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不用她说,阿娘定然是会省得她的心思的。 可阿娘这回,怎地就像被猪油蒙了心,非要她嫁给那义表兄呢? 晚膳取来了,是清清爽爽的素面一小碟,以及一小碟酱王瓜。 梅染傻了眼,二太太这回,怎地连姑娘的吃食都克扣了? 赵锦衣假装不在意地将素面吃得干干净净。 吃了素面,又在小院子里踱步消食,却是一直等到婆子将热水取来,也没有等到一个救兵。 阿娘竟是动真格了?
第20章 与他有关 宁咏回到家时,春柳正拿着火折子,在院子的入门处点灯。 见宁咏回来,她的小脸上忽地迸发出惊喜来:“二郎君回来了,二郎君可用过饭了?” 虽然在赵家时吃了几块精致的点心,但年轻气壮的男人出了赵家又在春光阁念了一个时辰的书,早就饿了。 他微微颔首:“没有用过,你去下碗面罢。” 二郎君要用饭,春柳欢喜将灯笼的罩子罩好,一扭身子便朝灶房的方向走去:“二郎君且稍等。” 宁咏也没有回自己的书房,而是顺道在檐下的小杌子上坐着。 为了节约,檐下的灯向来是昏暗的,二人也不说话,若是不注意,还发觉不了檐下竟然有人。两道小小的身影嘻嘻笑着,从院子外面打闹着进来。 待走到宁咏身旁时,一人忽地瞧见了坐在檐下的宁咏。 他唬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差些没跌倒在地上。 后面那人正要笑,忽而瞧见了宁咏,当即也吓得不敢动弹。 宁咏淡然地瞧着他们,半隐在暗中的面容瞧不清喜怒。 二人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二,二哥。” 宁咏看着二人畏畏缩缩的站着,不回应,也不说话。 二人更加的恐惧了。 忽地从东厢房里传出剧烈的咳嗽声,而后艰难地止住了。 宁咏才淡然道:“可用过饭了?” 二人结结巴巴:“回,回二哥,用过了。” 宁咏冷冷淡淡:“下回不要这么晚才回来。” “是,是。”二人慌慌地答着,慌慌张张的蹿进了东厢房。不多一会,就从东厢房里传出了孩童愉悦的笑声。 宁咏不置可否。 东厢房中,一个面容瘦削、面色青白的男子半卧在厚厚的被褥上,身上同样盖着厚重的被褥。 他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个弟弟玩着他的药罐子,也不恼。 面前的两个男童,七八岁的年纪,长得虎头虎脑的,半旧的衣衫上沾满了泥巴。 这两个男童,正是宁家的双生子宁旭与宁闻。 这宁旭与宁闻,许是双生子的缘故,宁咏的阿娘特别的溺爱。整日在家中惹得鸡犬不宁,出了外头不是欺负别人家的幼童,便是扯了别人家的花草,打烂别人家的水缸。如此几次,竟是被人家寻上门来,忿忿的说了好几顿,让宁咏的阿娘周氏好好管教管教。偏生周氏根本不以为然,只道:“不过是两个孩子,能做什么坏事?再说了,他们家的小孩不扯花草?不打烂水缸?” 周氏的这种想法,宁咏自然不赞同。 这周围住的都是什么样的邻居,阿娘糊涂,他可清醒得很。怪道阿爹这几年越混越差,大约是阿娘在家中拖了后腿! 而他即将参加殿试,若是殿试过了,便会被放官上任。 他可不想在他的仕途上,有任何的绊脚石。 却是又有一次,被邻居寻上门来,又说了宁旭与宁闻一顿。宁咏不动声色,只叫周全将二人吊在檐下,他亲自拿着戒尺,狠狠地打了一顿后,从此就怕了宁咏一人。 家中最有出息的儿子宁咏打了双生子,周氏不敢吭声,明面上约束了宁旭与宁闻,背地里更加的溺爱二人。 与周氏一样,宁咏的大哥宁峰对双生子弟弟也分外的宠爱。大约是他卧床多年,不能走出外面,而弟弟们总喜欢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说些外头的新鲜事,给他带来短暂的欢愉。 春柳煮好了面,端出来给宁咏时才发觉:“周全呢?” 宁咏接过面,没有回答。 主子不回答,春柳只得讪讪地站在一旁,满是爱慕地看着宁咏。 宁咏是宁家生得最好看的人,念书又了得。她自是喜欢宁咏的。可宁咏向来冷淡自持,虽然她在他面前表示过几回,宁咏都无动于衷。 但只要二郎一日不娶妻,她就有机会。 便是二郎娶了妻子,她也还有机会。 宁咏优雅地吃着面。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抓着筷子的时候更是骨节分明。他挑起一筷箸的面,忽地发觉面下还窝着一只荷包蛋。 宁家的生活不富裕,晚上向来吃的都是素面。 宁咏看了一眼春柳。后者正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宁咏仍旧没有说话,只默默的将鸡蛋吃完了。 宁旭与宁闻从宁峰的房中走出来,宁峰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而后喘着气喊道:“春柳,春柳。” 春柳对宁咏依依不舍,满脸不情愿地走进东厢房。 因为长年的吃药以及卧床,宁峰的屋中总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春柳走进去须臾,才又适应了那股味道。她将方才脸上的不情愿收敛起来,走到宁峰面前:“大郎君。” 宁峰方才的满脸溺爱忽地变成了一片阴骛:“方才你去哪里了?”他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掐着春柳腰间的软肉,狠狠的用力。 春柳吃痛,杏眼里盛满泪水,却不敢吭声。 宁峰见她如此委屈求全的模样,越发的阴沉。他也不吭声,右手只顺着摸进春柳的衣襟里,越发的用力掐着。 他声音阴狠:“你这个贱人,竟然想勾引二弟。贱人,你须得时时刻刻记住,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他的手摸到了某处。 春柳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外头檐下,宁咏吃完了面。正掏出帕子揩嘴的时候,周全回来了。 宁咏起身,走进了自己的小书房。 豆大似的灯火跳跃着,周全的声音压得极低:“二郎君,奴才打探得,那吴疾乃是吴念白在岭南时收的义子,尚未婚配,这次吴念白回京都,便连他一道带回来了。说是,吴家打算开一间药材铺子,而后让吴疾管事。” 宁咏微微颔首。 周全继续道:“奴才还打探得,赵四姑娘被禁足了。” 宁咏轻轻皱眉:禁足? 赵锦衣素来得赵家长辈宠爱,赵修远有一回在他们面前说,他的四妹妹,那可是祖父爱护至极的眼珠子。以后他的妹夫,不省得是要如何的俊秀不凡,才能将他家四妹妹给娶走。 他不省得旁人听没听进去,动没动心。他却是听出来了,若是谁娶了赵锦衣,不仅仅得到一大笔嫁妆,还会得到赵庆的助力。 作为国子监祭酒的赵庆虽然已经致仕,但人脉到底还是在的。否则赵家那些扶不上墙的子弟,也不会个个都顺利进了国子监。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赵家昨儿送来的澄心堂纸,忽地心念一动:或许赵锦衣被禁足,与他有关。
第21章 景行训妹妹 在赵家的时候,当着户部那边人的面,朱志平不好发作。 待出了赵家,朱志平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二人是乘马车来的。朱志平先上的马车。 一上马车,朱志平脸色阴狠地看着宋景行:“宋郎中,你可曾听说过吃里扒外,不得善终的故事?” 宋景行看着几欲发疯的朱志平,挑了挑眉,仍旧弯腰站在车门处,眉头间略带了丝嘲讽看着朱志平。 满腔的怒气得不到回应,朱志平越发的癫狂了。他一脚便要踹向宋景行,却不成想踹了个空。他的腿没那么长。 宋景行垂眸,看着朱志平尴尬的腿。 他仍旧不说话。在他心中认为,与不讲道理的人试图讲道理,还不如省些口舌。 朱志平企图踢宋景行不得,只得收回尴尬的腿,继续进行言语攻击:“别以为你有苏尚书撑腰,便可以恣意妄为……” 宋景行忽然道:“朱员外郎既然不想回去,那宋某便到外面崩塌的坊门处,去瞧上一瞧。横竖宋某承诺的是,两日查明真相。这今晚的时光,倒是还能利用起来。” “你!”朱志平气得又要发狂。 宋景行看着他,一点都不慌张。 朱志平终究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人,忽地脸上恢复了平静:“宋郎中快快进来。我们先回工部,暂且再商讨商讨此事。” 宋景行便坦坦荡荡的进了车厢,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朱志平又感觉到了之前二人一道乘车来赵家时的压迫感。 明明宋景行是个初入官场的小工匠,对陌生的一切理应是敬畏的。可宋景行没有,他似乎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比他这个老混子还要熟悉官场的规则。啊呸,朱志平收回了方才的想法。这宋景行总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中大约早就颤抖得不行。 朱志平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不省得宋郎中要如何调查呢?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可是也有察看过,用来营造坊门的材料,都是没有问题的。” 宋景行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对面的小小窗口,外面缓慢的掠过连绵不断的高高的围墙:“既没有问题,为何今日我要求察看营造康乐坊坊门的卷宗,却被告知,那卷宗竟在数月前的一场大火中被烧毁了。卷宗被烧毁,坊门崩塌,可真是巧合至极。” 朱志平忽地又恼怒起来:“是以朱某才说宋郎中恣意妄为,这卷宗既没有了,坊门的材料又没有问题,宋郎中还信口开河的只要两日便能查明真相。宋郎中便等着那林威上奏折参你罢!” 宋景行没有说话。 朱志平说了一通,得不到回应,他自己也倦了,也懒得看宋景行那张脸,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平缓地驶过青石板的路,很快来到崩塌的坊门前。 崩塌的坊门残垣有一部分被清理到了路的一侧,整理出恰好让一辆马车通过的宽度。但那些残垣仍旧无人清理。方才他们察看时,附近有人警惕的围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瞧着不过是小小的坊门崩塌,却似是风云暗涌。 待快回到工部时,朱志平忽地睁开双眼:“宋郎中明儿还要忙,今日便先家去休憩罢。” 宋景行看了一眼朱志平,忽地勾唇一笑,并没有出声,只利落地下了车。 他下了车,车内的朱志平忽地松了一口气。天爷!这宋景行怕不是个煞神附身,竟然有那般强大的气势。 宋景行下得车来,一眼便瞧见负责管理马厩的小吏正牵着他家的大驴。 那小吏瞧见他,赶紧朝他挥挥手:“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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