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慢慢地踱到了车队的另一头,瞥见小天师张灵妙正站在凤辇外巴结益阳公主。他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跟公主聊了两句,就侧过身子,悄声地冷冰冰道:“小天师,你是不是忘了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张灵妙微奇:“殿下指的是什么事?我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叫雨前的丫环是怎么回事?” “她啊?”张灵妙窃笑了:“很简单啊,她暗恋上了殿下呗。殿下这般英明神武英俊无双,像宋玉潘安般的美男子,是个女人都会神魂颠倒吧。那个有三分姿色的小丫环当然也想攀龙附凤啊,她在勾搭你啊,殿下。你不是也在使‘美男计’吗?这种勾搭吊膀子之事就别问小臣了。” 梁王不悦地看他一眼:“混帐,我说的是她的话中话……” 张灵妙眼睛转动:“唔……这个……咦,崔同知去找范小姐说话了,殿下。” 梁王立刻甩开他,转过身向范小姐情意绵绵地笑了下,又溜达着踱过去了。张灵妙暗中擦了把汗,心里直抽冷气。妈/的!这个车队已经乱得像团麻了,火花四溅,杀气纵横,到处都是要人命的明刀暗枪。雨前姑娘你就别再添乱了吧!再乱下去,谁知道还会惹出什么天大的蒌子啊。 该死,事太多,他居然忘了还有明前和雨前这个未解开的真假相女之谜呢。 第80章 添乱 世事混乱,人们面上镇定,心底都有些彷徨,仿佛马上就会再来另一场风暴似的。 雨前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有些忐忑不安。她对明前在泰平镇上的一夜未归始终耿耿于怀。但明前说的谎话能圆过来,梁王也表示不介意,所以人们都不能再深究下去,只好在心底里怀疑着。 雨前也敏感地感觉到了,明前对梁王的态度变得有些客气疏离了,而梁王没有查觉,还放下了矜持高贵的藩王身段,主动地迁就、温柔地对待明前了,都快成“二十四孝模范男友”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日,人们途中路过了一条大河,河面宽阔,河水又黄又混浊,波涛汹涌地向东方流去。很多大船摆渡着送车队过河,其余车辆就停在东岸的河滩空地,轮流等候着乘船过河。梁王特意从车队前端过来找范小姐说话,陪着她过河,怕她等着不耐烦。明前与他客气地打过招呼,就平静淡然地转过头眺望着苍茫浑厚的大河。 旁边的雨前望着一身黑锦衣束金带,姿容秀丽,风度翩翩的小藩王,心头热切,目光火辣,脚步慢慢地移到了他身旁。这么一位位高权重,英俊昂贵的小藩王,人们都想与他多说两句话。整个车队的女子和附近州县的官夫人小姐们都暗自对小梁王倾慕不已,想与他多亲近一些。偏偏只有明前在拿乔,摆起了架子。雨前又是不解又是心焦。 她目光渴望地望着小藩王,正好藩王也无意中望过来,向她一笑。她立时抓住了机会,走前两步,鼓起勇气对眺望河道的小藩王说道:“梁王殿下,这条河怎么这么浑浊?水流又凶猛,好像是一条又大又黑的大漩涡似的,难道里面有妖怪吗?” 梁王的眼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下,温和地笑了:“河水混浊,是因为大河夹带了很多上流的泥沙,顺流而下,把清水都染黄了。我们是往上游方向走的,过些日子就会看到清彻的青色河水了。” 雨前的大眼睛忽闪着,娇艳如花的脸红了。她害羞地笑着,大着胆子说:“多谢殿下的指点,你,你知道的真多。嗯,我一向都有些怕水,看到这种大河就会害怕掉下水没命了。” 梁王也笑了,乌黑的眼眸紧勾勾地看着她,眉目飞扬,笑得魅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在我们北方,水不多,很少有这么浩大的水流的。而仅有的水流,都是供人蓄饮用和浇灌粮食的,很珍贵,一点也不能浪费。哪儿还有多余的水能让人掉下去没命呢。你不必担心。” 梁王不在意地挥挥手,笑吟吟地转回身。他乌黑深邃的眼光掠过了雨前的脸,闪动着幽光,之后迅速地收回视线。走到了明前面前。明前眺望着大河,仿佛没听到他们的交谈。梁王向她诚心诚意地一笑,俊脸英俊,目光温暖,似是想让她放心。明前坦然地微笑了。他很知书达礼守规矩。大庭广众之下,偶尔与范小姐的丫环调笑两句是体恤下人,关怀爱护她们。说多了就成了孟浪轻浮了。他向来懂得分寸。 好一个知情识趣的藩王。 明前含着笑也低声与藩王说了两句话,又转头看向前方。李氏的脸色有些不好了,等雨前回到人群后,便拉着她走到了背人地方,小声地训斥她不准她再去找梁王说话。雨前面上恭顺,心里不屑,是梁王先跟她微笑的!她可没有勾引梁王。她们这么怕她与梁王搭话才是心里有鬼吧。 梁王慢慢地走到车队的另一头,瞥见了小天师张灵妙正站在凤辇外与益阳公主谈天。他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跟公主聊了两句,就侧过身子,面上含笑,声音低沉的冷冰如水地道:“小天师,你是不是忘记了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张灵妙面色微奇:“殿下指的是什么事?我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该死,事太多,他竟然忘了还有明前和雨前这桩未解的真假相女之谜呢! 第81章 大泰岭 弦绷得太紧,总有拉断的一天。人在悬崖上走,总有掉下去的时候。事情压抑在心里太久,总会有暴发出来的时候。 往前走,险峻的大山和荒野愈多,到处是荒山野岭。车队往往走了一天,也看不到人烟和城镇,就在道路旁安营扎寨的露宿。大泰岭山脉是座连绵百里的大型山脉,隔断了北方的寒冷与中原的温暖。被称为北疆之屏障,翻过了大泰岭山脉,才算正式进入了北方地界。再往北,地广人稀,天寒地冻。往北去苍茫草原,往西去茫茫戈壁,而西京正好位于北与西的交界点,是整个大明朝的西北门户。北疆地区面积广大几乎相当于整个江南。 一进入大泰岭山脉,人们才觉得像进入了北方。山势威峨,土地树木也粗犷,一派北方豪迈风光。 公主车队过了谨州后,就收起了旗号,匿名前进。北方盗贼横行,尤其是大泰岭一带,聚集了各地流民和强盗,在这儿占山为王打劫过路的客商行人。势力很大,连官军都敢抢劫,这三千人马进入大泰岭,就像撒进了大漠里般的不起眼。还惹人怀疑,还不如早早收起行藏,平平安安地穿过大泰岭好。 益阳公主的车队就改扮成了南方出游的官员家眷,低调地进了大泰岭。这里面有陈虎成的两千名京畿大营的官兵,还有崔悯的千余名锦衣卫,和小梁王随身带的几百名北方军高手侍卫。 车队一进入大泰岭就显得不太平。行走在山路上可以看到沿途两旁的高山上不时出现一些行迹鬼祟的人物在偷窥、跟踪着他们。陈虎成将军开路,头两日就驱逐了几小拨试探着打劫的强人们。锦衣卫也抓了不少探子。但是却没有大股山匪强盗打劫车队。看来这三千人的队伍也震住了强盗们,人们稍感放心。 强盗们不敢动,老天爷却不给车队面子。进入大泰岭两日,都是阴雨连绵。第三日更是乌云大作,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暴雨。硬生生得把车队阻到山路上,行得很缓慢。天擦黑,人们只好在一处高坡上安营扎寨歇息下来。到了后半夜,雨势越发下得紧了。 明前安之若素,跟随着众人住帐篷。帐外暴雨如注,帐里她坐在木凳上,左手拿茶,右手拿书,四平八稳地听雨看书。天塌下来,有藩王、公主、锦衣卫同知顶着呢,还轮不到她操心。 深夜人们正安睡着,锦衣卫同知崔悯忽然派人通知众人起身。人们匆匆忙忙地穿衣起来聚集到了营地中央的梁王大帐。原来,是夜里巡察的官兵发现,暴雨越下越大,冲刷出来的水流也在变大变成了泥泞混浊。他们驻地的上方,山坡上的泥土石块也松动了,开始缓缓地随雨水滑落下来。带路的大泰岭向导说,暴雨下得太急太快,引发了山洪,引起了山石倒塌,可能要来“泥石流”了! 公主、小梁王和李执山等人还没有什么反应,范明前、崔悯和陈虎成的脸色都不好了。他们见多识广,知道这种泥石流是种大灾祸。明前小时候在大青山长大,也见过这种灾祸。泥石流是指在在山区和沟谷深壑地,因暴雨暴雪而引发的一种山体滑坡,还携带着大量泥沙石块的特殊洪流。泥石流很快捷,流量也大,带动的石头山体也巨大,常常像山洪暴发般的一气冲毁了整座小村镇和山路。是一种非常惊人的天灾。有时候大的泥石流能把整座山头、湖泊都填平了。 人们马上决定离开这块宿营地。当即兵分两路,公主、藩王与明前等贵人们先走,大队人马和车辆辎重在后面跟随,先避开这块有泥石流危险的低洼地。公主立刻同意了。人们安排人手,分配车马,准备连夜离开。 分人马时,公主、李执山关公公和锦衣卫同知崔悯等人先走,一方面探路,一方面保护公主。益阳公主是这次祈福之旅的最重要人物,不容有失。车队的其他客人明前和张灵妙等人则在由梁王和他的北疆侍卫们保护,跟在后面行进。其他的太监宫女下人们和车马辎重都由陈虎成率领京畿大营的官兵保护,慢慢地转移到安全地带。等天亮了再汇合了齐走。 人们急忙更衣,或乘轿或骑马而行。范明前也打起精神,换了身好行走的绵布衣裙,披好了琥珀色雨衣,额外请陈将军照顾下李氏雨前等人。就骑着赤辉宝马和张灵妙站在外围等待出发。 深夜,雨势很大,风声呼啸,周围是黑乎乎的陌生山岭。人们点燃了火把和琉璃风灯,营地里充满了紧张气氛。明前脸色静穆,目光淡然地掠过了梁王、公主、锦衣卫同知等人……她当然知道天黑雨大,山路泥泞,人群打散,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刻。她心里是想跟着崔悯和公主先走的,却无法开口。小梁王披着黑麻色的油绢雨披,骑着赤辉金马正肃立在她马旁。他用高大的身躯挡着横吹过来的风雨,体贴极了。明前心中暗叹。 崔悯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安排着各项事宜。突然,他抬起眼睛看过来,正好看到了明前也看向他。两个人的目光在黑夜里对视,都为之一滞。 明前正眺望着他。小梁王朱原显与她并驾齐驱,目光游移,也望向她:“范小姐,你看什么呢?” 明前垂下眼光:“没看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这个时机不容错过,她立刻抬脸扬声叫:“崔同知?” 崔悯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走过来:“范小姐,有事请讲。” 明前温柔地笑了:“崔同知,你们锦衣卫大人们带的刀剑多,可否借我一把小刀。用来防身,这里天黑雨大,到处都是树林和野兽。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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