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溪心中一紧,又结结巴巴地补充,“我...我的意思是你..你早些处理完事情,再过来就是。” 宋子珩无声地笑了笑,坐直身子,牵动缰绳将马躯出。 速度不快,马狗跑得也平稳,闻溪靠在他胸前看着倒退的风景,过了会儿忽然道:“我记得那时春猎,宋大人分明是个弱不禁风的,还说是才刚学骑马,可我看你虎口老茧,分明是常年车马兵刃之人...”她微微侧脸看着男人清晰的下颌线,“宋大人这副身手,只怕藏了许多年。” 男人垂眸和她对视一眼,轻飘飘道:“你若想听,我改日与你细细说一遍。” 闻溪自然想知道,可话到嘴边却莫名变了调,不屑地哼了声:“谁要听你说那些...” 宋子珩瞥了一眼她的嘴角,说:“那就不说。” “...”闻溪嘴角翘得更高,“肯定很无聊...” “嗯。” “唔...”闻溪一口气哽在喉头,只得闷闷咽下,小声咕哝,“不说就不说...” 男人眼底满是笑意,道:“确有些枯燥,又很漫长,只怕得费些时辰,等我回来再与你细说。” “我又不想听!” 宋子珩忍俊不禁,没再接话,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手上挥动鞭子,让马儿跑了起来。 闻溪抬头想说他怎么近来这样喜欢亲吻,却在看见那边带着笑的侧脸时止住。 男人如今很不一样,以前他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从来不是容易亲近的性子,她那时想亲近,却怯懦着,害怕着,总想看他开心的样子... 她默默地望了会儿这张让她无法自拔的脸,只觉脸上越来越烫,半晌,愤愤地转回脖子。 终于到了不得不离开的路口。 宋子珩勒住缰绳下马,再将马背上的人扶下来。 风大了些,吹得衣袖轻轻起伏。 远处已有人马等候,闻溪远远地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落到男人动作的手上。 宋子珩从胸口摸出来个东西,摊开放在掌心。 是只簪子,有些素雅的样式,仅在尾部用一颗红色宝石装点。 是之前在斋山时,男人送她的。 后来东宫被抄,她没来得及带走。 男人虽生得白,掌心却有些粗糙,衬得宝石的红色微光更显清澈。 他目光有些闪烁,闷声道:“我曾想过再挑一支名贵些的,可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更适合你。” 她已生得这样动人,那些华丽饰物戴在头上,反倒多余。 闻溪看着那只簪子,眼眶有些泛红,不知道想到什么,深深地笑了笑,稍微别过脸示意他给自己戴上。 与上次不同,男人这回的手很稳,插的位置也刚刚好,那抹隐约闪烁的红色,一如她眼中闪耀的光芒。 闻溪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目光落到他滚动的喉结上,说:“古有张敞画眉,今有宋玄戴簪?” 宋子珩眼睛也有些发热,攫住她的视线,哑声道:“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戴。” 闻溪失笑,鼻腔涌起一股酸涩,缓了会儿才揶揄道:“宋大人又在说笑,这不是马上就要走了。” 男人没回应,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闻溪被盯得脸上才消下去的热度又升起来,忍不住别过脸。 有些微凉的双手立即捏住下巴,将她视线捧回,随后深灰色的眸子在眼前放大... 宋子珩低着头,在她唇上印下深吻。 这吻炙热又狂烈,直让闻溪双腿发软,耳边只能听到微弱的风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等终于结束时,脑中混沌一片,只能无助地揪着他胸前衣襟。 男人垂眸看着她眼中一片潋滟水光,轻轻动了动唇,却没说出口。 思绪渐渐回拢,闻溪回望着他浪潮汹涌的眼底。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却无法答应,只说:“我现在还不想去那边,这簪子我回去就取下来,等你给我戴。” 宋子珩用手指揉了揉她红肿的双唇,沉声道:“等我回来。” - 闻溪在路边一直等到男人身影消失在天际线才起身回去。 院中被人打扫得很干净,宋子珩找了个大娘每日过来干活,大娘看起来很老实,手脚利索,也不多话,干完活就走了。 闻溪本想与她说说家常,还没搬出凳子,院中便只剩自己一人。 前些日子每天都有男人在身边陪着,突然就这样安静。 她怔了会儿,才终于想起来找些事情来做。 可大娘早已将屋内屋外打扫整理得井井有条,闻溪转了一圈,竟没找着活。 无奈将闻蔷没绣完的花拿了出来。 可她仿佛天生就不是干这块的料,才不过短短一会儿,就扎破了手。 看着指尖冒出的血星子,闻溪轻叹一声,将绣花扔到一边,靠在椅子上望着天空发呆。 那人现在到哪里了? 若是脚快,今夜应该就到苍州了罢? 听说苍州繁华,想必能宿得间不错的客栈,他腰伤虽说好了,可到底赶路辛劳,若不能好生休息,只怕要疼。 苍州到江安城至少得走上七八天,中途经过的州郡都不算热闹,得多备些吃的在路上才好,若是... “不对不对!”闻溪使劲摇了摇头,挥散脑中多余的担心,“他才离开多久,我就...” 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通后,闻溪才站起来,目光在院中无聊地转着,最后落到头顶的枣树上,突然想起来什么般,收拾好东西,再关上门,到马棚把马牵了出来。 一路出了村子,又轻快地沿着大路一直往外走,到下午时,终于在一处营地外停下。 看守的侍卫认得她,小跑着过来。 闻溪和他打了招呼才问:“闻蔷在何处,烦请军爷通报一声,就说我找她。” “闻蔷小姐和王子出去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闻溪姑娘不如进帐中等候。” “三天?”闻溪有些吃惊,喃喃道,“这妮子,怎么就跟人跑了...”她嘀咕了会儿,才接着道,“我就不进去了,麻烦您等她回来后,就说我来找她,让她回去。” “是。” 闻溪说完,就准备要走,又想起什么,往营中望了望,道:“君梦闲呢?” 侍卫说:“小王子在打扫马厩,可要下官去禀报?” “不必。”闻溪摇头,“你若遇见他了,帮我带个话,就说我请他吃酒。” “是。” ... 白跑一趟,只能原路返回。 等回到家中,天已全黑了。 村子里格外安静,只偶尔听到一两声不知名的鸟鸣声,夹杂在和风里,声声催人入眠。 闻溪却没急着歇下。 这些日子宋子珩一直陪着,平时这个时辰他们还在路上,玩累了才慢悠悠地散步回来,等把人送到家门口,看着她关上门后才离开。 也不知道他到哪里了,应该已在苍州歇下了罢? 京城如今还能出什么大事? 如今四皇子羽翼渐丰,温家又退到边境,朝中还有什么势力能与之抗衡。 莫不是... “我想这些做什么...” 一些念头冒了出来,闻溪用力地晃了晃脑袋,驱散那些多余的想法。 她以前就对朝政之事毫不关心,如今又何苦自寻烦恼。 风大了些,从虚掩的窗户窜进来,将夜吹得有些凉。 起身走到窗边将其关好,目光落到旁边的架子上。 不算高的木架上,垂着条长长的发带。 那天下了雨,宋子珩站在雨中淋了许久,她取下来洗了便晾在此处。 发带是很素的青色,男人私下常常穿这类颜色的袍子,衬得他身形有些单薄。 轻轻放到鼻尖,能闻到淡淡的皂角味,可闻溪却还依稀能回想起来,男人身上那股冷冽的禅香味。 说到禅香,她不禁有些好奇。世家子弟向来有熏香的习惯,身上常携的,皆是些风韵雅质的气息,也不乏有焚香的,可那人身上常常沾着的,却是普通寺庙里的香味...不,也不全是,其中还有淡淡甘松味... 想到此处,她脑中有什么闪过,将发带放到桌边,转身去了另一侧的货架。 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着半截之前祭拜时剩下的香。 取了个干净的碗,拿刀片小心翼翼地把香一点点刮下来,混了一点放到之前调的的香料里面,轻轻闻了闻。 “味道怎么好像怪怪的...”闻溪微微皱眉,“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对了!” 取出火折子,将火苗引到盛香的碗里,烧了一会儿,又熄灭,将未燃尽的香灰混在里面... 望着新制出来的“香料”,笑容从一双鹿眼里露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闻溪便沉浸在制香的过程中,日子总算过得不那么难熬。 连续的阴霾刚过去这天,终于见到了太阳。 “闻溪妹子!” 院子来了个人,站在路口大声喊了几声。 闻溪正在晒草药,听到声音抬头望过去,是小镇的信使。 她神情懵懂,心底却聊聊有了些浅浅的猜测,小跑过去,道:“大哥找我有事?” 信使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过来:“你的信。” 看着信封上的字迹,一直紧绷的眉梢不自觉地放松,闻溪抬手接过来,笑着道了声谢。 待信使走后,目光才落到手中信封上。 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上书道:已达府中,琐事堆积如山,恐得多几日才能脱身。天气变化无常,卿保重。 闻溪将信封仔细瞧了瞧,再没找到什么纸条,眸光暗了几分,将手中薄薄纸张翻过来再看一遍,再没找到别的。 怎么就这么几个字... 嘴角微微撅了下,闻溪将信纸小心收好,抬头望着天空。 近日天气越来越暖和,正午的太阳十分灼目,晒久了竟有些热起来。如今已快七月,春天才至,雨季马上就要到来,一下雨就又凉快下来,反复无常,穿衣着实麻烦。 而江安城只怕现在正是酷暑难当的季节,那人回去的路上想必热得汗流浃背罢。 她在太阳底下站了会儿,觉得脸有些烫,转身轻快地回了屋子。 第二天中午,男人的信又来了。 话还是不多,寥寥几个字:今年太热,许多人患了暑症,去岁囤冰不够,宫中乱作一团,甚吵。 闻溪看着信纸,咕哝道:“囤冰不够,那便是你这相国大人安排不善,各宫那些主子,哪个是好打发的,还好意思说出来...” 第三日正午,闻溪早早吃了饭,就坐在屋檐下。 今日下了雨,路上有些湿,信使来得晚了些。 信也有些湿,不过上面的字还算清晰。 字也比昨天的多了些:芷兰小姐有了身孕,四殿下大喜,赏了我把骨扇,雅致有余,袖珍更甚,不太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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