沉不住气? 刚这么想着,就听见屋里边传出一声微微带着恼意的女子声音,“请督主早些回房歇息。” 秦肆回头,就见屋里头熄灭了烛火,瞧不清什么了。 原来是特地出声赶他走的。 他倒是不怒的,低哼一声,踏着如水般温柔月色、脚步轻快地离去。
第35章 红颜祸水 浩渺的江面,烟波荡漾着山形塔影。愈来愈烈的阳光将波光细细地大海映得金波滚滚,像是有千万条金蛇在游动,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 回京路上,秦肆又恢复了往日冷酷的做派,终日与下属交谈政事。青黛想着秦肆要事繁忙,倒是很少去找他了。 一则她对在佛寺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气,二则便是自己没有理由去寻他。 青黛好生清净了几日,却不料秦肆主动来寻她了。 他面色平淡,遣走翠翠之后便什么话都不说,只在屋里静静地坐着。青黛摸不清他的想法,便试探着地给他柔柔捏肩,说着些轻松的趣事。 他就这样细细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待到他觉得无趣了便又端着架子走了。 就像是专门来听她说话似的。 青黛虽不明白他的行为,却是不厌恶的。 如此几日下来,她就不知不觉就动了些心思,每每就在那个时间段准备一些精致可口的茶点,在房中坐着等待他的到来。 二人的相处没什么变化,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内里悄悄地生根发芽、肆意成长。 船只走着水路,不过几日便驶入了京城地段,至码头处便换了马车。 京城已入了初秋,晴空万里,天上几乎没有一丝云彩,白日时的太阳依旧如同盛夏般热辣,把地面烤得滚烫。 只有远离城镇的乡野,还是篱笆、田野、树木、山和原野,呈现出它们的永远变换着的浓绿的色调。 京城街道,热热闹闹的,金色阳光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京城日景增添了几分庄严。 十来匹高大的骏马在街道上开路,声势浩大,引得城中百姓频频好奇地看去,在看到那些人身上穿着的飞鱼服后,又哆嗦着躲回街角去。 装饰着锦缎的华贵马车跟在锦衣卫后头,车前还挂着“东厂”的木牌子。 马车慢慢驶过街巷,马蹄急踏。车夫操着绳让马儿停下,马匹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 而马车停处,里里外外围着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都一列列排开,面色冷峻地等待着顶头主子的凯旋。 马车的帘子掀开,秦肆便踩着马镫下车来。玄衣锦袍着身,修眉长眸,面容英俊冷冽,颀长身形气宇轩昂,枭霸之气满溢。 一众人便都垂首作揖,恭恭敬敬地喊着:“恭迎厂督回府。” 秦肆神色冷漠,漆黑的眸子一瞥众人,便习惯性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都起身罢。” 青黛听得外面的声响,心里微微一惊,外面怎么这么多人的?她不太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下马车,本想停一会儿等势头过去再下去的。 这个念头刚在脑袋里升起,就见马车的绸缎帘子被人掀开,一只寒玉似的手伸了进来。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白皙掌心朝上,似乎是在邀着她。 青黛瞧着这手,忽地一怔,这番景象倒像是她嫁入督府时的场景了。只是那时与现在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她一时不禁感慨万千。 “夫人。”那玉手的主人轻声催了她,青黛便收了那些心思,把柔软若无骨的素手放在秦肆的手掌上。 如今细细品味,便能发觉他的掌心是温暖的,指腹处薄薄的茧也有些磨人。 落了马车,果然见到黑压压的一群带刀锦衣卫,迎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她还是有些羞的。 青黛忍不住紧张地握紧了手,秦肆本打算下了马车便放开她的,却未料想到她如此主动,竟紧紧地牵着他不让走了。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丝兴味来,倒是有些不舍得放开她了,便继续牵着她往东厂督府的大门走去。 青黛走过那群行事冷酷的锦衣卫,才敢抬眸迎着细碎阳光看向朱红大门顶头上的牌匾,“东厂督府”四字金碧荧煌,威严肃穆。 心里隐隐地有些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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