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贺兰浑皱眉。 裴谌一把拽过他,凑在耳边:“你妹妹失踪了。” 孤山春意
第53章 ◎他们遇到了仙◎ 崔颖, 武夫人与第二任夫婿崔令钦的女儿,贺兰浑同母异父的妹妹,六天前从崔家负气出走, 下落不明。 出走的原因是崔家要给她议亲,而崔家属意的郎君, 崔颖并不中意。 崔令钦在世时一直在洛阳为官, 崔颖自幼跟着父母在洛阳生活, 与长安这边的崔氏族人来往不多, 崔令钦性子温和,武夫人又是个放手让儿女自己打算的,是以崔颖性子独立,几乎事事都是自己拿主意。 不过这种日子在三年前结束了,因为崔令钦染病去世。虽然武夫人极力争取抚养崔颖,甚至武皇后也曾出面干预, 但最终还是落了空。 原因无他,武夫人第一次丧夫后再嫁了,这次也不肯答应崔家再不嫁人, 崔颖姓崔,崔氏又是数百年的大族,崔家不能让自家的女儿跟着武夫人嫁到别家当拖油瓶。 出面要人的是崔颖的嫡亲祖父,祖父教养丧父的孙女天经地义, 便是武皇后也没法阻拦, 只得让崔家带走了崔颖。 崔颖回到长安祖父家中才发现,这边过的生活跟她在洛阳过的全然不同, 崔氏是聚族而居的大族, 一整个坊中大半人家都姓崔, 各家鸡犬之声相闻, 是非自然不少,崔颖在洛阳时自在惯了,如今层层都有长辈管束,同辈们也并不全都亲切和睦,尤其近来武夫人与裴谌的阿耶颇有来往,都在传说将要再嫁,族中自然有看不惯的人冷嘲热讽,崔颖并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为此事颇曾闹过几次。 直接的起因是,崔颖明年就要及笄,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崔家就在给她挑选夫婿,武夫人也曾亲自来长安问过崔颖的意思,又依着她素日的喜好挑了几个年轻可靠的儿郎,但崔家一口否决,坚决不肯要她插手。 而崔家挑的都是高门大族的儿郎,首要考虑家世和前途,其他的倒都在其次,这次崔颖的祖父做主替她挑了京兆韦氏的子弟,家世官职都是好的,两家私底下也透过声气,彼此都愿意做亲。 可崔颖悄悄一打听,才知道那位韦郎君今年已经二十有八,虽未娶妻可家中已有了两个庶子,还有几个美貌的侍妾,崔颖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闹了几次之后,崔家祖父发怒,索性将崔颖关起来,自去备办议亲事宜,哪知道崔颖趁他们不备偷偷跑了,一连几天毫无踪迹。 “具体什么情形我也不曾打听出来,崔家捂得很紧,对外只说你妹妹在家养病,看样子是想继续瞒下去,”裴谌沉着一张脸,因为素来跟贺兰浑不对付,眼下却不得不来管他胞妹的事情,脸上便带了几分不耐烦,“我无意中得知此事可能跟阴隐山失踪案有关系,所以赶来告诉你一声,如今消息给你带到了,该怎么找你自己找去!” 他拨马要走,贺兰浑一把揪住了他:“站住!” 阴隐山失踪案子他知道一些,从去年开始,溯州阴隐山一带屡次上报人口失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各不相同,到如今总也有三四十例,先前王家的事情后他曾怀疑过是不是五通干的,可五通只找阴命女子,却与此案的情况并不相同。 崔颖年轻,又是女子,一走六天不见踪影,怎么想都不太妙,贺兰浑压着眉,用力一拉裴谌:“下来细说!” 他力气大,裴谌被他一拽拖下了马,脸色更难看了:“混账!早知你如此无礼,我便不管这事!” “来都来了,现在不想管,也来不及了。”贺兰浑待他站定,这才叉手一礼,“多谢你来告知我,不过我眼下,我要知道详细情形。” 裴谌再想不到他竟然道谢行礼,一时脸色扭不过来,轻哼一声:“原来你这野人也有讲理的时候。” 贺兰浑并没计较他的态度:“你为什么说阿崔跟溯州失踪案有关系” “前天有从阴隐山跑出来的人,她带了这个出来。”裴谌取出一只水晶耳珰递过来。 贺兰浑一眼就认出来是崔颖很喜欢的一对耳珰,然而裴谌不可能留心别家小娘子的首饰,如何能知道是崔颖的 裴谌看出他的疑惑,微哂一下:“中间是空的。” 贺兰浑对光一看,石榴红的耳珰中间果然塞着个东西,连忙掏出来看时,是衣服上撕下来的一小片细绢,几个血字一看就是崔颖的笔迹:“阴隐山救我。崔颖。” 没有纸笔,只能撕下衣服用鲜血来写,崔颖的处境肯定很危险了。贺兰浑一颗心沉下去:“那人是在阴隐山遇见的阿崔” “不知道,阴隐山的情形十分诡异,曾经有三四个失踪的人后面又回来了,但他们都不记得在里面发生过什么,包括前天回来的那个女人,而且,”裴谌看他一眼,有些犹豫,“他们都老了很多。” 贺兰浑心中一凛。 阴隐山失踪案起初只在溯州地方处理,到后面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溯州不得不上报朝廷,因为当时他手头还有蓬娘那些女子的案子不曾结案,阴隐山一案便被大理寺接手,交给了裴谌。他先前也曾听说过阴隐山一案的片段,但人会变老这些内情,他却从不曾听过。 贺兰浑追问:“很多是多少” “有一个失踪时二十出头,回来时面容身体像是五六十岁的人,前天回来那个女人,失踪时是十八岁,眼下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裴谌转身,“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贺兰浑一把又抓住他:“什么公务阴隐山的案子那个失踪的女人就在长安所以你赶到这里来审问,因此知道了阿崔的事” 他的推测丝毫不错,裴谌皱眉:“那又如何” “我也要参与。”贺兰浑松开他,“那女人在哪里我要见她。” “这不是你刑部的案子,”裴谌抚平被他弄皱的公服,“休想再跟我抢!” “那是我妹妹,不是什么狗屁的案子!”贺兰浑握着剑,“裴谌,带我去。” 一刹那间他身上迸发出的强烈寒意让裴谌觉得,如果他敢说一个不字,他肯定会拔剑杀了他,裴谌紧紧皱着眉,原是好心给他传个消息,却忘了这是个疯子! 空气中有短暂的静默,裴谌骑虎难下,却见贺兰浑忽地一笑,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我这就上书请皇后把我加进来,以后咱俩就是共事了,我罩着你!” 好个无赖!裴谌黑着脸甩开他:“少来!” “走吧,”贺兰浑转身上车,“时间不等人,咱们得快点。” 裴谌回头,看见他钻进车厢,挨着纪长清窃窃私语,怎么,连那个女道士也要一起吗裴谌眉头越皱越紧,早知道他这么无赖,就不该过来这一趟! 半个时辰后,贺兰浑在大理寺狱见到了那个失踪后又回来的女人,张溢奴。 她原是长安小户人家的女儿,年前随着家人到阴隐山走亲戚时失踪,前天又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前,此时她手里捏着帕子的角,又是紧张又是羞涩: “奴只记得腊月十七一早在山下看见了一只蝴蝶,奴好奇冬天怎么会有蝴蝶,就追着一路进了山,看见蝴蝶落在两个下棋的老翁身上,再后面的事情奴都不记得了。” 贺兰浑瞧着她,她面容分明是三十多岁的妇人模样,然而捏着帕子的羞涩,说话时眼神的天真躲闪,分明是少女才有的模样,短短一个月,十八岁的少女成了三十多岁的夫人,容颜改变,但神态语气却还停在了失踪的那一刻。 崔颖之所以把耳珰交给她,必定有原因。贺兰浑轻声问道:“你记得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记不清了,”张溢奴抬头看他一眼,泪光盈盈,“好像有蝴蝶,有棋盘,等奴清醒过来时,已经站在家门口,变成了这个样子!” 贺兰浑递过一杯蜜水:“喝口水。” 张溢奴忍着泪,慢慢抿了一口,贺兰浑掏出耳珰:“你还记得这是谁给你的吗” “不记得了,”张溢奴摇头,“除了蝴蝶,下棋,奴什么都不记得。” “什么样的蝴蝶” “黄色翅膀,拖着五彩的带子,”张溢奴神色迷离,“很美。” “下棋的老翁什么模样” “白头发白胡子,一个穿紫一个穿黄,奴不会下棋,看不懂他们下的是什么。”张溢奴轻着声音,“那蝴蝶真美啊,停在那穿紫的肩膀上,长长的彩带脱下来,金光闪闪。” 看样子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贺兰浑转向裴谌:“其他回来的人也都是看见了这些” “都看见了拖着彩带的黄蝴蝶,”裴谌道,“只有张溢奴看见了下棋的老翁,其他有的看见了世外高人,有的看见采药的仙童,还有个看见了仙女。” 贺兰浑心中一动,老翁,世外高人,仙童,仙女,如果不是这些人回来了而且变老了,这种种情形,都跟遇仙故事一模一样。 《述异记》中,王质进山砍柴,遇见几个童子下棋,王质看得入迷,看完后才发现斧头柄都已经腐烂,世上早已过了百年。 《幽明录》中,刘晨、阮肇进山采药得遇仙女,半年后回家,世间也已是百年。 只不过遇仙故事里,当事人返回时还是当年的模样,而阴隐山的情形刚好相反。 裴谌盯着他不断变化的神色:“你想到了什么” “遇仙。”贺兰浑慢慢说道,“他们遇到了仙。” 让他们变老的仙。贺兰浑站起身来:“我去趟崔家!” 作者有话说: 换地图啦~
第54章 ◎在他怀里◎ 贺兰浑会在崔家偏厅等了足有两盏茶功夫, 才看见崔家长房的崔三郎走出来,脸上带着不怎么自然的笑容:“十一娘不巧卧病,今天怕是不能见你。” 贺兰浑不动声色:“哦, 什么病” “前些天偶感风寒,原是要好了, 不想昨天又出了疹子, 大夫说这疹子容易过人, 所以这些天非但不能见客, 就连家里人都没敢与她见面,独自在屋里养病呢。” “那怎么行”贺兰浑立刻起身,作势要往内宅去,“阿崔从小娇养得紧,在洛阳时身边至少七八个人伺候着,如今她生着病你们反而把她关在屋里, 让我如何放心” 崔三郎连忙上前拦住:“怎么会没人照应有那些年纪大不怕疹子的婆子伺候她呢,你放心吧!” “我如何能放心”贺兰浑一把推开他,只管往里走, “必得见到她才行!” 崔三郎死死拦住:“不能去!大夫说了,这病不但过人,若是开门闭门的受了风,十一娘的性命也有危险呢!” 性命也有危险呵, 这是先丢下引子, 如果将来真的出了事,就趁势推到病亡上头吧贺兰浑站定了, 微微眯了眯眼:“我奉母命来探望妹妹, 你百般拦着我不让见, 到底心里有什么鬼该不会是阿崔出了什么事, 你们瞒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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