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就都起来,搬桌子的搬桌子,搬凳子搬凳子。 崔姣本来站在陆如意身侧,他们走动时,陆如意也起身回头看了看崔姣,崔姣一瞬攥紧衣袖,迅速垂下头。 陆如意看到她低下头,想着她方才说起太子时的话语,禁不住想,她想离开东宫,说有心上人,可她说到太子时,也是有几分敬佩,是不是在与太子朝夕相处中,也有过情,只是这情敌不过畏惧,更敌不过宫外的心上人,但那又如何。 她出不了东宫。 有时候没有什么所谓的情情爱爱,浑浑噩噩留在东宫里,反而才好。 火炉上的铁架正烤着兔肉,大公主唤她们过去吃,两人便一前一后围到炉子前。 兔子肉鲜美,吃上几口再喝一口酒,这冬日都不觉得冷了。 众人才吃的兴起,裴缨寿的婢女忽然进来,与裴缨寿附耳低语,未几裴缨寿出去。 大公主便叫个宫女跟去打听。 至那顿兔肉吃完,贵女们纷纷告辞,只崔姣和陆如意还留着。 大公主的宫女回来禀报道,“裴左率的妾室韩氏求了皇后殿下恩典,让裴左率放她离开,从此她想嫁人与否都与裴左率无关,裴左率不同意,但皇后殿下同意了,韩氏已下山去了。” 崔姣愣愣的听她述事,裴用来骊山狩猎都带着那个韩氏,可见韩氏很得宠,皇后竟同意让她走…… 大公主道,“走的好!这妇人不安于室,原先不过是个当垆卖酒的寡妇,和四表弟私定终身,她的身份如何给四表弟做妻,四表弟前途一片光明,若娶了她岂不叫人耻笑,四表弟尚未成婚,就纳她为妾室,我阿娘原就不喜,她还成日在四表弟的后院兴风作浪,将他屋里的那些侍妾全打发离府,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们不知,四表弟好不容易定下了卢氏嫡长女,她又故意去卢大娘跟前卖弄四表弟多宠她,把这桩婚事都搅散了!” 崔姣只差将手心扣烂,她与韩氏不同,她没有和陆如意卖弄过苻琰对她的宠爱,她小心翼翼服侍着陆如意,巴望他们完婚的那日就能放她解脱,她没有过奢望。 她不想被陆如意误会,但她在陆如意眼里已是撒谎精,就算陆如意觉得她是想寻机争宠的女人,好像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了。 这些她都不介意,韩氏可以被皇后放走,那她呢,她是不是也可以被皇后放走,皇后也不喜她,她走了是皆大欢喜。 “裴左率就让她这么走了?”陆如意惊道。 宫女道,“皇后殿下说,如果裴左率不想要仕途了,就随他跟韩氏走。” 几人沉默,裴用选的一定是仕途了,这无可厚非,没有了韩氏,只会让他更好,或许有宠爱,可这宠爱比不过前途无量,韩氏走了以后,他的后院还可以进更多的女人,这份宠爱也会逐渐消散。 郎君的情意从来都一文不值。 推己及人,苻琰对崔姣是疼爱的,但崔姣如若危及到苻琰的地位权势,也是一样的,都得走,走了才是对的。 崔姣捏着一手心的汗,兴许她可以去找皇后。 -- 下午回房时,阿秀来告诉崔姣,这回围猎,在苻琰的指挥下,皇帝和众臣猎到了很多猎物,这些猎物分拨出来,崔姣也分得了一斤野猪肉。 在东宫什么好物没吃过,崔姣可不稀罕野猪肉,但瞧阿秀开心的很,便也做开心状,让阿秀把肉送去厨房,做了个蒸豚,分点肉让阿秀下去吃了,剩下自己就着荪米饭当作夕食。 晚间崔姣穿着斗篷去到皇后宫中,皇后也是在用夕食,她来了以后,主动接过宫女布菜的箸,来为皇后布菜。 皇后知她有事,便让宫人都下去。 待屋内只剩她们两人,皇后道,“说吧,要跟我说什么?” 崔姣忙放下箸,恭恭敬敬跪到地上,“皇后殿下宅心仁厚,今日妾听人说,皇后殿下做主放了韩氏走,求皇后殿下也给妾一个恩典。” 皇后怔一下,装作不解其意道,“你要什么恩典?” 崔姣道,“皇后殿下曾说,待太子殿下成婚后,不会亏待妾,妾不求其他,只求皇后殿下看在妾尽心服侍过太子殿下的份上,能让妾安然离宫。”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皇后弯身握着她的手, 让她起来,略做无奈道,“你是三郎的福星,你要走, 只怕三郎不允啊。” 崔姣噙着笑道, “皇后殿下不需担心, 殿下现与六娘子相敬如宾, 婚后必是一对恩爱夫妇,妾不过是蒲草,妾走以后,东宫有诸位娘娘,殿下不会记得妾的。” 正说到皇后的心坎上, 她要走是真心的,若非皇后在外素来端重,真会敲锣打鼓送她走。 皇后还是要假惺惺几句, “是在东宫过得不好么?不然我把你要到我宫里,以后你同惠奴作伴。” 崔姣忙道, “妾在东宫过的很好, 但妾身系宫外,妾阿兄至今下落不明,妾想出宫去找他,太子殿下已经不需要妾了,求皇后殿下放妾走吧,是妾自己想走的,与任何人都无关……” 皇后看她说的情真意切, 也知道她那个兄长的事情,便也没再挽留, 只道,“你既然已有离意,我可以成全你,只是三郎不知道,若说了,恐他不让,不如就你我心知肚明吧,三郎和六娘成婚那日,东宫宴客,应无人会留意你,那时我派人送你出宫。” 如崔姣想的一般,崔姣感激道,“妾铭记皇后殿下恩德,出去后,也会为皇后殿下祈福,不忘昔日恩情。” 随后便行退礼离去。 皇后心中感慨良多,说来对崔姣也没有多厌恶,从前她对苻琰有益,皇后便觉得她不错,后来苻琰因她几番出格,皇后才渐渐对她不满,人就是这样,偏心对自己有利的人,一旦这人再无利益可取,便添烦厌,可当她要走时,从前她的那些好,又变得历历在目。 皇后想起了她往日的乖巧懂事,就连她曾编过彩缕送给自己这样的小事也能回忆起来了。 也是鲜活明丽的小娘子,也讨她喜欢过,细想下来,也没做错什么事情,不过是多为三郎所喜,可三郎是太子,他们的身份差距有如天堑,她再安分,三郎对她太喜欢都不是好事,天家无情不是说说玩的。 至少她算聪明,自己走,出宫以后还有别的生路,若留在宫里,待三郎的内帷女人多了,三郎的爱也会分散,她没有了三郎的喜爱庇佑,又无高贵的出身,在这弱肉强食的宫里,迟早也会被蚕食尽。 皇后只觉一身轻,只等着太子成婚,将麻烦剔除,太子便再无被人诟病处了。 -- 崔姣回房便歇下了,睡到夜深处,被苻琰给亲醒了。 她睡眼惺忪,乌发散乱,眸底一片春情,颊边生出来胭脂绯,张着红艳艳的唇和他唇舌相缠,雪玉般的胳膊攀抱着他,热情粘人的让苻琰难以割舍。 屋里仅剩一盏起夜要用的油灯,灯火不是很亮,照的满室昏暗,但美人如珠玉在这夜中灼灼生辉,媚态横生又婉转娇怜,情到浓时,她呜咽着叫苻琰殿下。 苻琰覆着那樱唇,含糊的教她,“叫三郎。” 崔姣蒙着眼泪说不敢。 苻琰摸那张娇妩脸庞,不知是不是这夜里格外让人心软,他不愿再想那些规矩礼节,只想这片刻沉沦,“叫孤三郎,孤不罚你。” 崔姣便依顺的唤他,“三郎,三郎……” 好像苻琰是她爱入骨髓,倾心相付的夫君。 迷蒙中,跟他在床上滚了滚,滚到软成一汪水,被掬起来狠狠搅浑,亲密的好像是一体所生。 待到餍足,她懒洋洋的伏在他胸怀中,被他亲了一遍又一遍,他好像亲不够,她都亲腻了,嘴巴也酸,好半晌他才恋恋不舍放过她的嘴巴。 见他不走,崔姣困的打瞌睡,把他当枕头,闭着眼睛睡觉。 苻琰抚着那雪腻薄背上的长发,道,“你三姊被襄王带走了。” 崔姣嗯了嗯,嗓子有点发哑,“听大公主说,襄王想纳她,就是王贵妃不许。” 苻琰轻哼道,“襄王此举是在挑衅孤。” 崔姣在外也是东宫女官,崔明秀刺杀东宫女官,转头襄王就要纳崔明秀,这是在蓄意挑衅东宫。 崔姣道,“那殿下打算怎么办呢?” 皇帝疼襄王,心都是偏的,他能怎么办。 苻琰没答这话,看着她骨碌碌的水眸又情动,想凑近再亲亲她,她伸出手把他那张爱亲人的薄唇给捂住了,俏生生的规劝他,“殿下该回去了,您还有政务要忙,若绊在妾这里,妾就罪过了。” 奈何苻琰听不得这进言,拿走她的手,一翻身摁着她陷入褥深处,桌上油灯颤巍巍的燃尽,室内一暗。 屋外下雪了,下到第二日,漫山遍野一片银装素裹,原本皇帝要启程回长安,又在骊山行宫停了一天,见这雪景甚美,便想携众臣入山林中踏雪,朝臣有不少是年迈老臣,山路崎岖,雪地湿滑,若不小心摔倒,半条命都得去了,一时遭不少人劝拦。 最终晚间要在行宫中办夜雪宴。 崔姣晨起时才从阿秀口中得知这事,昨夜陪苻琰闹得太狠了,到现在还浑身不得劲。 阿秀见她起身时娇弱无比,脸如春三月的桃花,艳的难以形容,看的人脸红,可明明她没有打扮的多风流,身上穿的寝衣也没有露一丝不该露的肌肤,连脖颈都被高领掩住,可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阿秀去给她翻找衣物,在柜子里翻出一件雪狐皮做的白裘衣,笑道,“崔掌书今日穿这件吧,外面下了雪,穿这身一定好看。” 崔姣叫她拿近来看,有点纳闷,这裘衣哪里来的,她不记得自己有过这衣服,而且还是狐皮,虽说狐皮不及什么貂皮虎皮金贵,但她是舍不得花钱买这裘衣的。 “收起来吧,还是穿平日的衣服。” 阿秀便收了衣服,重拿出一件女官穿的袄裙,并一双笏头履,让她穿上,她下床时还有点腿软,暗骂了苻琰一句,才搭着阿秀的手到妆台前,阿秀一面为她梳妆,一面道,“掌书昨夜在屋里没甚事吧?奴婢好像听见掌书哭了。” 崔姣心虚道没事。 这时樱桃女奴来送食盒。 崔姣坐到食床前,女奴先递纸条给她,阿秀不识字,崔姣直接展开纸条看,“狐裘可御寒。” 那崔姣也不敢穿,狐皮再不珍贵,崔姣也只是个小女官,她月奉就那么点,穿这狐裘,回头要招人非议,最多在屋里穿穿了。 女奴先从食盒里端出避子汤给她。 阿秀在旁边看不出这黑黢黢的是什么汤,便道,“掌书,这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别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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