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延听后,拿过药方子也看了起来,一边对顾平道:“细说。” 顾平道:“这里面每一位都是最名贵的药材,虽说名贵的药材功效确实好,可用药应对症,这里面有好几味药材,并不适应姑娘之症,若是当做寻常的补品,虽说奢侈,但也不是不行,可身为医者,千不该万不该当做药方子来卖。” 青姝听他这样讲,连忙问道:“那可会对身体有害处?” 顾平脸上的愠色褪去一些,语气温和下来道:“那倒是没有,青姝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只是想怒斥那家医馆赚钱不良心,倒并没有害人。” 青姝略略松了一口气。 顾平继续道:“这些药虽能滋补身体,但阿蕴姑娘刚才也说了,自己身体不适,并不是因为身子疲乏受损,完全是没有缘由的不是,所以身子好起来,也与这些药材关系不会太大,定还会有别的原因,至于什么原因,我的道行怕是不够,还要让师父来看。” 他这话说完,顾知延才终于开口。 方才刚才顾平在说话时,他两指一直搭在江蕴腕上,将她的脉象细细诊断了一番,此时张口问的第一句便是:“姑娘过去在府中时,可吃了什么不同寻常的食物,又或者是闻了什么不同寻常的香薰?” 江蕴道:“没有,府中一切应当都正常,不然怎会只有我一人不舒服。” 顾知延耐心解释:“这世上没有什么病症是无缘由的,而像姑娘这样的病症,多半是日积月累的侵入体中,时间越久,症状变回越严重,方才我为姑娘整了脉象,表面虽没什么,但若是多花些时间,静心听脉,还是能察觉有所异常,姑娘内里有些极轻微的损伤,而这类损伤,基本都是用伤身但药效极轻的药日积月累导致的,故而才问姑娘平日用的吃食和香薰是否有问题。” 他细心地分析了这许多,江蕴心中半信半疑,她道:“顾郎中的推断听着并无不合理之处,只是关于吃食和香薰方面,我日日与相爷待在一起,若是香薰有什么问题,相爷身子也该会有些不适,若是吃食有问题,不瞒您说,我日日用膳前,都会用银勺先试毒,也从未有过任何差错。” “试毒?你平日还试毒?”青姝诧异道。 江蕴无奈一笑,侧头对她道:“没办法,你也知道我与我妹妹关系向来不好。” 青姝不屑道:“说句实在话,就凭这府中的地位,明面上那江晗是什么侧夫人,但暗地里可不如你呢,她要是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害你,怕是自己不要命。” 江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两人对话了几句,又把视线放到顾知延身上,等着他说话。 但就在方才,顾知延不知怎了,突然身子一僵,眉间颤抖了一下,手也不自觉握成了拳。 她们刚才说了什么? 阿蕴姑娘说……与妹妹关系不好,而她那妹妹似乎……姓江?
第100章 与阿蕴姑娘单独聊几句 顾知延和顾平都同时愣住了身。 尤其是顾知延,对“江”姓极为敏感,但出于医者素养,他决定先帮江蕴的病情弄清楚。 他回过神,问道:“姑娘是觉得有人想要加害于你,故而日日用银勺试毒?” “不错,以防万一。” 顾知延道:“可姑娘就不想想,若是有什么银勺试不出道毒,你当如何?” “银勺试不出道毒?既然是毒,为何会试不出?”她不解问道。 顾知延叹了口气,道:“银遇毒变黑,这样的试毒方法几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可世上的毒千千万万,银又怎可能都测得出来?但凡是能被银测出来的,那都是剧毒,可慢性毒药大多难以用银试出,而姑娘的症状,恰好像极了中慢性毒。” 他解释完后,江蕴木住了。 苏明樟神情虽与平常无异,但捏着茶盏的指尖却暗暗用力。 顾知延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不过这大多慢性毒,有经验的郎中一诊便知,可姑娘不仅看过郎中,还看过太医,他们若是都没有察觉,那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寻常的毒。” 不寻常的毒? 江蕴想,单靠江晗,她定是不愿意这样费功夫的,按照她的性格,她巴不得一刀将她砍死,但她娘余氏是个有心思的,既要保江晗的好名声,又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且背靠太后,有的是权利和门路,弄点稀奇的药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她过去不懂医理,只觉得是毒就能被银试出,现在仔细想想,若是按照时间来算,她就是江晗进府后一段时间,才慢慢开始身子不适,一切都符合毒很。 突然她又想到了一事,惊呼出声道:“我的救命恩雀!” 她说着转头看向青姝,“青姝,小雀,小雀无缘无故死了,若是我中了慢性毒,定是食物有问题,是我日日早上喂它吃米粒……吃死了……” 想到这个,江蕴就越发觉得顾知延的判断正确,同时一阵愧疚感涌上来。 她亲手害死了救过自己的小雀? 青姝见她难受,道:“也还没确定呢,你先别急着难过。” 她转头问顾知延道:“顾郎中,若是如你所推测道那般,那请问你现在可还能查出她所中的是何毒吗?” 顾知延道:“若是现在已经脱离了毒源,只怕是难。” 青姝有些丧气地撇了撇嘴。 江蕴道:“大概率便是我那妹妹的婢女七兰做的,尤其是我这些日子有所好转,就更加证明问题出在府中,若是不出意外,便是我早膳里有问题,总之顾郎中也要同我们一同回洛阳,到时候……可以看看。” 她说到此处,看向苏明樟,问道:“相爷觉得呢?” 苏明樟回看她,嗯了一声后,又道:“就按你说的办,若是届时可以查明一切,你就跟着顾郎中多学些。” 他昨夜里答应她的事,自然要说到做到,青姝则是听的一头雾水,问道:“学?学什么?” 站在角落里的顾安道:“青姝姐姐,跟着我师父学,那自然是学医术咯,你也想学吗?” 他问完,还没等到青姝回答,脑袋上就被顾平敲了一下,“师父忙碌,那里顾得过来那么多徒弟?” 只有他清楚,顾知延并非真的要收什么徒弟。 顾安揉了揉脑袋,道:“青姝姑娘可以跟我学,师哥也可以教你。” 青姝本想说学医有什么意思,可他后半句话出来后,她这句话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也……也不是不可以试试,学医嘛,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顾安咧着嘴点头,江蕴则是无语地眼皮一跳。 顾知延言归正传道:“方才所说一切,皆只能算是推断,不敢过早下定论,具体还是要待我去了洛阳,到府中看看姑娘的吃食有无问题。” 即便他心中对自己的推断极有把握,但嘴上的话不能说死,务必严谨。 江蕴点了点头,顾知延又道:“我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两日后就可启程,若是姑娘的伤还很疼,可以再晚上几日,免得路上奔波,不那么好照料。” 江蕴本想说不必,她不愿拖累行程,但苏明樟先替她答了道:“多过几日再起程。” 事情这般定下后,顾知延这才说另一事,他问苏明樟道:“苏公子,可否让我与阿蕴姑娘单独聊几句?” 他这话问得突然,除了顾平,其他几人都不知他所谓何事,尤其江蕴,突然被一个郎中要求单独谈话,她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病情的问题。 可上一秒才聊完她的病情。 苏明樟虽也不知顾知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总有些预感,感觉这顾知延对江蕴有些不一样的情感,或许二人之间真的又什么关联也未可知。 他默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青姝先出去,顾平也很识趣地带走了顾安。 顾安还想凑热闹,结果耳朵被拧了一下。 转眼厅上只剩三人,苏明樟道:“她是我手中的人,没什么是我不可知的,顾郎中若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就当着我的面。” 在苏明樟眼中,顾知延毕竟是个被太后疯狂追杀的危险人物,他若是要和江蕴说什么,又或是有什么牵连,他必须要知情。 顾知延略有些犹豫,但又想到苏明樟对江蕴的态度,觉得他应是关切,便道:“好。” 江蕴一脸迷茫,“顾郎中是要与我聊什么?” 顾知延近花甲之年,一双眼睛略有些浑浊,但彼时那浑浊中似透着饱含希冀的光亮,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江蕴微愣的脸,问道:“方才姑娘说,与妹妹关系不好,提到妹妹的姓名,可是姓江?” 江蕴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她点了点头,道:“是啊,姓江……可有什么不妥?” 顾知延道:“是江水之江,还是……”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不太想说出后的半句的“姜”字,那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江蕴见他停顿,直接就道:“是江水之江。” 顾知延狠狠松了一口气,那种早已没了希望,可内心所憾所盼之事越来越近的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有些湿了眼眶。 他张了张嘴想接着问,可没有出声,又缓上了好一会儿。 他分明急切地想问,可心中的惧怕也升至顶峰,他怕极了最后不过是巧合误会一场。 江蕴看出他的状态不对,便小心地询问道:“顾郎中,是江水之江,这……有什么问题吗?您可还好?”
第101章 秘密 “好……好,我没事。” 顾知延紧张地喝下半盏茶水。 江蕴耐心等着,终于听他又继续问道:“所以阿蕴姑娘也姓江。” 江蕴不知他为何那般纠结自己的姓氏,只如实回答道:“是啊。” 顾知延的心猛地一揪,呼吸难以控制的急促了一些,眼中显出红血丝,双手握成拳头,大拇指又忐忑而激动地在食指指背关节处摩挲。 江蕴见他这样,心中有些奇奇怪怪的揣测,但也下意识有些慌,苏明樟就坐在他身边,安抚似的牵了牵她的手,江蕴感到手被握住,头一秒是有些习惯地由着他握,可下一秒又抽出来。 苏明樟这种行为已经不限于私下了吗? 她把手缩回袖子里,将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问顾知延道:“顾郎中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知延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饮尽了手中剩下的那半盏茶,问道:“阿蕴姑娘……令尊是何人?” 问她的父亲? 江蕴懵了一下,立刻想到自己曾在江府听到顾知延姓名一事,果不其然……果不其然是他爹招惹的仇人。 她稍稍沉默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道:“家父……家父是当朝太傅江齐安,但是!” 江蕴紧接着道:“但是我已与他断绝了父女关系,我……我不再认她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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