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如何会料到,仅仅一夜之间,这数座藩镇就齐齐生叛变了。 朝中众臣齐齐发声。 “陛下,安崎和柳川二人,以清君侧为名,分明是意图谋反啊!” 李景宴的脸色早已在听到奏报的那一瞬间,变得惨白,他唇角不住颤抖,握在龙椅上的手用力得骨节发白。 “乱臣贼子!” 咬着后槽牙,他浑身气得颤抖着,吐出这四个字。 他早已预想过千万种后果,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会这么快到来。 被逼入绝境,他只得咬着牙,朗声高呼,“何人前去平叛?!” 朝上一时无言。 安崎和柳川手握大夏半数兵马,且都是日常操练有素、整装待发的精兵,无异是一只虎狼之师,相比朝中这些世家子入编的羽林军,或许要强上许多。 且安崎和柳川当初平康王之乱,就名声大躁,世人皆知他们有势不可挡的力量,此时,更不会有人站出来,淌这趟浑水。 御史中丞道:“陛下,安崎眼下手握重兵,实力滔天,若是与其决一死战,成败姑且不说,朝廷损兵折将是定然,万一大夏积了弱患,又有外夷入侵,后果不堪设想啊陛下。” “臣以为,不如先行议和,缓缓再作打算。” 群臣哗然,议论起来。 “议和?” 此话一出,立刻得了杨仲嗤之以鼻,他从人群中徐徐走出,神情冷硬刚厉、义正词严地指控,声若洪钟。 “林中丞这是想让大夏给叛贼低头、毁了三军士气吗?” 御史中丞被他噎住,“你——” 龙椅之上,李景宴的嗓音传来:“杨尚书,那依你所见,应当如何?” 此时此刻,他已经失了方寸了。 杨仲郎朗道,不卑不亢:“臣保举一人,便是驻守雁门常巽将军,常将军是威武大将军常光九世孙,威名远震天下,陛下可封其护国将军,命其统帅三军,死守雁门关这道天堑,便可保我长安无虞。” 李景宴听了杨仲的建议,深思过后,连连点头,目光中生出了几点希望。 “好,朕即刻传召,命常巽为护国大将军,执掌虎符。” 他又叫北骑营的参将出列。“吴雷,即刻带三万兵马赶往雁门,支援前线。” “是,末将领命。” 一番安排完毕后,李景宴宣布退朝。 群臣散去时,脸上无不写着忧色,此番决战,胜负属实难料。 李景宴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众臣议论着离散,待群臣走毕,整个硕大的宫阙内,空落落独剩他一人。 他缓步走下龙椅,身形都是踉跄的,太监想来搀扶,却被他摆手屏退。 就这么一步步、独自迈出大殿,走入无极的天光里。 长袖迎风,猎猎作响,立在白玉高台之上,远处浩大苍茫…… 未来会是如何,他早已失去了掌控,悲哉,唉哉,一种苍凉无力之感,自心间油然而生,席卷全身,让他四肢百骸都是凉的。 泰元初年,九月初七,一场史无前例的叛乱,使强盛辉煌了数百年的大夏,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危机。 这座一直以来巍峨稳固、坚不可摧的大厦,像是被人从内部蛀空,从正在徐徐倾倒。 * 而此时,阿诗勒部的草原上,日光正好。 为了带司露散心,呼延海莫可没少煞费苦心。 阿诗勒部每年都会举行摔跤节,呼延海莫便带着司露乔装打扮成部落百姓,混迹其中,观看比赛。 摔跤节共开展三日,这三日内,部落中的年轻男子都可以参加,最终胜出者将会获得部落第一力士的称号,得到酋长准备的丰厚奖赏作为彩头,所以每年的摔跤比赛都吸引着部落中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参与。 比赛期间,赛场上总是人头攒动、热闹不已。 呼延海莫带着司露来到阿诗部已经三日了,两人借住在一牧户家中,白日,就出来观看比赛、散心游玩。 正是秋日,天高云淡,满山层林尽染,望过去浮云袅袅,金红一片,煞是壮观。 人山人海的演武场上,日光正好。 彩绸飘扬的摔跤台上,两个身材孔武粗壮的青年正在角力,两人斡旋数个回合,僵持不下,气氛紧张,一触即发。引得台下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喝彩。 司露穿着一席靓丽的胡裙,身形窈窕,乌黑的发辫悬在肩头,扎了数朵小花,映得一张脸庞清新俏丽。 呼延海莫一席短打的锦丽胡服,气质不凡,眉眼满是英气,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他怕司露看不着,直接将人托举到肩上,让她稳稳坐在他宽硕的肩膀上。 “呼延海莫!”司露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脖子,睁大了眸子,好在他的肩膀宽厚,坐上去很是稳当,司露缓缓放松下来。 眼神瞥过去,呼延海莫眼神透亮,带着得意的微笑。 登高看远,司露的视野确实开阔了很多,观看比赛也更加认真了。 台上两个摔跤的年轻男人,打扮得大相径庭,一个穿着粗衣褴衫,身形更加精瘦,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生,而另一个,则是穿着绫罗锦衣,身材魁梧,脸盘圆润,看着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两人都格外卖力,步伐矫健,手脚灵活,所以比了数个来回都难分高低,薄薄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两人索性剥了衣裳,露出裸露结实的胸膛,再次对垒。 司露身旁不远处,站着一个风烛残年,满头白霜、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她眼神焦灼,双手合十在身前,祷告的声音传过来,“求求苍神了,让我家阿满赢吧,他那可怜的母亲病了,急需这笔赏钱来看病。” 司露瞬间明白了,那老婆婆当是台上那穿粗衣男人的祖母一辈了。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老婆婆口中的阿满苦苦支撑了许久,最终还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台上。 台下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喝彩和掌声。 但司露的心却没法跟着雀跃,瞧见那老婆婆原本充满企盼的热切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她的心被牵动了,也跟着一点点失望下去。 呼延海莫关注着司露的一举一动,本资源由蔻蔻群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整理哪里看不出她这是又在善心大发,为旁人牵动心思了。 将人放下来,他隔着嘈杂沸热的喧声,指指台上那个赢得比赛后,得意洋洋的男人,说道:“你不想他赢走那比赏银,是不是?” 司露凑到他耳畔,“如果可以,这笔钱应当给更需要的人,不是吗?” 呼延海莫笑了笑,眉目朗俊,对她道:“行,那便听你的。” 说罢,不及司露反应,他已经拨开重重人浪,翻到了台子上去。 呼延海莫面容英俊,双色异瞳在灼日下璀璨闪耀,身姿峻拔,赤臂上阵,满身都是雄健的气息,引得台下女人们呼声连连。 司露亦立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只觉天光洒落在他麦色的肌肤上,宛如流淌着一层浮金,这一刻,他是闪闪发光的。 本以为比赛胜负已定,此刻突然半露又杀出一人。 观众们的欢呼声响彻天地间,连台子上本打算领奖的那个男人亦愣了一愣。 比赛顷刻开始。 不出意料的,呼延海莫不费吹灰之力,三两下就将人绊倒,获得了胜利。 领了彩头,走下台,呼延海莫看着朝他奔来的司露,得意得扬起了眉毛。 这一刻,司露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朝他冲上去,踮脚跳起来,紧紧揽住了他的脖子。 “呼延海莫,太好了!”
第52章 质问 司露的这一举动, 在呼延海莫的意料之外,使他微微张大了眸子,顿了一瞬后, 方才用双手回抱住眼前的人儿。 他感受着她甜腻的发丝、香软的身子轻蹭在他胸口, 感受着她轻盈的藕臂温软环在他肩头,带来淡淡的暖意。 这种感觉,简直要将人融化,他贪恋这种感觉, 久久无法自拔, 甚至能记一辈子。 司露并不知道呼延海莫此刻的内心,她只是觉得激动、雀跃,所以不受控制地去做了拥住他这件事, 待情绪冷却下来, 她想起了什么,笑意犹在脸上,对呼延海莫道:“你等等。” 说罢,将那装了彩头的锦盒接过,转身奔向了方才一直立在原处的老婆婆。 老婆婆正被孙子搀扶着往家里走,司露喊住了他们:“等一下。” 两人转过头,眼神带着迷惘, 司露当即冲上去, 将手中锦盒递上, “老婆婆,这个您拿着, 给阿满的父亲治病去吧。” 老婆婆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露, 用颤颤的手接过锦盒,眼神中迸发出惊喜, 拉着孙子对她千恩万谢。 “谢谢、谢谢。” “您是我见过心肠最好的人,谢谢你。” 司露笑着,嗓音清甜,“不用客气,快回家给阿满的父亲找大夫治病吧。” “好、好。” 两人感激不尽,道谢着离去。 司露目送着二人离去。 两人的身影没走远几步,就传来了老婆婆对孙子的说话声。 “阿满,咱们不会是遇到神女下凡了吧?神女定是听到我的祷告了,才会从天上下来帮我们的。” 此话传到司露耳中,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呼延海莫恰在此时来都她身边,此时比赛结束,场地上众人离散,秋草泛黄,到处红叶飘零,极美的风光。 “神、女。” 呼延海莫眉梢轻挑,语带促狭,语调悠然地轻念着。 司露涨红了脸,“呼延海莫……” 呼延海莫不再逗她,执起她的手,与她五指紧扣,带着她往回走,“走,回家。” 两人就这么手挽着手,走在一碧如洗的苍穹下,远处山林金红一片,入目有壮丽之感,让人身心得到放空。 “用完餐去骑马?” 呼延海莫侧头看她,提议道,这个想法与司露不谋而合,她点点头应下,“好。” 下晌,两人在山脚下骑马。 策马驰骋在旷野上,感受着风声在耳畔呼啸,抬眼处峰峦叠嶂、草木金黄、天地寥廓,能叫人烦郁百消,整个身心都得到陶醉。 司露兴致高昂时,脱口而出道:“呼延海莫,我真想一直都在这里,永远不回去。” 这样就可以远离那些尘世喧嚣,时局纷扰,不受凡尘俗世所困束。永永远远放松下去,得到自由的灵魂。 呼延海莫扭头冲她笑,衣袍烈烈,眉眼蓄满了宠溺,日色下,滟滟生辉。 来到山脚下,两人勒马悬缰,呼延海莫翻身下马,过来抱她,对她道:“露露,我也想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不回去了。” 司露牵着他的手,跳下马背,仰首望着他,绮亮的杏眸中,满是认真。 “呼延海莫,说真的,这几日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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