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姝想想也是,嘴上依旧不饶人道:“反正都怪你晦气。” 江蕴不与她再争,问道:“阿楸被勒死了,我上哪学如意糕去?你会做吗?” 青姝嫌弃地啧了一声,“我不会”,她紧接着问江蕴:“相爷让你学如意糕,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学如意糕?” 江蕴摇摇头,道:“既是吃食,做出来就是为了吃呗。” 青姝道:“相爷不吃这甜腻腻的玩意儿。” “那是为何?”江蕴问。 青姝道:“既然相爷没有告诉你,那我就不能乱说。” 江蕴气笑了,道:“你既然不能说下去,又何故要起个头吊我胃口?” 青姝道:“我乐意。” 江蕴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青姝不悦,“你这样看着我做甚?我说了那就相当于揭相爷的底,你是不是想我也被勒死?” 江蕴一边摸着胖麻雀的背羽一边往外走,道:“我没有,我只是愁完不成差事。” 青姝与她并排而行,道:“我明日出去食芳斋,找糕点师傅要个方子,到时候你看着学。” 江蕴听了停住脚步,用一种“为什么对我这般好”的目光看她。 然青姝还有后话没说完,她接着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辛辛苦苦帮你,你要缓解一下我这个月没银子的困顿。” 江蕴:“全府我最穷。” 青姝:“你不是把阿椿卖了吗?醉花楼这种地方很阔绰的。” 江蕴:“她断了手指卖不出什么价钱。” 青姝:“你就说你卖了多少吧。” 江蕴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头。 青姝道:“三十两?那不少了啊,你分我一半我帮你办事。” 江蕴轻咳了一下,道:“三两。” …… 两秒寂静后,青姝提高了音量:“三两?三两碎银?” 江蕴心虚地嗯了一声。 青姝气不打一处来,“我买来都花了十几两你知道吗,那两个是精心教导过的,细致活都会,去了醉花楼,那点茶插花的雅活儿都不用鸨母再教,又是妙龄,又是不曾破身的,你卖三两?有你这么败家的?” 江蕴被训得微微别过头去,小声道:“我又没接触过这块,不知行情,我今日只为自保罢了,三两与我而言都是意外之财了……” 她说着掏出银子递过去,道:“银子给你,我学如意糕的事拜托你了。” 青姝:“……” 最终她还是接过了银子,“你知不知道我大概率还要倒贴你。” 江蕴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青姝道:“你欠我的人情已经多了去了,你拿什么还,以身相许吗?” 江蕴道:“你若是不嫌弃,我也是愿……” “哦,那我是嫌弃的。” 江蕴:“……哦。” 两人无言行了几步,江蕴又有问题问青姝道:“你每月月银不少吧,为何克扣一个月就困顿?相府吃喝住都给你包了,你银子花哪了?” 青姝道:“话本子。” “话本子能花这么多?” “你懂甚?很多话本子都是孤本,有的是限量,要抢着买,价格也是水涨船高,我遇到喜欢的还得买两本,一本平日翻看,一本收藏,我还腾了个屋子专门放话本子,时常打理着,可不费钱吗?” “那倒是挺费钱的”,江蕴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着她道:“所以你的话本子都有单独一间屋子,我却没有?” 青姝理所当然道:“那你能跟话本子比?” 江蕴抿唇,“抱歉,是我自取其辱了。” 青姝不置可否。 行到路口,两人不再是一个方向,江蕴要去苏明樟屋中伺候,青姝转身前问道:“你绣工练得如何?” 江蕴道:“绣了些帕子香囊什么的,实在是还不太行,卖不出去的,回头给你看看,然后给府中做事的姐妹们分了吧。” 青姝道:“那些绣线也是我备的,摊上你我尽是在亏。” 她气呼呼的,说完就大步离开。 江蕴亦是无奈,原地杵了一会儿后就去了苏明樟屋里。 屋中虽点着灯火,却不见人,江蕴看着椅上的外袍,便知他是去了浴房。 她把手中的小雀放到自己榻边的桌案上后,再将苏明樟衣裳挂到屏风上,又去床边将被褥铺平整,苏明樟进来时,她已经忙完,坐在自己榻边穿针引线。 平常若无事,苏明樟进屋后就自己去睡下,江蕴自顾自弄针线他不会多管,若是没去睡下,就说明要她伺候。 例如此时他就坐到一旁的椅上。 他头发随意束着,还未沥干,水珠从他鬓边滑落,一直沿下,直到落入衣襟处消失不见。 江蕴离他很近,感到那种沐浴过后的清润气息迎面而来后,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起身将炭盆推得近些,又取了布巾帮他拭发,好让他头发快些干。 她头一次这般伺候时,手都莫名有些抖,不过三两次之后,也就习惯了,拭发而已,虽说离得近些,但也确是贴身奴婢的分内事。 只不过做这一切时,她目光始终避开苏明樟。 或者说,是在卧房伺候时,她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目光会一直都避着苏明樟。 扪心自问,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她专心做事,手上动作轻缓,半晌后,苏明樟见她只动手不说话,开口道:“你今日事情未交代完,怎不继续说了?” 江蕴道:“今日之事奴婢都交代了啊。” 苏明樟道:“你交代为何会跳楼了吗?”
第36章 这么说来你我还挺有缘 江蕴动作一顿。 对呀,还有遇着她爹那码事。 她虽然不太想提,但苏明樟问了肯定要如实说。 “遇到我爹在嫖,他想杀我。” 事情怪难开口的,她说得尽量平淡些。 苏明樟反应也出奇的平淡。 室内寂静了半晌,江蕴帮他拭好了发,他才道:“抓自己老爹的奸,你的人生经历也可谓丰富。” 江蕴道:“奴婢的人生,自打遇见相爷之后,就一直很精彩。” “你何时这样会奉承了?” 江蕴道:“至多有两层奉承,更多的是实话实说。” 她放好了布巾走回来,“奴婢这短短一月余的经历,是话本子都写不出的荒唐。” 这话苏明樟默认。 江蕴该做的都做了,见他没有旁的吩咐,又打算开始弄自己的绣线,苏明樟就坐着看她绣,又闲聊般问道:“若我今夜不曾路过,你当如何?” 江蕴道:“那我也跳了,后续是死是残还是活就不一定了,不过若是逼急了我,同归于尽也不是全然不可能。” 苏明樟道:“你倒是也够疯。” “可若是当你发现那糕点有问题,当场就揭穿,不就没有后续这么多险境?” 江蕴道:“若是揭穿,阿椿说她只是无意记错了,事情不就草草揭过?她失手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没了还有阿楸呢,我哪能次次都防得住,现下这般一劳永逸,不是挺好?” 苏明樟盯着她捏绣针的手,视线随之一上一下,喃喃道:“一劳永逸,斩草除根,你还懂这些,是挺好。” 江蕴听他这样说,抬起头道:“实则也不全然是这般想,当时也是好奇的紧,想看看她到底要做甚,谁料意外难测,能在那碰上我爹,好在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一无路可走,相爷就来了。” 江蕴都没察觉,自己说着说着就以“我”自称了,苏明樟似也没注意,还当听故事一般点评道:“那这么说来你我还挺有缘?” 这话问得…… 江蕴想想,觉得确实算有缘,但还是回答道:“与相爷谈缘,那是奴婢高攀了。” 苏明樟道:“这句当是十成十的奉承。” *** 江家。 江太傅在外看了郎中,右边太阳穴上了药止了血,又缠了几圈布巾在脑袋上,看着头大了一圈。 他回到府中已经很晚,余氏一直给他留着灯,等瞧见来人是这般狼狈模样,一肚子闷气都散尽了,忙问道:“这是出了何事,可是有人行刺?” 江太傅怎能说实情?不过他谎话也是张口就来:“年纪大了,腿脚都不灵光,下马车时绊了一跤,摔得狠,磕了脑袋。” 余氏这掌家的暴脾气一起来,对着小厮道:“伺候主子下车这点事都做不好,你当的什么差?滚下去领五十棍!” 小厮委屈得很,江太傅面色也为难,江家大多下人都是余氏一手管教,包括管家和几个管事的嬷嬷,都是余氏的心腹,他好不容易养个自己的心腹小厮,帮他瞒着醉花楼的逍遥事,总不好被余氏打死。 他好言好语道:“你何须这么置气,到底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是下人的过错,这罚得未免太重了些?” 余氏柳眉一挑,不解道:“你今儿怎么插手起我管教下人来了,瞧你这意思,是觉得我太心狠,拐弯抹角骂我是母老虎呢?” 江太傅本来就被裹成球的脑袋更大了。 他搂住余氏的腰,好声好气哄道:“什么母老虎,你最是温柔贤淑了,不是说夫人罚得狠,只是这晗儿出阁的日子都快到了,家里总不好打出人命不是?不如就打他个二十棍子,出出气就行了。” 余氏这些年就爱这般被江太傅哄着捧着,听他这般说,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可余氏心疼她有伤,竟亲自帮他解衣沐浴,待退下他的外裳后,眸中那点心疼立刻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溢出眼眶的怒意。 只见江太傅脖子下方,有一块显眼的红痕。 江太傅还满是不解,问道:“夫人怎又不高兴了?” 余氏眯起眼,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江齐安,你今夜去何处了?” 她忽然以全名称呼,使得江太傅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去醉花楼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撒谎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 “不过是几个下属官员请我吃了一顿,就是刑部那几个,这不是为了帮晗儿从牢狱中捞人吗,几个点子都是一起商讨的,最近来往难免频繁些。” 余氏继续帮他宽衣,问道:“具体是哪几位大人相邀?” 江太傅笑笑,敷衍道:“都是些官场应酬之事,你今日怎问得这般细?” 余氏声音愈发冷,“自然是怕你与什么狐朋狗友学坏了,流连于风月场所。” “啊?” 江太傅微微一顿,别过头去咳嗽了两身声以此掩饰心虚,“什么风月场所,夫人还不知道我吗,我向来不好女色,这些年来就是妾室通房也不曾有过,又怎会看得上外头那些不干不净的货色。” 余氏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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