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姣看她失魂落魄,也不便再说,退出房让她静思了。 她往自己屋走,至屋前,见家令等候在此,家令笑道,“崔掌书,太子殿下有请。” 崔姣看了看守在门外的阿秀,道,“你下去睡吧,不必等我。” 阿秀便回屋睡了。 崔姣跟着家令转到太子的寝宫,进去前,家令笑着对她说,“还请崔掌书好生安慰殿下,某让厨下做了许多好食,明日崔掌书路上带着吃。” 东宫内坊的宫官里,崔姣对家令是极敬佩的,家令无论跟谁都笑眯眯,从没给她们这些小女官气受。 崔姣道谢了声,便进房中。 屋里只有桌前留了盏灯,崔姣进房里,本以为苻琰会躲在里面哭泣,却未料他竟然在执卷奋笔,就是脸色凛若冰霜,身上那被泼了酒水的衣物也没换下来。 还是置气的,兴许也有难过。 崔姣轻轻挪近,跪坐到他身边,双手握住他那只在写字的手,道,“殿下的衣服脏了,妾服侍殿下更衣好不好?” 苻琰紧抿着薄唇,停下笔任她抱着自己的手,半晌未动。 崔姣抢过他手里的笔,牵着他起身,他们一起进了更衣室,她为他剃掉腰带,脱掉那件脏掉的外衫,再脱掉朱红里衬绛纱袍,一点点的剥开露出他的胸膛,她双手抚摸着那冷矜侧脸,踮脚去吻他,在他唇际唤他三郎,她说,“三郎是世间最好的郎君,刻在妾的心上,值得妾剖心珍藏。” 苻琰蓦然抬起胳膊搂住她,她才感觉到他的双臂在发抖,她听到他在悄声叫她牙牙,叫了好多遍,她觉得有点好笑,顶天立地的郎君,被自己父亲骂的回不了嘴,却要躲在她的怀里求安慰。 崔姣象征性的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试着道,“乖……” 苻琰当即拨开的手,在那粉唇上极凶的咬了一口,“别拿孤当三岁小孩,孤是你的丈夫。” 崔姣疼的一唔,什么丈夫,陪他玩了把成婚的把戏,他还当真了,有父母媒妁之言吗?占尽她的便宜,现在连她丈夫的名号也要抢,等出宫了,她就另找丈夫。 但现下她是没空想什么丈夫不丈夫了,她勾起了苻琰的火,还得她帮他熄了,分明要穿的衣服,全掉了一地,混乱中就栽进了温泉中。 泡了一夜温泉,清早崔姣晕头晕脑坐上马车,陆如意没上来,她上了苻琰的轺车,崔姣困得哪管其他人,上了马车继续睡。 轺车内,陆如意在与苻琰商议。 “崔掌书温柔可亲,妾很喜欢,妾想认她做义妹,从妾家人,待殿下与妾履婚后,妾想东宫女眷亦该分封,崔掌书是东宫旧人,妾想为她跟殿下讨一个良媛的封号。” 她这是表态,她已经知道崔姣是苻琰的侍妾了,而且很喜欢崔姣。 她喜欢崔姣,苻琰便冷了眼色,崔姣是他的女人,不是她这个太子妃的,崔姣的名分他早就定下了,是他的承徽,只服侍他一个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还讨要良媛②的名分。 她莫非对崔姣另有想法不成?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孤自有安排, 不需你来操心崔氏,”苻琰冷淡的否掉了这个提议。 陆如意见他神情冷淡,心下有些微揣测,他没想给崔姣名分, 可能真像崔姣说的那般, 她微不足道, 以至于他从没想过要让崔姣在东宫的后妃中有一寸之地, 侍妾是没着落的,侍妾的下场好点是被遣散,差点会被送人,陆如意也听过许多这种事,再喜爱的侍妾, 在权贵眼里也和货物没区别,长安城内,就曾有过纨绔子弟拿自己的侍妾和人换良马, 还以换妾为乐子。 陆如意更觉他可怖,据她所知, 他身边只有崔姣一个侍妾, 崔姣算是他第一个女人,不管怎么说,这情分该有的,她阿耶娶她阿娘以后,就把他房里两个侍妾都纳进后院里,她阿耶都知道旧人难舍,可看苻琰竟是对崔姣全无怜意。 如此狠心, 怨不得先前崔姣想离开东宫,跟着他能有什么好盼头? 陆如意顿一顿, 道,“殿下既有安排,妾不便再多言,只是妾对崔掌书是真心喜爱,若殿下不打算让崔掌书留在东宫,妾想跟殿下求个人情,不要随意发配她,就放她出去,自由婚嫁也好。” 苻琰斜着一双长眸冷冷睨着她,那眼底寒意几欲淬成刀,显露了杀意,陆如意没来由打了个寒噤,前思后想,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话,她句句在理,苻琰真不想要崔姣了,那就大大方方把人放出宫去,总不能他做太子的,也要学那些纨绔做派,把自己的侍妾送人吧。 苻琰当下对自己选的这个太子妃厌烦到了极点,她也配喜爱他的女人,崔姣是他一个人的,就算她做了太子妃,也没资格干涉他,她还想让他放崔姣出宫,她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是不是崔姣出宫以后,她就把崔姣接到陆府,然后她就可以背着他独占崔姣了! 他也不是没听过,有些女人有磨镜的癖好。 就在陆如意意欲再说些缓和之言时,苻琰说道,“孤已和母后商议过,待你我成婚,便晋崔氏为承徽。” 五品承徽,虽比良媛低一阶,可也在东宫有一位份了。 没想到太子对崔姣早就有了打算,还跟皇后已商讨过,那她确实多管这事,总归崔姣有着落,便也无所谓是良媛还是承徽了。 陆如意便欲告退。 “这事保密,”苻琰道。 陆如意回,“妾明白。” 苻琰才正眼盯着她,那狭长的眼睛真正看着她时,她浑身发凉,委实森寒阴戾,他道,“崔氏是孤的人,纵使入了东宫内帷,崔氏依然只服侍孤,东宫其他人随你差使挪用,唯独崔氏,你不能动。” 他能说出这话,可见他很珍视崔姣,等他们成婚以后,东宫良娣良媛承徽等等百十来人,数不胜数,陆如意全然不缺人使唤,但她没有全听懂苻琰的意思,心想不独是崔姣,东宫的女人们都服侍他,既然他说了崔姣只服侍他,那以后承徽该有的职任便都不需崔姣来做,横竖承徽有十人,崔姣倒是清闲的很,倒不错。 陆如意便从轺车退出去,上了犊车,片时询问婢女崔姣怎么不来与她同坐。 婢女道,“崔掌书瞧着累极了,在后面的马车上又睡着,奴婢不好叫醒她。” 陆如意便担心是不是生病了,复又下了犊车,上了崔姣乘坐的马车,崔姣这辆马车相比她的犊车而言要小些,马车上置了张极小的榻,崔姣就蜷缩在榻上,枕着引枕睡的很香甜,连陆如意上马车也没察觉到。 陆如意走近看她,她身上盖着一件狐裘遮寒,白色的皮毛,衬的那张沉睡面庞白腻剔透,崔姣这张脸是真美,睡梦中黛眉弯弯,像是做了什么好梦,樱粉色的唇瓣还挂着点笑,鼻尖秀挺,肌肤白里透红,她年纪还小,却已显独特娇媚,见过她的人,都会感叹,这是个让人忍不住亲近的美人,太子珍爱她太正常。 狐裘垂到小榻下,陆如意想拉上去盖好,不经意却看到崔姣颈下印着点点红痕。 陆如意一怔忡,便伸手指掀她的袖子,发觉那白肤上也有许多痕迹。 不待她细看,崔姣醒过来了,乍见她看到那些印子,羞红了脸,慌忙用手抚下衣袖,往车壁靠了靠,涩声道,“六娘子有何吩咐遣人来唤妾即可,怎么自己过来了?” 陆如意坐到榻侧,把她一条胳膊拿近,再掀开衣袖查看,那一寸寸肌肤上的痕迹历历在目,红而艳,她问道,“疼不疼?” 崔姣羞于启齿,真不疼,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是……苻琰一口一口亲咬出来的,她身上不能外露的地方更多,都怪他,总在她身上留这些东西,昨夜她求好久也不放过她,才累的没发现陆如意上车来,这下倒好,被陆如意给看在眼里。 崔姣红着脸摇了摇头,把手缩回去,小声道,“六娘子要妾做什么事?妾现在也能做的。” 陆如意笑了笑,说不用她做事,只是来看看她。 随后两人又缄默了。 过一会陆如意问她,“……这伤是太子殿下所为?” 崔姣快羞的要埋地下,瓮声瓮气的嗯着。 陆如意惊的一时不知怎么说,太子果然在床笫间异常凶悍,把崔姣折磨的遍体鳞伤,陆如意顿觉恐惧,想到要与太子成婚,将来也得有这遭,竟是吓出满身汗,随即又安慰自己,太子不喜自己靠近,他们做对貌合神离、最好不同房的夫妇挺不错。 就是可怜崔姣,日夜承受着酷刑。 陆如意柔声道,“我让医师来给你看看。” 崔姣连忙拒绝,脸红也要说,“六娘子是好心,但不用了,真的不疼,过几日就会消下去的。” 这伤着实难以往外说,陆如意也能体谅她,便让她好生养着,自出去吩咐婢女把自己还没用的一碗鸡汤送去给崔姣。 婢女送鸡汤过去碰见了樱桃女奴手里提着食盒上车,再跳下车跑到轺车前与家令叽叽呱呱。 婢女把鸡汤给了阿秀回来,跟陆如意道,“太子殿下似乎也让一个昆仑女奴送了吃的给崔掌书。” 陆如意翻看着手里的书道,“太子殿□□恤崔掌书,没什么。” 她的婢女却有些急道,“不是奴婢多言,自入新居,太子殿下从没给六娘送过吃食,相比崔掌书,太子殿下对六娘简直漠不关心,崔掌书美貌娇艳,兴许太子殿下早看上了她!” 陆如意淡淡道,“丛樱你慎言。” 丛樱自小与她一起长大,两人虽为主仆,实则情同姊妹,丛樱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六娘,你身上担子重,郎主和大娘子都指望您嫁进东宫得太子殿下珍重,现下若被崔掌书提前得了太子殿下的宠幸,对您也不利,大娘子他们都盼着您能怀上太子殿下的长子。” 陆如意放下书,神色沉重,“阿娘想的全是陆家,她没有想过我的处境,你跟着我进新居,这两个月你看不出来太子殿下的脾气?” 丛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陆如意道,“为陆家争荣耀固然重要,可我也想活命,太子殿下为人乖戾阴狠,我不过坐在他身边都被他不留情面的轰赶,我若是与他同房,我岂能有命在?” 丛樱呐呐道,“可、可总不能让别的女人先怀上殿下的长子。” 陆如意笑道,“东宫始终会有许多女人,将来也会有很多孩子,我自己就算不生,也可以过继其他的子嗣。” 丛樱一想也是对的,当今的皇后不也是过继了太子吗?皇后的宝座依然安安稳稳,太子除了脾性吓人,也被皇后教养的很好,虽说不能拥有亲子,但也好过接触太子被他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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