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一抹红影拉着一个女人上了马车,而那辆马车上有孟家的标志。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那红衣小公子的脸。 她身旁的两个亲信看到这一幕,其中一个忍不住感叹道:“听说京城流行榜下捉妻,果然名不虚传,刚才那红衣小公子还挺生猛的,直接都把人捉到了车上,不过也是那书生太文弱的原因,若换成我们少将军,肯定就不会了。” 另外一个亲信附和道:“那是,天底下可没有敢捉我们少将军的男子,只是不知为何,那红衣小公子怎么看起来却有几分眼熟...”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进谢邙的耳朵里,她收紧了缰绳,冷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到这个时候,两个亲信才同时反应过来,那红衣小公子好像是少将军的前未婚夫... 怪不得少将军会有些生气,原来是前未婚夫有了新的姻缘。 马车上,苏棱卿背对着孟清澈,整理好凌乱的衣襟,才转过身来。 若不是孟清澈及时出现,她恐怕此刻已经被人抓去做儿媳了。 堂堂会元,结果却差点被拉走做了不知哪家的儿媳,这若是说出去,别人恐怕只会说她有艳福。 但苏棱卿却不这样觉得,她其实不喜欢旁人触碰自己。 她又恢复了端正的样子,向孟清澈道了声谢。 孟清澈摆了摆手道:“棱卿姐姐不用跟我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感觉那条路的人都不愿意让你走。” 他这样问,苏棱卿便明白了他还不知道今日是放榜的日子,便跟他解释了一遍。 孟清澈干笑道:“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我这两天都在家里睡觉,不知道这些事,原来那些人不是想打你,是想让你做她们的儿媳,我还寻思着,你是得罪人了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摸了摸鼻子道:“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毁了一桩姻缘?” 苏棱卿摇了摇头,“没有,我暂时并没有成婚的打算。” 孟清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马车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孟清澈已经早就吩咐车夫改道苏家了,现在也没什么可说的。 而且苏棱卿正襟危坐的样子,实在太像他阿娘了,弄得他也忍不住坐直身子,仿佛若不这样,下一秒就会有戒尺抵在他腰后,提醒他。 但他实在不是文静的性子,没一会儿就泄了气,开始用手指抠起车壁,来打发时间。 苏善芳当年也经历过榜下捉婿,知道苏棱卿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前脚刚出了门,没过多久苏棱卿就回来了。 苏棱卿先下了马车,她本来是想要礼貌性的扶一下孟清澈的,结果孟清澈直接跳了下来,往她身后跑去。 孟清澈亲昵的喊着苏官,“官官!” 苏官见他健步如飞,问道:“阿澈,你的腿全好啦?” 参加春日宴的时候,孟清澈的腿还是没完全好的,若是走快一些便又会疼,所以裴叙画才会硬要陪着他入宫,好照看着他。 “我阿爹找了个专治跌打损伤的大夫,我用过她的药后,在家躺了两天后就全好了。”孟清澈说完,看了看天色,心道不好,拉着苏官的手道:“我阿爹叫我出门后一个时辰内务必回去,我得先走了,下次再去东宫找你玩。” 他匆匆忙忙的又跳上了马车,动作十分灵活,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受过腿伤的。 苏官走到苏棱卿面前,好奇的问道:“姐姐,你是在哪里跟阿澈遇上的呀?” 苏棱卿想了一下,道:“皇榜下。” 苏官不知道皇榜下有多拥挤,只以为孟清澈是顺路把苏棱卿带回来的。 苏棱卿回来后,门房便立即赶去追苏善芳了。 苏官挽住苏棱卿的胳膊,仰头问她,“姐姐现在是会元还是解元呀?” 他听哥哥说过,但他脑袋笨笨的,总也分不清里面的门道,而且不同的考试,魁首有不同的称呼,他就更记不住了。 苏棱卿十分耐心的为弟弟解答道:“会试的第一名是会元,乡试才是解元。” 苏官眨了眨眼睛,按照自己的理解道:“那姐姐乡试得了第一名,会试也得了第一,也就是说,现在又是解元,也是会元嘛?” 他眼底满是对苏棱卿的崇拜,他的姐姐两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哎! 苏棱卿道:“可以这样说。” 苏官又小声问道:“会元是不是就是最大的呀?” “会试过后还有殿试,殿试的结果才是最终的排名。”苏棱卿缓声道:“殿试第一名为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 苏官恍然大悟道:“我明白啦,状元才是最大的,那我今晚再做一个梦,就梦姐姐成了状元,我上次梦到姐姐的名字出现在皇榜上,结果真的灵验了呢!” 听着弟弟的话,一向没有太多表情的苏棱卿,面上都泛起了柔软。 三日后便是殿试了,她已连中两元,至于最后能不能中状元,其实除了实力之外,还要看有没有这个运气。 皇榜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前三名分别是苏棱卿,司容,柳归浅。 而原本被寄于重望的谈与,却是第四名。 她是谈侍中的孙女,在国子监中的成绩也是出类拔萃的,原本想着最差也是第二名的,谁知最后只落了个第四名。 败给司家那个神童也就算了,可苏家那个苏棱卿,听说是半路才到国子监读书的,她从七岁起便师承国子监的先生们,自觉并不比苏棱卿差到哪里去。 谈与的心中忍不住涌起浓浓的不甘,她的曾祖母是名满天下的谈老太师,祖母和母亲都是状元,出身在这样的书香门第中,她现在连个会元都拿不到,实在无颜以对家人... 谈侍中将谈与叫了过来,早间还有同僚恭喜她,那时候她觉得谈与摘得会元是十拿九稳了,这会儿回想起来,一张老脸简直都要丢光了! 谈侍中的面色并不是很好,她很少对这个孙女发火,更是很少训斥,相比较她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孙女已经让她很省心了,谁曾想最后还是一样。 谈侍中看着跪在地上的谈与,“与儿,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谈与低着头,谈侍中失望的目光让她感觉心中闷涩,她紧抿着唇道:“此次是孙女失手...三日后的殿试,孙女定然会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不会再让祖母失望。” 她是谈家年轻一代中读书最好的一个,更是因为跟年轻时的祖母相似,所以格外得祖母的偏爱。 祖母十分重视她的学业,当年考童试时,她发着高烧,浑身都打着啰嗦,连笔都握不稳,父亲哀求祖母让她在家休养,之后再参加下一届的童试,但祖母却没有应允,说是谈家没有超过十五岁的秀才,若是她今年考不过,便不会让她有下次了。 她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在父亲的哭泣声中,强忍着不适赶去了考场。 她深知,若是她没有考过,祖母是真的不会让她再考一次,祖母十分看重颜面,哪怕再疼爱她,都不会容下一个拖累谈家学风的孙女。 在冰冷的地上跪了一刻钟后,谈与终于听到了谈侍中的声音。 “起来吧。” 谈侍中虽说生气,但殿试还未开始,一切都还未盖棺定论,若是谈与在殿试上被点为状元,到时候外面的人只会记得谈家又出了个状元,而不会记得谈与在会试中的排名。 当年谈与的母亲,便是这样。 人往往就是这样现实,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能跌落下去,否则便是人人都会来踩上一脚。 谈侍中突然和颜悦色道:“你到底还是未加冠的年轻人,心性不成熟,考试都会有失手的时候,只要你殿试多用些心,我相信,状元仍然是归我们谈家的。” 谈与心里其实并没有底,但还是咬着牙关道:“是,孙女谨遵祖母教诲。” 谈侍中对她的顺从很满意,“对了,这次的会元你可认识?” 前三甲中,第二名的司容和第三名的柳归浅,谈侍中都听过她们的名字,但榜首的名字实在太过陌生。 提到苏棱卿,谈与低声道:“她是郭祭酒的关门弟子,出身并不好,我们平常并没有打过交道,但孙女听过她的名声,说是十分勤勉,科举前一晚还挑灯夜读,不曾停歇过一日。” “郭祭酒的关门弟子...”谈侍中在听到这句话时,眯起了眼睛,她曾经也想让谈与拜在郭祭酒门下,但那个老匹妇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说已经不打算收徒了。 想来却是诓骗她的话,到头来又收了个所谓的关门弟子。 不过既然出身不好,向来是没有依仗了,如同一只蚂蚁一样,可以随意拿捏。 谈侍中心里有了打算,将谈与打发去了温书。 谈尚书在知道谈与的成绩后便惴惴不安,果然没过多久,谈侍中就派人来叫她过去。 她向谈侍中行礼,腿却因为紧张抖了起来,“给母亲问安。” 谈侍中最是厌烦这个女儿窝囊的样子,想到这里,她就更加坚定了要扶持孙女的想法。 她劈头盖脸的教训起谈尚书,还说起了当年那件事,“你也知道与儿在会试里的成绩,当初你会试考得一塌糊涂,侥幸吊车尾才考上贡士,若不是我在殿试中为你周旋,还请了你祖母出来,你早就不知道被发配到哪个偏僻县城里做知县了!” 谈尚书瑟瑟道:“是女儿无能,让母亲费心了。” 谈侍中懒得再看她,道:“罢了,你滚吧,我自有法子让谈家再出一位状元。” 谈尚书瞬间便明白了谈尚书的意思,她是想故技重施,在殿试里做手脚,就跟当年一样... 转眼便到了殿试的日子,苏棱卿穿上了宋氏为她缝制的新衣服。 淡墨色的衣衫衬得她身姿挺拔,如松如竹,那一双随了苏善芳的眼睛,犹如万年未变的古泉,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苏官昨晚是在苏家睡的,纪清阁这两日忙得脱不开身,林后又对外称了病,便干脆把他放到了苏家,这样好过让他一个人待在东宫。 一大早,苏官跟着家里人一起送苏棱卿。 他还不习惯起那么早,凭着身体的本能,迷迷瞪瞪的拉住苏棱卿,“姐姐,我昨晚做梦了,是个很好很好的梦呢!” 但具体是如何好,他的小嘴张了半天,表情看起来还是十分茫然。 这惹得宋氏忍不住笑起来,将苏官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对苏棱卿道:“官官他半夜才睡着,我故意没叫他,他却还是自己起了,硬要来送你,这会儿怕是还半梦半醒,朝廷派来接贡士们的马车应该到了,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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