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横竖不懂他的心思,就道:“相爷既有此言,那我以后就自在随意些,也落个轻快。” 说罢她也不再多问,自己拿起如意糕就吃起来,苏明樟眼睛看着手中的书卷,话却是对她说的:“你可以搬了小椅来坐在边上吃。” 江蕴没想到能自在到这个地步,她一边照做,一边道:“相爷竟如此体恤人,难怪当初阿椿阿楸那般记恨我,这样的差事被夺了,换我我也心有不甘。” 苏明樟眉间微隆,本不想回话,但待他翻过一页后,还是回道:“她们没有这般待遇。” 江蕴一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问道:“那为何我有?” 苏明樟再度抬起头来,侧过脸去看着吃糕的江蕴。 让江蕴受不了的是,他也不说话,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顶着那张世间无二的脸看她。 不过眸中没有太多情绪,神色亦是一成不变。 江蕴起初还与他对视了一下,可到后来就被他盯得觉得全身不舒服。 糕点的甜腻在舌尖化开,渴得她想喝茶水,室内的熏香突然就浓烈起来,闻得她想打喷嚏,脸上也感觉有碎发在拂动,想挠一挠。 最后她忍住了无数小动作,却忍不住脸色脸被憋得泛红。 看到此,苏明樟终于开口道:“何来那么多为何,全凭我高兴。” 他终于出声,江蕴如获大赦,应和道:“是,千金难买相爷高兴。” 苏明樟继续道:“我乐意看你坐在边上吃,你就坐在边上吃,你自己也说了,你在我手里讨生活,你总得让我开心。” 江蕴心想,人有些特殊癖好也是正常的,他既然看她吃就能高兴,那她可以让他天天都很高兴。 江蕴道:“我吃就是了。” 但她吃了两口又越发觉得不对,问道:“所以相爷让我去学如意糕,为的就是学了后我做给我自己吃?” “嗯,不可吗?” “那为何非得是如意糕,横竖是进我的肚子,我自己挑喜欢的学,不是吃得更香吗?” 苏明樟:“可我只想看你吃如意糕。” 江蕴:“……好。” 就当她没问。 她也不想再问什么了,只倚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吃糕,屋中恢复宁静,偶尔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 江蕴忽而觉得时间突然慢了下来。 她原本垂着的目光缓缓上移,一点一点飘到苏明樟身上。 不得不说,这奸相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更加有魅力一点。 他就勘勘往那里一坐,一身浅色常服,衣襟袖角整齐到无一丝瑕疵,那张脸也没有初见时那般冷肃,而是多了几分温润清和,半阖着的眼弧仿若水墨一撇,神韵斐然。 通身都是文官清流的气质,君子文人的隽雅。 不过文官是文官,清流不清流她就不知道了。 江蕴想起以前自己曾为宋珩身上的几分诗书气着迷,可若比对看来,倒显得他像是穷酸秀才。 也怪她以前所见太少,现下得了空闲,竟瞧苏明樟瞧得移不开眼去。 江蕴起先还小心着看,生怕被苏明樟发现,但苏明樟似毫无察觉,一心只在手中书卷,江蕴便大胆了起来,一双杏眸直勾勾盯着,口中的如意糕都忘了嚼。 她本还觉得,陪人是件无趣的差事,但此刻又觉得非也。 如若能时常坐着,嘴里有吃食,还能从侧面赏画般地赏人,便是没有银子,那也是件美差。 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一阵推门声打破了安宁,程风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缎精心包裹着的物件儿,道:“主子,喜服制好了,您试一下吧。”
第39章 知错了 苏明樟看完了手中的那一页,将书卷随手扔在桌上,抬眼对程风道:“制好了去放着就是了,还要试吗?” 程风也知道自家主子肯定懒得麻烦,他为难道:“按规矩总得试一试,主子您这婚事,是宫里拨了人操办的,大内来的人还在外候着呢,说待您试一下,有问题马上拿回去整改。” 苏明樟不再回话,转头看了眼江蕴,程风也随之把目光转到江蕴身上。 他眸中震惊了一刹,属实没想到她当差能当得这般轻松。 但也实在轻松过头了。 “阿蕴姑娘还吃呢,莫不是将自己当作主子了,不快过来接一下相爷的喜服?”程风一脸无语地提醒道。 “嗷,来了。” 江蕴回神起身。 才好了两分的心情又变得烦躁。 喜服都到了,这府里也马上要热闹了。 江蕴双手刚碰到喜服,苏明樟道:“不必了,程风,你帮我试一下。” 程风一脸迷惑。 “主子,这喜服怎能帮试,属下若帮您试了喜服,莫不是还要帮您成婚?” 苏明樟道:“求之不得。” 程风:“主子,使不得。” 苏明樟也不多说,起身就出去了,程风手中那包裹是看也没看一眼,那架势,程风都觉得若是再让他试喜服,他真能把江晗嫁给自己。 江蕴也觉得那喜服晦气,跟在苏明樟身后就想溜,却被程风一把扯住。 “慢着。” 江蕴停步,“你总不至于让我来试。” 程风道:“我就随意套一下,你帮着前后看看有没有问题。” 江蕴点了点头,而后程风还真就拆了那喜服直接套,他身上那身武人的劲衣都不脱,束袖也不卸,甚至连腰间的佩剑都没拿下来。 待他穿好,可谓是辣眼睛,佩剑的剑柄撑的喜服前后都奇怪地凸出来一块。 江蕴上下打量了一番,程风道:“你能别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吗?” “真的很丑。” 程风板着脸,“有没有哪里要改。” 江蕴道:“丑归丑,不过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略微长了一点点,但给相爷穿应当刚刚好。” 程风没好气地脱下衣裳,道:“阿蕴姑娘好会说话,这是骂我又丑又矮呢?你也不想想以前哭哭啼啼求救那样,今儿相爷纵着你,竟就恃宠而骄起来了。” 程风说话带刺。 他在相爷跟前做事这些年,都没有过与相爷同坐的待遇,她倒好,不仅坐相爷边上了,嘴里还有的吃。 这公平吗? 这不公平。 江蕴又平白挨了一顿说,也是极为不悦,她道:“我是说这喜服丑,何曾说你丑了?我也没说你矮,只是比相爷矮两指也是事实。” “还有,你说说我怎的恃宠而骄了,你总不至于吃我与相爷的醋吧?” 程风心里不爽,嘴上又说不过,转头留下一句:“我没你能言善辩。” 江蕴独自喃喃:“不会真吃醋吧……” 于是入夜后,江蕴给苏明樟宽衣时问他道:“相爷,程风可有婚配?” 苏明樟:“……” “相爷?” 苏明樟转过身,挡住了正要挂衣裳的江蕴,身影挡住了一片烛光,把江蕴笼在了阴影中。 “你先前否认与他关系很好,没过几日,是又看上他了?” 江蕴苦笑了一下,道:“相爷误会了。” 苏明樟道:“那问这个做甚?” 江蕴想说,她是怕程风对他的感情有异,不然先前说话何必那般酸溜溜。 但她还是没这样直说,只道:“随口问问。” 苏明樟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江蕴道:“相爷不想说就罢了,我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说到底她也只是好奇,这种事只要相爷不介意就行了。 思及此,她绕过他去挂衣裳,可却被苏明樟又伸手拦住。 苏明樟道:“他帮我试了喜服,你看着模样可好看?” 江蕴如实道:“试得草率,看着丑,但也没有大问题。” 苏明樟道:“我还以为你看他穿了喜服,心中颇为悸动。” 江蕴弯腰从他臂下钻过,道:“相爷近来是清闲,总想这些荒唐事,我可是这辈子都不要悸动了。” “此话怎讲?” 江蕴只是不想他瞎怀疑,随口诌道:“大约是经历的多了,就心如止水了。” 但想来这话也不完全胡扯。 她十五岁刚及笄时,对男女情爱满心期待,结果被宋珩骗成狗,最消极时又入宫,看着白发频生,年过半百将要仙逝的老皇帝,那时心中便对婚事绝望透底。 好在先帝当时身子已不行,入宫当夜只在她身侧早早睡下,宫中的太监在册子上记她侍寝了一次,也是太后为了方便之后的假孕计划。 计划之中,一个月后先帝过世,只要让江蕴马上怀孕,再早产一月,拿出当时的侍寝册子一对,就天衣无缝。 也是后来江蕴复盘时,意识到太后有这番计划,是因完全掌握了先帝的死期,结发夫妻之间竟如此算计,更见男女情爱的薄弱。 再之后,她又看见那宠了余氏半辈子的老爹在醉花楼里快活。 所以,她打心底里觉得,男人与情爱,都是个屁。 故而她这句“心如止水”也算是半句真话。 就算不说心如止水,但至少不会不会随随便便就幻想着嫁给谁。 苏明樟垂眼瞧着她,一副少女初成的面孔,可谈及情爱时全无期盼憧憬,反而时一副毫无兴致的模样,长睫掩了她眸中情绪,苏明樟看不到她的眼睛,只淡淡调侃道:“你才几岁,就能心如止水?” “相爷不比我大几岁,何故拿年龄说事?” 苏明樟道:“我大你近十载,看你就像看个强说愁的小女娘一般。” 江蕴懒得解释,只拜托他道:“随便相爷如何看我都行,只求别瞎想我与程风有什么情丝,我可不敢越了你们之间的情谊去。” 她这般说着,忽而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苏明樟这么在乎她与程风好不好,且多年不娶,还排斥试喜服…… 别是他们早就两厢情愿而彼此不知吧? 她抬起头用一种略带考究的眼神看了一眼苏明樟。 苏明樟也听她这话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一下也说不出怪在哪里,可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后,突然就猜到她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眸色刹时冷冽下来。 江蕴微颤了一下,赶紧别开眼,可苏明樟眼疾手快地钳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没得逃避。 “你若是再胡乱猜想,就滚出去自生自灭。” 江蕴:“……知错了。”
第40章 好事怎么都凑一块儿了 也不知是谁定的日子。 三月七,江晗嫁入相府。 三月八,宋珩斩首示众。 江蕴看着府中来来往往布置的下人,嘴里喃喃道:“你说这好事怎么都凑一块儿了呢。” 苏明樟走路无声,也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哪些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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