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了? 还是沙暴来了? 有好像都不是。 在剧烈的晃动中,有士兵气喘吁吁跑过来朝他禀报:“撒图将军……城楼被人从地下,炸、炸塌了!” “什、什么?” 撒图傻了眼,瞳孔都在震颤。 当那一阵狂暴的风沙缓缓平息后,他惊恐万状地瞧见。 城墙东面的一角已然坍陷,因为是被敌人从地下炸毁,城墙如泥沙般滚滚坍落下来,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而那个缺口前。 呼延海莫勒马立在天光下,英俊高大的好似天上神灵。 他手中金剑高举,在空中划出一道闪闪发光的弧度,最终落在那城墙的阙口。 一声高喝,下令冲锋:“战士们,冲!” “冲!” “冲!” 杀声震天,蹄声如雷。 无数的金甲骑兵跟随在呼延海莫身后,策马奔涌向前,越过重重火海,杀入达尔丹城中。 很快,城墙被攻破,城门大开。 成千上万、乌泱泱的步兵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达尔丹城,彻底被破。 撒图立在城墙上,看着鱼贯而入的北戎兵,后槽牙都快咬碎,却已是无力回天。 呼延海莫这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他和库尔斯骗得团团转。 他们将他当成了傻子,却不料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算算时间,呼延海莫应当是早在搭建神台之时,就命人秘密挖地道、埋火雷了。 可偏偏他和库尔斯疏忽大意至此,还只顾高坐殿台,饮酒享乐。 什么神坛求雨、修坝蓄水,不过是呼延海莫迷惑他们的障眼法罢了。 撒图悔不当初,栏杆都快拍断,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整座王城的陷落。 呼延海莫带兵拿下了整座达尔丹城。 是夜。 他在王殿之下,将库尔斯和数名大将拖出来,当众斩杀。 杀一儆百。 这种方法的威慑力很强,足以让整个王庭臣服。 王室子弟、将领官员统统流放。 又将城中要职全数换做自己的人。 如此一来。 整座城方才算是真正收复了。 其实追本溯源,达尔丹数百年前曾是北戎的领地,只不过后来有城主自立为王,才会创下后世之局面。 故而想想,呼延海莫此番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稳定了城中局势后,呼延海莫又调动大量人力,开始修复那段炸毁的城墙。 西域王庭离此处并不远,若是女王在此时派兵来攻,想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呼延海莫必须提前考虑到方方面面,做好万全的应对准备。 月朗星疏,夜色正浓。 王殿之外的广场上。 灯火通明璀璨,歌舞一夜未休。 庆功宴如火如荼地展开着。 数千军士齐聚一处,觥筹交错,饮酒作乐,庆贺大捷。 呼延海莫招呼着将士们饮酒,口中说着举杯畅饮,不醉不归,心思却半点不在宴饮上,早已飞回了北戎。 算算日子,离开王庭已近一月。 无人知晓,他想她想得快要疯了。 达尔丹城中献上再多、再美艳的女人,他都看不上一眼。 只想早早回去见到司露,与她好好温存一番。 此刻烈酒入肠。 他更加想念她身上的香甜了,若是能嗅上一口,便是这世间所有的烦恼都能忘却了。 寒霜更露重,不知不觉到了子时。 宴饮终至尾声,人影渐渐散场。 呼延海莫今夜喝了许多酒,走回殿中时步伐都有些歪斜。 进殿后他靠坐在软榻上,喝着宫仆端来的醒酒茶。 而此时,桑塔从外面进来,捧了一封信交给他。 “可汗,王庭来的信,是巴鲁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巴鲁?” 呼延海莫的身子微微一顿,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待拆开信后。 信中内容更是印证了他的预感。 一下子,所有的气血涌到了头顶。 气愤到了极点。 呼延海莫死死攥着那封信,力大得几乎要将那团信纸捏碎。 巴鲁和格桑两个蠢货。 竟然把他的女人弄丢了! 不知所以的宫仆犹在替他端斟醒酒汤,却被豁然起身的呼延海莫拂袖扫在地上。 铜杯哐当一声坠在地上。 那宫仆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匍匐在地上,不住地求饶:“可汗饶命、可汗饶命。” 呼延海莫愤然提步、疾步往殿外走,夜幕下,他的嘴角噙着讽笑。 他现在哪里还要醒酒汤,早已全部酒醒了! 桑塔追出来,试探着替他分忧。 “可汗,是否事关可敦,要不要让属下提前回王庭去?” 桑塔跟在呼延海莫身边多年,是他最得力的副将,头脑很是聪明,信是巴鲁寄来的,再加王的反应,他自然猜到了些首尾。 沉沉夜色里。 呼延海莫眉眼阴冷,像是压了万千情绪,他努力克制着,说道: “可敦不见了。” 桑塔当即躬身作礼,小心询问:“可要属下回去找?” 达尔丹初定,呼延海莫还有大大小小许多事务要处理,必然抽不开身。 桑塔是想替他分忧。 不料,呼延海莫却拒绝了。 他注视着他,郑重命令道: “不,你留在这里,替我处理城中大小事务。记住,不管用什么法子,七日之内,定要将那城墙的缺口修好。” 之所以定七日,是因为西域王庭若是派军前来,最快要七日的光景。 而桑塔又是他最得力的副将,将他留在此地处理庶务,他大可放心。 见呼延海莫如此重用他,桑塔自然不会辜负他的信任,当即躬身行了大礼,目光坚定道:“桑塔定不辱王命。” 说罢,他又想起方才巴鲁的信,问道:“那……可敦那头,要不要另派人手回去寻找?” “不用不找旁人。” 呼延海莫轻哂一声,漆黑不见底的长眸比寒夜还要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本汗,亲自去找。” 狡兔三窟,她便如狡猾的兔子。 也只有他亲自去,才能将她抓回来。 呼延海莫拂袖而去。 夜风卷起满地落叶,那道高大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漆漆夜色中。 桑塔立在原地,看着呼延海莫离去。 只觉那道背影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戾气。 像是积压着密布阴云,只待时间一到,便会倾下狂风骤雨。 而他也万万没有想到。 可汗对可敦的在意,竟到了让他可以放心抛下刚刚到手的城池,奔赴异地。 是以,他冥冥中也为巴鲁和格桑捏了一把冷汗。 他二人,看起来是难逃一劫了。 只能自求多福了。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司露策马行了一日一夜。 终于在翌日傍晚,赶到了王城西面的一个小村落,得以暂安下来。 村里的胡人很热情,其中一个大姐听说她要去西域做生意,路过此地想要借宿,便说自家中有空屋可以给她住。 司露因此有了个安宿之地。 出门在外不露财,这个道理她始终记得。 所以并未大手大脚给那热心大姐许多银钱酬谢,而是塞给了她少许铜币,让她以为自己是个捉襟见肘的穷商人。 没料到的是,这番做法反而给她带来了好事。 那大姐当夜就抱着孩子过来告诉她: 村里正好有只商队刚好要去西域,问她要不要跟着一起,到时路上也能有人照应,顺便分摊路费。 若是司露愿意, 她可以帮着引见。 这确实是件好事。 哪怕呼延海莫派人来追,也很难想到她会混在商队里。 司露点头应承下来,跟着她去见了那些商队的人员,并商谈这一路的费用。 因怕碰上人贩子,所以她特地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了这些人。 好在与他们接触下来,并无发现什么古怪,她也因此放了心。 就这样,司露最终与他们拍案定下了。 明日一早。 便跟着他们六人的商队一起出发。 前往西域。
第28章 追捕 西域, 王宫。 寂静的佛塔矗立在宫城的一角,湛湛苍穹下,宛如带笑捻指的佛陀, 俯瞰着芸芸众生。 佛塔之内, 夜明珠闪烁着淡淡的微光。 两株青铜烛树的火光,明明灭灭,将这一方天地照亮。 佛像环绕,宝相庄严, 晶亮璀璨的琉璃顶, 栩栩如生的壁画,隆重又令人肃然起敬。 灯火未熄。 佛子眉目冷寂,身披月白袈裟, 正端坐在佛龛前的蒲团下, 阖闭双眸,静修打坐。 明黄烛火将他的身影映在石壁上,宛如岩岩孤松,又似玉山白雪,气质疏离而冷淡。 九重天上,云雾缭绕。 金身佛祖像下。 安罗虔诚叩拜。 “佛祖在上,弟子前来告罪。” 嘹亮的梵音穿过重重云雾。 “安罗, 你何罪之有?” 安罗自陈己罪。 “弟子近来欲念频生, 乱心悖理, 求问佛祖,该如何是好?” 佛祖:“万物皆无常, 有生必有灭, 不执着于生灭,心便能安静不起念, 而得到永恒的喜悦。①” 安罗抬头,欲言又止:“可弟子每每见到她,就会克制不住心魔……” 佛祖:“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万法缘生,缘起终有缘落,你无须去做什么,只需惜缘、随缘,随心便可得悠然。” 安罗犹要追问:“可弟子……” 可还问说完,虚幻突然散去。 耳畔传来如夜莺清甜的嗓音。 “国师,你果然在此,叫我好找。” 安罗闻见肩头传来的淡淡紫叶檀香,那是女王身上独有的味道。 此刻她长裙迤逦,半俯下身子,头上的金丝流纱垂挂下来,落在他肩头,她侧首与他说话,两人靠得极近。 近得可以看清她肌肤上细小的绒毛,呼吸到她呼出的空气。 安罗手中佛珠轻捻,缓缓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 “女王寻我何事?” “没事就不能寻你了?” 女王将头转向他,眨了眨眼睛,长街扑朔,灵动如山狐。 说起来,她也不过十六的光景,却时时刻刻要在外人面前展示出女王的端庄和矜贵。 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偶尔展现出这孩子气的一面。 安罗拨动手里的佛珠,半垂下眸没有说话。 “与你开玩笑的。”女王笑笑站起身,明灭火烛下,一双纤长的凤眸格外夺目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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