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香!”她大声惊呼。“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二妹妹讨来的,万一摔坏了我岂不是没得用,那我还怎么变瘦,还怎么和姜晴雪比美?” “姜觅,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撞到的人是本宫!”德章公主被跟在身后的姜晴雪扶着,一脸的气急败坏。 姜觅像是才看到她们,无比心虚地嚷嚷。“你们…你们分明是故意的!”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公主殿下逛园子,谁知道你会从那边冲出来,你再是与我不和也不能把气撒在公主殿下头上。” 姜晴雪这话简直是毫无遮掩的挑拨离间。 德章公主立马上套,指着地上散的那些香,怒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本宫还就不信了,世上还有一种香能让人闻了就变瘦?” 听她这么一说,当下便有下人捡了香呈上来。香是细盘香,这一摔断了七七八八。她捏起一截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蓦地脸色大变。 “姜觅,你居然敢私藏宫中禁物!” 禁物二字一出,如平地一声惊雷。 姜觅知道自己猜对了,也赌对了! “公主殿下,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禁物?这不就是普通的香罢了。” “什么普通的香?”德章公主眼中涌动着晦涩。“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香?这个香叫梦落!” 梦落两个字,再次如惊雷着地。 相传元祖皇帝的发妻陈皇后患有不治之绝症,听说那绝症发作起来如同削骨剥筋,非常人所能忍受。陈皇后患病之后备受痛苦折磨,夜里时常痛醒惨叫,活得生不如死,最后苦求元祖皇帝给她一个了断。 元祖皇帝万般无奈之下终于同意,不忍她临死之前还要受苦,命人研制出了一种香。那香有安神之功,闻之能催人入眠,最后在睡梦中安然离世。为免被心人利用,在陈皇后去世之后元祖皇帝下旨将那香列为禁物,不许外传更不许使用。 而那个香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梦落。 梦里花开又花落,尘归尘土归土。 “公主殿下你一定是弄错了,这香是我找二妹妹要来的。前些日子我闹节食,孟姨娘便是拿来此香让我用着。我用了之后光知道睡不知道吃饭,确实瘦了好些。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可能会是禁物?” “什么好东西,这分明就是禁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私藏禁物是什么罪?” 姜觅似是被吓得不轻,面色越发白得吓人,仍然昂着头梗着脖子,“不,不,我没有。这东西不是我的,不是我私藏的…是孟姨娘和姜婉…对,是她们给我的,你要抓就去抓她们!” 说完她作势要跑,被德章公主身边的宫女拦住。 德章公主冷笑连连,声音更加娇蛮。“今日这事本宫既然撞上了,万没有不管的道理!晴雪,你去通知府中众人,本宫要亲自审问此事。” 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姜觅不对付,她如此执意插手侯府之事很明显是在针对姜觅。没有人觉得意外,更没有人觉得不对。 姜晴雪面有迟疑之色,并非她不愿意看到姜觅和姜婉出事,而是她怕自己的名声被连累。她们是一脉相承的姐妹,侯府私藏禁物之事一旦传出去,她也落不了什么好。 “公主殿下,此事是我家事…能不能不要声张?” “私藏禁物是大罪,怎么就是你们侯府的家事了?”德章公主柳眉倒竖,“我若不问个清楚,岂不是等同于包庇。” “查就查,有什么了不起的!”姜觅忽然大声嚷嚷起来。“公主就了不起,你说禁物就是禁物,我还就不信了。都说了是孟姨娘给我的好东西,你们偏不信。那就查啊!谁怕谁!” “姜觅,这可是你说的!” 德章公主和姜觅你来我往,话赶着话把此事定了下来,只把姜晴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这两个人一个跋扈一个蠢坏,碰到一起果然没好事。 转念一想事到如今她不可能再拦着,无论查出什么结果都和自己无关,何不由着她们去。若真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倒霉的是别人。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姜觅和德章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 姜觅做着嘴形:谢谢。 德章公主轻轻摇头:不客气。 她之所以故意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先前姜觅假装摔倒之时说的一句话,姜觅当时说的是:等会你来找我,我有一物需要你辨认。 所以刚才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姜觅让她辨认的是什么,眼神之中不免带出几分同情与怜悯。后宫同后宅一样,多少算计多少阴私。无论她们如何小心翼翼,总有防不胜防之时。 她一声令下,命令召集府中所有人。 她是君,姜家的人是臣,不管心里有多不满她的胡闹,君臣之礼不可废。莫说是姜惟,便是刘氏也不敢不来。 母子二人面色皆不好看,不约而同地看向姜觅。刘氏的眼神充满责备与不悦,而姜惟则是黯然与复杂。 很快府中上下都到齐,包括余氏和称病中的孟姨娘。 孟姨娘一脸病容,看上去像是病得不轻。姜婉扶着她,母女二人站在最边上,看上去好不可怜。 “你们躲什么?”姜觅最先发难,“我问你们,你们给我的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香?”孟姨娘疑惑问着,然后拼命咳嗽起来。 姜婉替她顺着气,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她似是这才想起什么,说卖香的人告诉她,那不过是普通的安神香。 这是承认了,好像又没承认。 “公主殿下你听到了吧,这就是普通的安神香,哪里是什么禁物。” “本宫怎么可能会有错,本宫说是禁物就是禁物,你们还不快从实招来!” 德章公主手一指,吓得孟姨娘赶紧带着姜婉一起跪在地上。 “公主殿下,老夫人,侯爷…妾真的不知道什么禁物,那卖香的告诉妾,这就是普通的安神香。” 不得不说,她是个聪明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咬死一半否认另一半才是上上策。若打死不承认香是她们给的定会适得其反,唯今之计只有咬死自己不知情。 “那本宫问你,这香你是从哪里买的?” “妾是从一个游方的僧人手里买的。” 游方的僧人。 好借口! “孟海棠!”姜觅指着她,“这样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敢给我用!” “大姑娘息怒,妾怎么敢随便给你用。这香妾自己也是用过的,用了之后确实睡得香甜。前些日子你闹着节食,妾见你饿得实在是难受,便想着若是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这才把香给了你。你自己也用了,还跟妾说东西是极好的,妾哪里能想得到这样的好东西居然会是禁物!” “公主殿下,事情都清楚了,孟氏全然不知情,这事就是一个误会。”刘氏适时开口。 不管真相如何,在刘氏看来侯府的脸面最为重要。姜惟至始至终都保持沉默,如同一个旁观者。余氏和姜晴雪不想沾这事,母女二人像是看戏的局外人。 一屋子的人,各怀心思。 德章公主看上去有些不甘,看向姜觅。 “姜觅,这香你真的用过?” “用过。”姜觅点头。“事先我全不知情,是月容擅自换的香。” 月容很快被带上来。 一段时日不见,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她一见屋内的情形,吓得是两腿发软。 姜觅怒瞪着她,“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奴才,你的身契还在我手里,居然敢伙同孟姨娘一起暗害我?” 她这番话有两个重点,一是身契,二是明白的告诉月容她已识破孟姨娘的真面目。 月容自挨罚之后本来就过得惨淡,主子不闻不问,暗中还有人在她的饭菜里动手脚。如果不是她存了几分戒心,只怕这时候已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到底是谁想害她? 她有两个猜测,一是姜觅,二是孟姨娘。 喊冤是必须的,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知道香有问题,顺理成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孟姨娘。一说香是孟姨娘给的,二说她以为孟姨娘真是为自家主子好。如果她真的有错,也不是什么杀头要命的大错。 孟姨娘原就承认香是自己给的,自然也没有否认,但她也坚决不肯承认香有问题的事。两人对质无误,各自承认了一半。 刘氏又适时开口,还是那套说辞。 姜觅完全不理会她频频朝自己使过来的警告的眼色,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愤怒和后怕中,满脸都是惊疑不定的惶然。 “怪不得我我睡了两天两睡,醒来后感觉像死了一回,人也瘦了许多。当时光顾着高兴自己瘦了的事,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里走过一次。好你个孟海棠,你肯定是以为自己的儿子已经记在我母亲名下,只要我一死我娘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儿子的,你好歹毒的心思!” 这是被猜到了! 侯爷会信吗? 孟姨娘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大姑娘,天大的冤枉啊!妾真的不知情,借妾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害你啊!你这是想逼死妾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突然起身,看样子是准备朝柱子撞去。可惜不等她撞出去,就被德章公主一脚踹回来,猝不及防地跌倒地上,摔得一个四脚朝天,既不雅观又无比狼狈凄惨。 姜婉扑过去抱着她哭,一声比一声悲愤。在外人看来,这好比是逼供的现场。母女俩哭得好不可怜,听着让人动容又同情。看戏的人依旧看着戏,无动于衷的依旧保持着沉默。 姜洵握着拳头,满脸愤恨。 他不敢对德章公主不满,只把一腔怒火全冲着姜觅而去。 姜觅无视他的愤怒,怒指着月容。“你说!你真的不知道香有问题?你真的不知道孟姨娘想害我?我可告诉你,无论是你还是孟姨娘,你们的身契都在我手上。若是惹怒了我,我把你们全都发卖了!” 这等蛮横的语气和明显的威胁,似是越发坐实她的咄咄逼人。 “住口!”刘氏听不下去,喝斥道。 “事关我的性命,祖母难道还要姑息吗?” “孟氏不知情,月容也不知情。你也说了她们的身契都在你手上,难道她们还敢对你不忠心吗?” 刘氏的话确实有道理。 被人捏着身契的下人,如果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又有几个人敢背主,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屋子里只有孟姨娘母女低低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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