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地打量着梁王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表哥,其实这个女人也不是差到极点的。如果你甩不掉弄不死,就不如娶了吧!打打闹闹的也就过日子了。哪对夫妻不打架呢?打得越狠爱越深么,打到棺材里才是真爱……” 小梁王俊美的脸极度阴沉着,愤怒地瞪他一眼:“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能娶她?不说她小时候被拐有污点,家境是清高的书生之家,就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父王和大臣们都要我娶个真正的有大明根基的大儒或世族的贵女,或者是父兄有实权的女子。如果不是为了我父王的贤名,我早就退婚了。” 他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他,声音不大,幽幽的像一根丝,却如一颗炸雷炸响在张灵妙耳畔:“你觉得那个滥好人似的女人,对陌生人大喊不能赌的蠢女人,能做我大明朝的未来皇后吗?” 不…… 张灵妙脸色阴郁,心不甘情不愿地摇头:“不行……她不行。不够上进,认人不清……” 心太善,明知对方不是好人还提醒。有着小人物的善良,却没有大人物的杀伐决绝,没有不问对错只追求胜利的功利心和冷眼看世人求利益的冷酷心肠。 人太好,顾虑牵挂太多,就爬不上高位。这就是冷酷人生的真谛。 梁王目光也淡然:“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日我与她相处后也觉得她不行。太有主见,却冲动。有善心,却意浮。心机够但手腕不硬。不是个做高位的隐忍狠厉性子。甚至还不如她那个丫环敢说敢做敢豁出去。我们父子和北疆大臣们苦心谋划了三十年,已在各地布局,只等雷霆一击。我不能轻易地给自己增加弱点。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到我达到目地的女人,或者是能带来大批文官投诚的官宦集团小姐,或者是能带来兵马的武勋们的女儿,哪怕是有身份有金钱的草原部落和西域诸国的公主……她都不行。” 张灵妙目中有不忍:“我去劝她退婚……” “晚了。”小梁王冷酷道:“如果我们见面时她就主动提出退婚,我还能放过她。可是她不想退婚,还想争着做梁王妃。现在我们已经下手杀过她了,她也在众人面前敲山震虎地警告我们了,如果现在退婚会落实嫌疑的。我的名声被皇上和刘诲故意抹黑过了,这个年幼的有污点的未婚妻就太重要了。是世人看我的一面镜子。我要是退婚,就落下个嫌贫爱富落井下石的凉薄王侯的名声。我要是娶她,还是个有仁有义德才皆备的梁王。‘德行’太重要了,如果我朱原显德行有亏,世人就会唾骂我父子与那滥信太监的元熹帝没有区别了。我又凭什么让天下人来拥护我父子。我现在骑虎难下了,经不起一点德行方面的亏损了。所以不能退婚,现在就是她想退婚也不行!她必须死。” “那就先娶她,然后放置一旁就行了。”张灵妙咬牙说。 “不行!”梁王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厌恶神色,脸色变得狰狞:“我不想娶她!不想让她冠上我的姓。”随后他长出了口气,稳住情绪,摆摆手说:“不必再说了。事已至此,让我想想再说。” 张灵妙也不再说话了。梁王太精明,脾气虽暴戾心性却精明,又擅于御人处事,是员猛将,是个天生的孟德式的枭雄人物。他与他说话也必须提起全部心智,怕被他抓住破绽。这时他见密谈已结束,梁王也恢复了规矩严谨的藩王模样,就向孔老先生等人告辞。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回过身一把抱住梁王,撤娇说:“表哥,我这般下劲帮你,你要奖励我什么呢?” 梁王命令侍卫们更换桌椅,平静地笑了:“我这儿的东西不都是你的,还要什么?” 张灵妙道:“我想要一条活命。” 梁王笑得有些阴侧侧:“女人的命?除了她之外你随意挑。” 张灵妙也笑了:“不是她。我是说我将来如果做错了事,求表哥饶我一命。” 梁王口风丝毫不露:“到时候再说吧。如果你尽心辅佐我。即使有失误,我也会对你法外开恩。” “一言为定。”张灵妙笑吟吟地走了。 “你怎么不回北疆西京了?”梁王才想起来。 “再等等吧。我帮你过了这段‘难路’再说,我怕你再暴怒发火,这戏就演砸锅了。”张灵妙说。孔老先生也点点头。小梁王有君王之能,是个精明严厉的王者。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子太暴戾狂妄了。来中原接范瑛,他都是戴着假面具,压着性子扮演深情款款的未婚夫的。万一他们再出差错,他们怕他就忍不住大爆发了。那小梁王的名声就全毁了。 第78章 演戏高手 这一场泰平镇发生的“盗墓事故”,就像深夜的惊雷,震动了整个车队和所有人。人们都在心里默默地战栗着、后怕着、反思着。 随后几日车队照旧前行。过了谨州,从京城往北疆的路程就过半了。就进入了广阔荒凉的北方地区。小梁王如约得陪伴车队走了一段路。 人们若无其事地各行其事。小梁王朱原显还是每日跟未婚妻范小姐见面,一起闲聊、用膳、骑马等等……对她客气又周到,像个标准的和蔼体贴的未婚夫。不,他比以前更殷勤了。每天都来看望范小姐;每天都送一些衣服首饰给她享用;亲自陪着她去骑马玩耍……说话前必带微笑,黑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以最温柔客气的态度对待着范小姐。 爱屋及乌,他还重重地赏赐了雨前、雪珑和李氏等奴仆。说泰平镇那天雨前冲进藩王庭院来报信。虽然有些莽撞,但她护主心切,值得嘉奖还特意赏给她银子。喜得雨前心花怒放。 他对明前自然更体贴了。满脸宠爱,殷勤体贴得像个深爱未婚妻的普通男子,明前也一如既往,严谨守礼得对待小藩王,像个依恋敬重未婚夫的寻常女子。带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心情。 * * * “范小姐你为什么不吃?你为什么吃得这么少?”小梁王俯身看着范明前,俊美无双的面孔朝向他,体贴地问。 明前面孔端详,黑眼珠淡然地看着那一碟递到面前的红丝青糯米团。停顿了下,才慢慢得拈起一个,伸出纤纤十指掰开来,又递到了梁王面前。抬脸看看他的眼睛,温柔一笑:“殿下先请。” 朱原显立刻面不改色地接过来吃下:“谢谢范小姐,你也请。” 范明前也含笑把糯米团放近口边,忽然黑眼睛透出了悲意,之后就哽噎起来。 小梁王又惊又疑:“范小姐,你哭什么?” 明前抽抽噎噎地说:“我忽然想起了在京城的父亲。家父也最爱这种甜甜糯糯的青糯点心。想到以后我都不能跟父亲一起吃了,就难过得什么吃不下了。殿下见谅。” 朱原显很感动:“范小姐真是仁义孝顺的孝女,无处不忘父亲。我马上派人送到京城一些点心,请范伯父尝尝鲜。” 明前破涕为笑:“多谢梁王好意,梁王才是最仁义敦厚的藩王。明前比不上您。” * * * 小梁王如常得带明前去骑马。明前也欢喜地答应了。骑马时,她好像没有看到朱原显走近想扶她上马的举动,转身就拉着马匹走到路旁的树桩旁,先命令宝马站定,之后提起裙子跳上树桩,再伸出长腿直接跨上马。动作很豪爽奔放。 梁王与刘静臣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也太粗鲁了吧。简直像乡下的放牛娃。 明前娇笑着回过头,看到梁王的脸才害羞地道歉:“抱歉,殿下,我的动作太粗俗了?” “这……无妨,不粗俗。很有趣。”梁王手持马鞭咬牙笑了。 明前只在车队附近骑马,跟着车队小跑,不像往日放马疾奔了。梁王带着宠溺取笑她:“怎么胆子变小了?这样怎么能在北疆的草原驰骋呢。” 明前微笑道:“我只要有位能征惯战的夫君就行了。殿下不是说过我留在西京等殿下回京就好了。什么时候轮到我上战场,北疆就会灭亡了吗?为了北疆不灭亡,我还是少学点骑马吧。” 朱原显一楞苦笑了。他说得太多,她也学得太快了。 * * * 有一次,明前和李执山商议着要往京城寄去一些信件和衣物,说已经离开京城一千多里,一个月没有见过父亲了。想向父亲写信问安。小梁王听到了,忙来献殷勤,说他最近正向京城运送庆贺皇祖母董太后六十寿辰的贺礼,贺礼由专人护送,官府押送,很快捷方便。他可以帮她稍带些小东西。 明前柔声细气地说,她还没有嫁给他,就先使用送皇家贺礼的仪仗寄私人物品到京城,万一被人发现,朝廷和宫里都会说她“公器私用”,说她狂妄无理的。她不能给他添麻烦。正说着,窗外飞进了两只小白鸟,一只是八哥,一只是红嘴红爪的信鸽,落到了她面前。明前笑着喂了它们一些点心。 小白八哥习惯性地学着她的话:“……添麻烦……添麻烦哦。” 梁王盯着它,嘴角含笑,脸却有点扭曲,强忍着没有伸手拧断小白的脖子。郁闷得看着它们飞出窗户飞向了锦衣卫同知。说用他的人马是添麻烦,用锦衣卫传信就不是添麻烦了?锦衣卫在各地有卫所和衙门,也是八百里加急快报,还有信鸽和秘道去传信,比普通驿站和贺礼进京快捷多了。她怕他被人非议,就不怕他被人非议,还真为他着想啊!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牙尖嘴利会说话? 益阳公主也气狠狠得冲她的背影白了一眼。放着体贴好用的小梁王不用,处处缠着崔悯。这个狐狸精究竟搞没搞清楚谁才是她的未婚夫啊?眼瞎了。 * * * 还有一次,小梁王邀请公主和范小姐等人去沿途的猎场打猎游玩。范明前客客气气地婉拒了。人们询问理由,范明前神色懊悔地说:“上次出门赏月,发生了那么严重的祸事,差点惹出了大麻烦。虽然殿下大人大量不介意,但贵族小姐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啊。我以前答应过殿下要做个规矩严谨的贤女。我虽然一直做得很好,也不能放松要求要继续努力啊。要处处谨慎,不走错一步行错一步。所以以后,我发誓再也不出门游山玩水了,以示对那件事的痛悔和改过。也防止贼子们造谣生事和拦路抢劫。” 这一番话大义凛然地说出来,一时间人人侧目,看着范明前脸色都变了。 梁王的俊脸都有些扭曲了,面上强行挤出笑容,赞道:“不错,不错。范小姐说的不错,好一个处处谨慎规矩的贤女啊。”说完默默离去。至于回房后是大砸了一通桌椅,还是揍了两个侍卫,就没有人知道了。 公主面色端庄,也拍着巴掌直称赞,头发上的凤冠和耳环却来回直颤,止也止不住。气得快掀桌而起了。这个厚脸皮丫头真敢说啊。是谁偷偷外出跟男人约会,又是谁醉酒倒在路边的?她的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这个堂弟也是个绣花枕头大草包。死活看不出她是个惺惺做态玩弄男人感情的小妖精吗。这一对狗/男女范明前朱原显是想活活气死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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