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他如何让女儿经商,她都是一副极排斥的模样,如今既有了兴趣,他自然会为她提供好条件。 只是,梁氏和二女儿…… “老爷,您不能这么对妾身和楚恬,这么一来,妾身在虞府还有何地位和脸面?” 梁氏深深叹口气,“妾身承认自己在接手虞记绣坊期间,确实做得还不够好,但只要老爷给妾身和楚恬时间,妾身保证,虞记绣坊的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 “爹,女儿也是这般想,我跟姐姐都是您的女儿,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虞楚恬适时添上这么一句,虞颂的眉头皱得更深。 老实说,他对两个女儿,一直都是以音音为重。 从前还不觉得如何,前些日子,梁氏时不时在枕边提到他待楚恬太过冷薄,他才开始反思。 “那么……” 虞颂压着双眸,目光在三人面前流连转过,嘴唇张了张,却望向崔娘。 “崔娘,依你之见,可有什么好办法?” 在生意场上,他是杀伐果断的虞老爷,但在虞府中,面对妾侍与女儿,心中的顾虑渐增,便什么法子都想不出。 “虞老爷,为了公平起见,不如让大小姐与姨娘一同竞争。”
第32章 竞争 “竞争?如何竞争?” 虞楚恬略抬了眉,眼底流露不满的情绪,毫不掩饰地朝崔娘直射过去。 这老贼婆,自她跟娘亲掌管虞记绣坊,就一直跟她们作对,不是说她们挑选的布匹不时兴,便是说她们的绣工达不到绣娘的标准。 更让人厌恶的,是整日在耳朵旁念叨绣坊亏损,恐怕将来会养不起绣娘! 真是目光短浅的婆娘! 用脚拇指想想也知道,即便虞记绣坊今日就关门大吉,凭着永兴绸缎庄日进百银的流水,能养不起那些绣娘么? 她好几次想借机将这老奴赶出绣坊,但碍于此人绣工了得,是主母刘氏的得意弟子,虞颂又极看承她,便压下了这心思。 但如今,听她口口声声,都是在维护虞维音,这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 “崔娘,我与娘亲接手虞记绣坊后,待您可不薄,您说这话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二小姐说哪里话?妾身想的这法子,并非是对您和姨娘不满,也不是针对你们,只是为虞老爷分忧,也为大小姐分忧罢了。” 崔娘面上没有丝毫动怒,“若是虞老爷不需要这法子,妾身不说也行,反正,绣坊说到底都是虞府的产业,虞老爷想交给谁打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跟妾身也没什么干系。” “崔娘,说起来,你算是虞府的功臣。自虞记绣坊成立,到如今已有二十二年,二十二年间,那些绣娘得亏你调教。我若是不信任你,今日也不会问你的看法,你既有好方法,便快快说出来吧!”虞颂感慨道。 “这事并不难,虞老爷觉得难,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如何取舍。” 崔娘沉思着,“若想让虞记绣坊走上正轨,便要挑出最合适的继承者,若是谁能在下个月,将虞记绣坊那批库存的布匹高价卖出,谁便能接管虞记绣坊,虞老爷意下如何?” 虞颂一听,紧皱的眉倏然松开。 此举不仅能解决库存的布匹,还能让虞记绣坊开始盈利,更能让他选出合适的接管人,当真是一举三得! “崔娘,您是在开玩笑吧?” 梁氏按捺不住心里的焦灼,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那些都是陈布,废弃已久,如何能卖出?” 崔娘听罢唇边忽掀起一抹冷笑,“姨娘,您莫不是忘了,那匹布是您执意购买的。妾身先前提醒过您,布匹的颜色和款式都不够新颖,若是购入,恐会积灰。可是您当时不听啊,妾身也没办法。” 她对梁氏母女俩,说没有意见,那是不可能的。 主母刘氏是她的师傅,刘氏的独女虞维音,又是她极看重的人,如今绣坊落入两个毫无审美和头脑的母女俩手中,她不知多为主母叫屈。 幸好,虞维音如今有了上进心,绣工也比先前越发进步,她此时恨不得虞颂即刻将绣坊交到虞维音手中。 “爹,崔娘说的的确是好法子,女儿倒是没有异议,女儿有信心,将这批布高价卖出!” 虞颂望着女儿脸上洋溢的自信与豪气,仿佛看见了曾经一穷二白,但不改初心的自己,忍不住轻拍女儿的肩头,“音音,有志气,果然是我的好女儿!” 又瞥了一眼梁氏跟虞楚恬,“此事就这么定了,让崔娘将库存的布料一分为二,看谁能将手头的布料,以最高的价格卖出,谁便是虞记绣坊的掌权者!” “女儿定不会让爹失望。” 虞维音朝父亲行礼,又感激地望了崔娘一眼,“音音也不会让崔娘失望。” 这虞记绣坊,她一定会堂堂正正、名正言顺地拿回来! 只是,这一次厅堂相会后,她与梁氏母女俩的战争,便算正式打响了。 梁氏跟虞楚恬,除却在虞颂面前做做贤妾良妹的戏码,在虞维音面前,已完全放弃了演戏。 若是遇上虞维音,母女两个便冷嘲热讽,或反唇相讥,丝毫不怕虞维音会将这些话告诉虞颂。 又或者,她们已看透了虞颂,有一颗软心肠,无论她们如何,都不会将她们怎样。 虞维音全然无视,不欲与她们卷入口舌之争,杳香跟在一旁,却十分看不过。 “小姐!梁姨娘跟二小姐如今越来越放肆,您若再一味忍让,她们就要欺负到您头顶了!” “何必逞一时口舌之争,咱们如今要紧的,是尽快想出办法,将绣坊积存的布料尽数卖出。成为虞记绣坊的掌事人,才是我的目标。” 杳香撇撇嘴,“可奴婢看不惯!她们那样一副小人样,人前人后的态度太膈应人了!” 虞维音将手指一点她额尖,“笨丫头!若是都像你这般事事跟她们计较,还有心思做旁的事么?邵漠何在?” “这几日都不在栖芳院,想来是在盯梁氏母女俩。” 虞维音点点头,正要举步往前,便见邵漠身穿玄衣,手握长剑而来。 他面色冷然,眼神深沉,薄唇紧抿的弧度过于锋利,在阳光下,似一柄剑染了光影,发出锃亮的光。 真是如刀剑般的男人,她在心内感慨。 走到虞维音面前,他漆黑的眸微沉,“小姐,梁姨娘近日未出虞府,只昨日召见了虞府管家庄列炳。二小姐则在今日,备了厚礼前往知府徐宅。” 庄列炳?虞维音脑中闪现一个笑面虎似的男人,那是虞府的管家,与梁氏倒是远亲呢。 “他们倒是不避嫌,你可知梁姨娘与管家说了何事?” 邵漠摇头,“庄列炳进里间后,立刻设了侍卫把守,无从得知。” “那你可知虞楚恬备了什么礼去徐府?” “用红丝绸包裹的六条碧蓝色锦缎,还有一个檀木箱子,箱子内装满了金钗珠翠,及胭脂水粉。” “好生奇怪!二小姐备下如此厚礼去徐府,这是做什么?”杳香不解道。 虞维音轻哼一声,“徐莺珂的长姐,如今是宫内的绫妃娘娘,听闻因衣饰清丽脱俗,极受天子宠爱。在宫中,众人皆以绫妃的衣饰为准则,各地绸缎庄和绣坊都争先向绫妃进献各种衣物、绣品,为的就是获得绫妃的首肯。有了宫中娘娘的支持,何愁没有生意? “她这是准备拉拢徐莺珂。”
第33章 头簪 “小姐,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快点,咱们也赶紧送礼去!” 杳香想到被虞楚恬争了先,心里忍不住一阵焦急,若是徐小姐帮的是二小姐,那自家小姐如何在竞争中赢回来? 虞维音却并没有丝毫担忧,嘱咐邵漠,“继续盯着梁氏跟虞楚恬。” 然后对杳香笑道,“杳香,凭她虞楚恬如何巴结,最终的目的是卖出积存已久的布匹,那些布匹可不是光凭送些礼,就能让人心甘情愿花高价买下的。为今之计,我们先去虞记绣坊,看看那些布料。” 邵漠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微风将她裙裾拂起,如天际一缕轻云飘逸,他眼里掠过一丝疑惑。 为何她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仿佛所有事情,在她眼里都只是小事一桩,无论事情发展到何种地步,她都有把握扭转结局。 这种不解,犹如一个细密的蛛网,将他密不透风地围困起来。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邵漠那双冷冽的眸闪过一丝错愕。 生平第一次,在心中泛起微小的波澜,可下一瞬又被狠狠掐灭。 她再如何风华绝代,他也不会忘记她对自己的目的。 这种感觉令他轰然紧绷,唇角抿得愈发冷冽。 虞记绣坊。库房。 虞维音命杳香掌灯,与崔娘仔细盯着那些积存已久的布料。 蓝青色的云纹衫布,触感不甚平滑,是村中最贫困的村妇才会采买做裙的布料。 永兴绸缎庄的客人,不是大家闺秀,便是小家碧玉,再不济,也是手上有几两碎银子的妾室庶女,不可能买这般粗糙的布料。 梁氏与虞楚恬,却花大价钱购入这么一批过时的东西,太不简单了。 “维音,你有什么想法?” 崔娘见她只一个劲望着布料,秀眉压着双潋滟凤眸,白玉似的面颊,如同积了一层淡淡的细雪。 虞维音用手指摩挲着布料,任凭布料在手中,幻化成各种形状,声音淡然,听不出情绪。 “崔娘,这些料子不能做成衣裳。” “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些料子做衣裳,并不出彩,你可是想出什么好法子了?” 她垂了头,凝视蓝布上不断蔓延的云纹,道:“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试试看,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记忆中,大陈十五年的盛夏,绫妃爱上了一种缠花头饰,民间手工匠人便开始大批制作各色缠花,以供宫中妃嫔选用,其中以蓝布制作成的鸢尾花头饰,最为盛行。 那种头饰,她也曾在坊间得过一枚,因好奇还拆开过来看,发觉并不难做。 若是能在那基础上,再用珠绳编攒出铃兰进行点缀,恐怕会更美,更吸引众人的目光。 这般下了决心,让杳香准备好各色珠石玉贝,虞维音好几天都没再出门。 梁氏与虞楚恬来了栖芳院几次,虞维音只让邵漠好好守着,不放那母女俩进门,任凭那两人在院门口用各种话阴阳,她只如老僧入定般,不曾抬一抬眼。 她所有精力,全放在手中的针线上。 那块蓝青的布料,已用金银绣线描出鸢尾形状,又用细碎的孔雀绿翡翠,点缀在花瓣边缘。 阳光透过枝桠,倾泻进来,筛出一层淡淡的金辉。 杳香全程目瞪口呆,紧盯着虞维音的一双巧手,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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