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武三娘救了她。武三娘说自己已经完了,可她还有机会,武三娘要她好好活下去,武三娘说,会帮她逃回溯州,逃回耶娘身边。 被拐出来后她一直抱着必死的心志,在那时候,她重又找回生的意愿。 那夜五通来了,武三娘一个人顶了上去,从那时候起,她想她这条命,就是娘子的。 阿错忍着眼泪:“娘子曾两次帮我逃走,都被王家发现,抓了回来。” 第二次是王亚之亲自带人抓回了她,王亚之打了武三娘,王亚之知道五通没有动她,王亚之强了她。 她想过去死,可她欠了武三娘的恩情没有报答,她还死不得,那时候武三娘已有了身孕,她也不能让武三娘一个人待在这虎狼窝里。 武三娘很快就被胎儿折磨得半死不活,虽然王家没说,五通也没说,但她们能猜到,这胎儿会要了武三娘的命,为了救武三娘,上元夜她主动献身王亚之,帮助武三娘逃回了娘家。 可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武三娘又回来了。 眼泪掉下来,阿错抬手擦去:“娘子说武家不让她进门,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已经……” 她并不知道武三娘那夜已经死了,与半妖半神的胎儿融为一体,回来只是为了报仇。之后几天王亚之都在外面鬼混,武三娘没找到机会,一直到正月十九那晚,王亚之要她去卧房见面。 她去了,袖子里藏了一把剪刀,王亚之强逼之时,她用剪刀剪断了他的阳;物,又划伤了他的腿,可她力气太小,王亚之最终夺过剪刀,刺进了她的小腹。 她死了,流了很多血,很疼,很冷,再睁开眼时,身边倒着王亚之的尸体,浑身上下被撕得血肉模糊,武三娘拖着两只血淋淋的爪子守在她面前。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害怕,即便是那样狰狞可怖的武三娘,也比王家这些人好上千倍万倍。 阿错的喉头哽住了:“我还听见了笑声,很低,让人毛骨悚然,娘子说,是笑声救活了我,笑声要娘子的眼睛,娘子答应了。” 王亚之的尸体留有几种伤痕,很容易让人发现破绽通,笑声帮着处理了,笑声走后,武三娘的眼睛就不行了,不能见光不能受风,大部分时间看东西都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那时她以为,笑声说的要眼睛就是这个意思,直到刚才她看见了武三娘的尸体。 阿错泣不成声:“要是我知道要眼睛是这个意思,我便是万世不能超生,也绝不会让娘子去换!” 那笑声要的,不止是武三娘的眼睛,还有阿错的皮肤。纪长清默默在心中回想,眼耳口鼻,头发四肢和蓬娘的腰,如果再加上阿错的皮肤,一个人形已经粗粗形成,那笑声,是要造一个人出来。 造人,是为了来做什么
第51章 ◎把媚狐珠取出来吧◎ 天色再又黑下来时, 槐树底下那间屋子里,五通神龛前的信香点燃了。 淡淡的烟雾融进夜色,飘散在槐树刚刚探出嫩芽的枝杈间, 因为贺兰浑一力压制的缘故,王家并没敢张扬王登和武三娘的死讯, 此时整个大宅一如往日般黑沉沉的, 一片死寂。 信香看看烧到了尽头, 槐树的枝杈突然无风自动, 片刻后一个矮而壮的身影忽地从空中落下。 金龟来了。 此处他不知来过多少次,熟门熟路钻进屋里,四下一看并没有人,不由得疑惑起来:“王登老东西躲哪儿去了” 神龛之前,信香烧到了最后一节,暗红的光点随着香灰一同落下, 嗤,周遭的墙壁上突然光芒大盛,金龟连忙抬头, 就见四壁密密麻麻,贴满了朱砂写就的符纸,此刻每一笔一划都放射出灼目红光,像一张纵横交错的光网, 牢牢网住了他。 不好, 他中计了! 金龟摇身一变显出原型,是只一丈方圆的金色乌龟, 却在此时, 一道清如破冰的声音突然从天际传来:“履无极!” 万千青碧色光芒霎时压倒满墙符纸的红色, 又引领着红光刺向金龟, 金龟嘶叫一声,原本坚不可摧的龟壳霎时被劈出无数创口,露在龟壳外的四肢更是千疮百孔,流出淡金色的鲜血。 “谁竟敢暗算正神”金龟暴怒着四下冲突,却怎么也冲不破清光和红光组成的网笼,“出来!” 轰!又一道剑光劈头而来,金龟两只脚爪连着尾巴被齐根斩断,金龟砰一声倒在地上,两只前爪拼命扑腾着想要抓住尾巴,那是他的兵刃:“是谁出来!” 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金龟瞪大眼睛,认出了仗剑走进来的,昳丽无双的女子:“纪长清!” 前爪在这时抓到了尾巴,向空中一甩,化成一柄尖锥:“你先前杀我四兄,我们早已在到处找你,你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尖锥披着一层淡金色的光,箭一般地刺向纪长清,纪长清闪身让开,星辰失清光一挥,噗,金龟两只前爪又被斩断,硕大的龟身摔在地上,纪长清皱了眉。 虽然她提前布局,以符咒压制住金龟的神力,然而比起去年斩杀的黄鼠,金龟未免也太弱了,必定还有什么原因。 瞬间想起他们千方百计要诞下胎儿,强大神格的说法,纪长清追问:“你们令那些阴命女子怀上胎儿,是想如何强大神格” 金龟一言不发,冷冷看她。 纪长清剑光一闪,在他脖颈上留下深深一道血痕:“你法力这么弱,跟胎儿有关” 卫隐闪身进来:“长清,让我来。” 麈尾在空中盘旋,卫隐平静的语声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那些胎儿,如何能强大神格” 许是先已受伤的缘故,金龟很快神色恍惚:“分出一半神格给胎儿,等胎儿出生后连骨带肉一起吞下,神格能够加倍。” 麈尾有片刻停顿,卫隐看了眼纪长清,她眼中有极淡的厌恶,想来是觉得此事肮脏龌龊,可她从前,分明不会让任何事情萦绕心怀,都是那该死的贺兰浑! 卫隐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于她终于有了常人的情感,还是该愤怒她如此模样并不是因为他,恍惚之间,口中问道:“还有哪些女子怀有胎儿” 金龟神色迷离:“溯州还有一个,怀了老二的胎。” 黑驴排行第二,而溯州,是阿错的家乡。卫隐追问道:“剩下的三通在哪里” “不知道,”金龟摇着脑袋,淡金色的血从伤口流下来,“我们不怎么常在一处。” 四壁的符咒闪着朱红的光,卫隐转向纪长清:“长清,还要问什么” 纪长清一言不发,拔出了剑。 卫隐从她眼中看见了杀意,连忙拦住:“长清不可!凡人弑神,必遭反噬!” 灵力一撤,麈尾跟着停住,金龟猝然醒来,立刻大叫起来:“纪长清,凡人弑神必遭反噬,你若不怕死,就来试试!” 星辰失光芒暴涨,纪长清声音清冷:“那就试试。” 卫隐连忙叫道:“长清不可!” 可已经晚了,轰!剑光过处,金龟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淡金色的血洒了一地,纪长清收起星辰失,看见卫隐叹息的脸:“长清,金龟虽是邪神却有神格,你杀他,只怕要遭天道反噬,于你修行一途多增艰险。” 然而去年斩杀黄鼠后,她也并不见得有什么异常,是传言有误,还是有别的缘故纪长清思忖着,突然听见贺兰浑叫她:“道长!” 他风风火火走进来,想是步子太大牵动伤口,嘴角便是一抽:“哎哟,疼!” 纪长清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他便趁势握着她,眉眼含笑:“弄死了” 纪长清点头,见他一双桃花眼向地上的金龟尸体一瞥,笑了起来:“好大一只龟!这裙边割下来足有一盆,配上鹿筋烧了,绝妙一道好菜。” 见了这种场面,头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吃纪长清有些无语,见他笑嘻嘻的又道:“老听你说什么神格,那玩意儿是不是像妖的内丹一样能拿出来能的话你给弄出来,说不定对你的修行有益处。” 纪长清从不曾想过这个问题,被他一说,一时有些拿不准,神格是像内丹一样可以剥离原主的吗 “这说法虽然不通,但也不失为一个思路,”卫隐看着金龟的尸体,破天荒地头一次赞同贺兰浑的说法,“既然金龟能通过育胎的法子强大神格,说不定真能剥离本体。” “那岂不是可以当成补药来吃”贺兰浑摸了摸下巴,“那妖胎是不是也有这个作用” 妖胎还在武三娘肚子里。纪长清心中一动,随即听见门外传来青芙的叫声:“阿师,武三娘的尸体不见了!” 武三娘的尸体昨夜便运回了贺兰府,一直由阿错守着,两刻钟前阿错起身倒了盅热水,再回头时,棺材里空荡荡的,武三娘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长清神色一凛,听见贺兰浑沉沉的声音:“只怕,早就被人盯上了。” 之前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强大神格是要吃掉胎儿,如今刚刚知道,胎儿却跟着武三娘一道消失了,那个弄走的尸体的人会不会也知道这个秘密,也要像金龟那样吃下胎儿,占有神格 会不会是那个笑声 “走吧,”贺兰浑拉起纪长清,“咱们先回去看看。” 出门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贺兰浑行动不便所以是坐车来的,此刻死活拉了纪长清一道在车厢里,低低说话:“道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纪长清看过去,对上他幽深的瞳仁,她发现他的神情很有特点,乍一看总是没什么正经的笑,然而定睛细看,总能发现许多不同的情绪,思虑、郑重、关切,还有之前在上清观时,那种紧绷着的窥探。 纪长清转过脸,没有说话。 贺兰浑便自己说了下去:“好像每次咱们总会被人抢先一步,之前的张良娣和火焰妖,这次的妖胎,就好像那东西早就知道咱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似的。” 纪长清心里想的,是昨夜与笑声交手时那种怪异的感觉,那笑声仿佛很熟悉她,难道,真是她亲近的人可她亲近的人,统共也没有几个。 忽地跃下车厢:“我回趟观中。” 风声骤然充满两袖,寒霜起来了,空气潮湿冰冷,身后有另一道风声,是卫隐跟了上来,还能听见马蹄上钉的铁掌敲在冰冻的地面上,清脆连续的声响,也许贺兰浑也追来了,但她此时并不想见任何一个,衣袖鼓荡起来,疾如流星,霎时将两个人全都甩在了身后。 玄真观灰蒙蒙的轮廓很快出现在眼前,纪长清径直来到纪宋门前,屋里亮着灯,纪宋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朦胧的剪影,纪长清犹豫一下,听见纪宋的声音:“长清,进来吧。” 这声音安稳平和,跟她听惯的声音别无二致,纪长清推门进去,看见蒲团上纪宋清减的身形:“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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