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高身量,服饰的款项和大致纹路,以及那人的发型刘海,眉眼神韵,都画的大差不差。 虽遮住了半张脸,但不难看出,是个模样应还不错的少年郎。 苏明樟看着她一丝不苟的模样,道:“一个刺客,你将他画的还挺俊。” 江蕴道:“他本就生得俊,剑眉星目的,也不知怎么就与你结仇了。” 苏明樟脸色一沉,抬手抽出那张画纸,“可以了,画成这样足以,一张追缉画像,不必那么用心。” 他才收好画纸,屋外传来动静,是空手而归的程风。 苏明樟看着江蕴道了一句:“你就在此休息,我让青姝来陪你。” 说罢他给程风使了个眼色,到了屋外。 “主子……” “没追到?”苏明樟问程风道。 程风摇了摇头,“是江湖上的身法,诡谲的很,跟丢了。” “门派?” 程风道:“尚未可知,我们对江湖了解甚少,但许是有人雇了江湖杀手来。” 过去不是没有人雇江湖人士行刺过苏明樟,但是江湖上,本事越高的人,佣金也就越高,少则百两一个人头,高则千两万两十万两,都是有的,但从没人得手过。 此次这人的功夫来看,别的不说,但从他一直暗里跟着他们的行踪,但他手下却无人察觉,就可见他功力之强,若要雇他,佣金起码十万两白银往上,但他却冲着江蕴去。 江蕴的人头值这么多银子? 苏明樟将画纸递过去,“找画师去画,发下去,通缉,悬赏万金。” “是。” …… 诊厅的青姝听闻了江蕴遇刺一事后,匆匆赶来,顾平和顾安听了,也来看了一眼。 彼时顾知延已经离开了,顾平见她的伤势已经被师父处理的很好,便关照了两句后快步离开。 他走到顾知延屋中的一个书架前,按动了里侧的机关,便打开了一道门,里面便是顾知延最深的藏身之处。 他走进密室里,便闻到一股焚香的气味,可知顾知延又在上香。 顾知延虽是背对着,但也知来人是谁,“顾平,你来了。” 他说着,将手中的香插到面前的香炉中,在香炉上方,是一张画像。 画像上是个姑娘,看着也约莫就二八年华,一袭素雅的白色裙裳,发髻盘得简洁,但那张脸生动可人,画师妙笔,画的极美。 只是看着眼熟的很。 顾知延道:“你知我在此,是因为看了她,也觉得像极?” “是,学生第一眼便觉得想,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知延沉默着仰头,看了半晌画像后才缓缓转身,问顾平道:“你可有问问她的姓名?” “她说她叫阿蕴,姓氏不谈。” “姓氏不谈?” 顾知延反问了一句后,又自言自语道:“不谈就不谈吧,不会是的。” “师父,只怕万一,不如找苏公子问问?” “问什么?” 顾知延道:“别忘了苏相和江家是政敌,就算她有幸活着,也不会到苏相手下的。” 他说完自嘲地笑了笑,双眸有些湿润。 顾平道:“即便如此,师父也会多照拂她几分。” “倒也轮不到我来照拂,我没有那个资格。” 顾平想要宽慰他两句,但又觉得他说的没错。 两人皆是默了须臾后,顾平道:“若是投胎,楠姐也该这个年岁了,说不定就是……” 顾知延听他这样说,便也蹙眉算了算,道:“是啊,楠儿若是投了胎,如今也就是这样的年岁。” 顾平道:“相像本就是缘分,更何况如此像,师父还是不该错过的,若是能受阿蕴姑娘当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当徒?” 顾知延道:“向来收徒,都是为徒者先有拜师意,在我回春堂当徒的,皆是醉心于医术的,这种东西可强求不来,阿蕴姑娘并未表现出对医术感兴趣。” 顾平道:“并未表现出,不代表没有,说不定她只是因待在了苏相身边,故而不敢有其他选择,既然能有相见之缘,师父不日也要随着一同去到洛阳,何不试着问一问。” 顾知延将他的话句句入了耳,他心中有何曾想错过这样的缘分。 他道:“我看,苏相对那阿蕴姑娘还是有些偏宠的,即便阿蕴姑娘点头,只怕苏相还是不会放她来当我的徒弟。” 顾平道:“何必让她真的到您身边呢?只要她点头,便多了一层理由相见,师父这些年来太过封闭,就是能将她当做一个寄托,照拂一二,于您自己的心绪而言又何尝不好?” 顾知延不置可否,心中将此事斟酌一二后,又难以抑制地想到了过去,口中喃喃念到:“楠儿……”
第95章 江蕴的母亲 顾平轻叹了一声,也上前上了香后,退了出去,留顾知延一人在里面静一静。 他口中的楠儿,名顾楠,是他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孩子。 顾知延早年间一直带着顾楠在虞城的顾家镇上生活,直到顾楠及笈后,他带着她去了洛阳。 他入了太医院成为太医后,便无太多时间照顾顾楠,顾楠虽从小地方来,比不上洛阳女子的华贵,但那张脸如清水出芙蓉,硬生生不加修饰,比过了一大片洛阳姑娘。 顾楠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自小又没了亲娘,故而性子相对来说就野了些,没有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时常就爱在街巷上闲逛,不过多久,他们所住的那一片便传开了,道是有一位外地的姑娘,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平日在街上瞎晃也没人看着护着。 顾楠自幼在小镇上,邻里间皆是和气,从未见过人心险恶,她不知自己已经在暗中被标上了身价。 权贵派人查明的她的身份,虽知她父亲是宫中太医,但也丝毫不怕,一个才进太医院的太医,又是外地前来,在宫中没有分量,在洛阳也无靠山,就算是女儿失了清白要被迫给人当妾,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更何况是他教女不严厉在先,让她在外四处乱晃。 于是顾楠再出门时,便被人捂了口鼻,吸入了迷药昏死过去,当她迷迷糊糊有些意识时,已被送到了一个房间中,随后进来的是一个满身肥膘的男人。 顾楠跟在顾知延身后这么多年,对医术也掌握不少,当即按住自己的穴位,让自己用最快的方法清醒过来,但即便是全然恢复,她力不如人,对此情况也无济于事,但万幸的是,就在那男人得手之际,门外有人闯入。 而其中指使人撞门的,便是江齐安,也就是当今的江太傅。 那时的江齐安虽官职不高,但好歹也是要日日上朝的朝官,虽站在后排,可毕竟是能直面圣上,而绑顾楠的这人,只是洛阳的一富商,此人虽说没有官位,但与洛阳多名官员皆有往来,毕竟金银在手,便无所畏惧。 而江齐安本身也是与他有往来的官员之一,他这般闯过来,并不是制止他行为不当,而是他也看上了这个女人。 民不与官斗,富商再富也是民,他不得不忍痛割爱,将顾楠让给了江齐安,可在那时的顾楠眼中,是江齐安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自己救走,就如一束光一般降临到自己身边。 江齐安本只想让顾楠当妾,但在得知顾知延是擅于怀胎生育方面的太医后,当即决定去提亲,求顾楠给他做正妻。 毕竟若是将来后宫哪位娘娘能有孕,必定会让顾知延前去照看胎儿,这样顾知延在后宫中便会有了人脉,娘娘将来一旦生下皇子,也就间接能方便他搭上一些关系。 一个五品官要再往上爬实在是艰难,他不得不步步算得精明。 于是在“大恩”的光圈下,顾楠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顾知延虽还想再考虑一番,但见顾楠心中愿意,又觉得江齐安此人看着颇为老实,文官清流,人品应不会差,便也点了头。 江齐安场面功夫做得极好,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再加上英雄救美的佳话,使得顾知延与顾楠都对他极其满意。 顾楠嫁入江家后,一切都极其顺利,次年便有了身孕,只是在她之前,宫中皇后娘娘怀上了龙胎,点名要顾知延看胎,他时常忙得抽不开身,研制一张又一张安胎的方子往宫里送,又要亲自备药,反倒是忽略了自己姑娘。 好在顾楠自己懂医,将自己的胎养得极好,只是到了将要临盆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说父亲辞官,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楠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而彼时的顾知延因发现了皇后娘娘的秘密,已经不得已逃出了洛阳,甚至没有时间也不敢冒险去知会女儿一声。 再往后,便是那段让他痛苦悔恨至极的回忆,他不惜一切代价伪装逃生,那个消息却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江大人之妻惨死,江大人为悼念亡妻,停棺三日,大设粥棚,广施百姓,为亡妻在阴间积德。 这个消息被人使了手段往外传,弄得人尽皆知,江大人还顺便得了个追念亡妻的美名,但顾知延心里清楚,江齐安一定是委身于太后,配合他们做了这一出。 事情弄的这样大,就绝不可能是演的,顾楠一定已经死了。 目的就是为了逼他回去,逼他现身。 只差一点点,顾知延只差一点点就没忍住,他得知此事的那夜,心脏抽痛,整整一夜不得平息,即便他精通医术,但也无济于事,也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何为医者不自医。 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若是回去,便是着了道,便是顾楠在九泉之下也会更加不得安宁。 可他又像直接一把刀,杀到在那里虚伪施粥的江齐安面前,一把把他砍了,将他的五脏六腑剖出,晒干做成标本。 只是最后,还是理智那面赢了,他要活着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才能给顾楠的死赋予一点儿价值…… 顾知延不知一个人在密室待了多久,等他出来时,外头天已经黑透。 江蕴已经在小榻上睡了有一会儿,她身边坐着的人,不知何时又从青姝换成了苏明樟。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苏明樟特地将它拿得远了些,免得光线晃得榻上人睡不安稳。
第96章 不要你喂 顾知延斟酌再三,还是没忍住再来看一眼江蕴。 苏明樟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抬眼小声问道:“是要再看看脉?” 顾知延听他这样问,也顺势点了点头。 江蕴的手被苏明樟牵过,顾知延在她腕处放了薄纱,然后搭上两指。 “夜里不发热,也就无碍了,之后好好养伤就是,我这儿去疤的药效果很好,不会让她留下痕迹。” 他说完,苏明樟嗯了一声,榻上的江蕴动了动,有些半醒过来,只是稍稍清醒一点儿,就开始被伤痛所折磨,于是她干脆没有睁眼,蹙了蹙眉想要继续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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