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道:“这里见不着个人,一般人闷也闷死了。多半是个清修的道士,怕人打扰,才来这里隐居。” 灵儿点了点头,又道:“那个山洞做成那样子,得多少人力物力,一个道士如何调动得来?况且修行的地方只要清净就行了,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陆青懒得动脑筋,拿过石梳摆弄两下,笑说:“你别想了!也可能最早建造山洞的人早都没了,后来修道的人住在那里,不然好好的,住到深山老林有什么趣儿!”将梳子递还给灵儿,又笑道:“难不成真是个蛇仙,修炼成人形了,做成了这个地方?” 灵儿也笑了:“蛇精幻化人形的故事我听说过,却没见过,也不相信。我们那边倒是有人被蛇精附体的,要找法师驱邪才能好的。” 陆青道:“这种事我们家乡也有,我听过可多呢!蛇精、兔子精,还有黄鼠狼也能成精的,我有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叫陈四侉子,他哥有一回就让黄仙附了身,躺在炕上不起来,只喊着要吃。家人煮饭给他吃,吃了几大锅还不饱,后来请人做法,把黄仙请走了,他哥醒了还说:好几天没吃东西,饿死我了!也不知那几锅子饭都吃到哪儿去了……” 说笑了一会儿。灵儿道:“那条蛇不知守了多少年了,真的好怕人。不知它在洞里吃什么,才长的那样大,我这会儿想起来,还觉得瘆的慌。” 陆青笑道:“它是大山里长成的,出来找吃的还不容易。那会儿听里面有水声,想必洞里还有别的出口,说不定它盘着的地方,后面就是出口。” 灵儿听他这么说,禁不住扭头往身后看了看,一阵夜风拂过,不觉打了个寒战。道:“那要是它这会儿出来了,到咱们这里来可怎么办?” 陆青伸手臂搂住她,笑说道:“不用怕,离的还远着哩,再说它也怕火,看见火光就躲的远远的,不敢过来。” 灵儿依偎在他臂弯里,叹息一声道:“要是那部书能留下来就好了,外公一定看得懂。真是太可惜了。” 陆青不言语,他此刻拥着灵儿,感受她身上传来少女的芬芳,一时间仿佛思绪都停止了。 两个默默坐了一会儿,灵儿唤道:“陆大哥”,陆青应了一声:“嗯?” 等了半晌,灵儿低低说道:“那时……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么?” 陆青问:“什么时候?”灵儿不语,将脸儿转向一边去了。 陆青见此情景,才想起她指的是那时进山洞中了瘴气,迷迷糊糊中自己说的话,本来那些话他说不出口的,当时情急才说了出来,这会儿想起,倒不觉得难为情了,笑着说:“当然是真的,你要不信,我再说给你听!” 灵儿转过脸来,抑制不住满面笑容,目光闪闪,轻声道:“好。那你就再说一遍,我想听!” 陆青想了想,望着她眼睛含笑说:“那时你问我,喜欢你与喜欢云姑娘一样不,我说,不一样,我对云姑娘,是敬重,对你,才是真心的喜欢,我想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灵儿听他一字一句说出这番话,心中喜悦难以言表,眼里瞬间泛出泪水来,伸出双手搂住他脖颈,声音发颤说道:“陆青哥哥,你这样说,我心里……真的好欢喜,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陆青听这话,亦是心潮翻涌。看她双眸深湛,泪光映着星光和火光,迷离闪烁,美丽不可方物,再也按捺不住,将两手环抱住她,低头便向她樱唇上吻去。灵儿婉转相就。二人拥吻了多时,才分开了,灵儿将脸贴在陆青胸前,默默无语,沉浸在无限幸福之中。陆青此刻只觉得天大地大,志得意满,人生都是喜乐。 那年他去金陵途中遇到云贞,触动了少年人爱慕之情,将云贞看作天人一般,一见面就变得笨嘴拙舌、自惭形秽。后来看见云贞和蒋铭好了,犹如当胸受了沉重一击——本来就觉得自己不如蒋铭聪明多才,这下更有些自卑了。每每夜深人静时想起,不免自怨自艾。 相比之下,他和灵儿的交往却是一路轻松。灵儿美丽聪慧,性情活泼,起初陆青只当她是小妹妹一样,并没往男女事上想,正因如此,在灵儿跟前反而不觉拘束,挥洒自如。那天被曾建点醒,想起过去种种,才发觉灵儿其实老早就喜欢他了,一时心花怒放。越看灵儿越觉得可爱,由此心中自信满满,却不知他这个样,看在灵儿眼里,也越发觉得他好了……如此这般,两人相悦之情日渐增长,却都羞于开口表白。今日终于天假其便,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却说二人向火而坐,相依相偎,互诉衷肠。述说当初夜市相见情景,孤山子重逢,陆青拦马救下灵儿,及至后来在凤栖山上诸般往事。 灵儿轻声道:“那时我见你只看姐姐,没注意到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真的好难过。” 陆青道:“我傻乎乎的,在山上一直不知你心意。还是那天,曾建提醒才想起来,你那时处处都是看顾我的。”说毕将手臂用力抱了抱她,笑道:“不是我心里没你,是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你是窦庄主的宝贝女儿,身份又高,生的又美,怎么会喜欢我呢?所以没敢往这上头想。再后来……我成了牢城营的囚徒,就更不敢想了!” 灵儿听陆青赞她,自是欢喜无限。道:“那时你和蒋二哥他们下山,我等在半路上,就是想跟你一路走,不想又遇到剿匪的事,没去成。回到山上我哭了好几次……后来,哥哥要去金陵送信,我跟他出来,也是想打听你的消息,只知你家在宋州,却不知确切在哪儿,又不好去找你,心里着急……后来在金陵,打听你在濠州牢城营,我就央哥哥带我来找……接下来的事,你就都知道啦。” 陆青道:“我还要多谢你,请了韩师父来。你真对我太好了!有你在,我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有福气的人,就给个皇帝我做,我也不要做了!”说毕又往她额上亲了一下。 灵儿羞涩地笑了,抬起手抚摸他额角上的刺印,说:“那时一见你,我看见这个印记,心里好难受,在车里哭了,我哥哥还笑话我……等以后到了宋州,我与太公说,请太公给你医好了。” 陆青也摸了摸那印痕,笑说道:“行!我都听你的。那时我娘也是一看见这个印就哭,我自己倒没当回事儿,现在日子长了,常常都记不起来了。” 灵儿听他提到母亲,想起周敏曾说女孩子嫁人,对方家庭很是要紧。便问陆青家中都有些什么人。陆青一一告诉她:“我娘和大哥都疼我,没说的,叔父也是特别疼我,常背着人给我零花钱……从前的大嫂没了,现在新娶了嫂子,新嫂子也是自小来我家,同我们都一块儿长大的……”絮絮叨叨说了一遍,却独独把文权略去了。 灵儿道:“我哥应该就快回来了,一回来,只怕就要催着我回家,我还想多在这里待一阵子,迟些走才好。” 陆青顿了顿,说:“我当然也舍不得你走,可是你出来这么久了,庄主和夫人一定想你,也担心。你回去等着我,姊夫说,过一两年想法子让我去京里。到时我就去凤栖山向窦庄主求亲。” 灵儿含羞道:“那我回去,就跟爹爹妈妈说咱们的事。你到了汴京托人给我捎信,我往汴京找你去。” 陆青笑说道:“也不知窦庄主和夫人,愿不愿意把你嫁给我这穷小子。” 灵儿羞涩不答,靠在他胸前轻声道:“你不用担心,从小到大,只要我开心的事,爹爹妈妈没有不依的。只是不知你家里大人怎么样。” 陆青道:“我家里也是一样,我娘见了你,不知多喜欢呢!” 说着话,只见天边发白,日色渐明。二人就着火将酥饼烤了烤,分着吃了。收拾了包袱,将余火熄灭,手拉着手往回走。 此刻太阳还未升起,清风吹拂,鸟鸣阵阵。两人一夜未睡,却都精神饱满,脚步轻快。走到玄明观山下时,远远望见前面来了两个人影,冲着他俩大声吆喝。待走近些,看清正是窦宪和曾建。 见面就说:“可找着你们了,一夜不见回,把我俩都担心死了!” 灵儿和陆青都问窦宪什么时候回来的。窦宪道:“昨儿晌午就回来了,和曾大哥在客栈里等你们,总也不回来,你俩怎么在山上待了一夜!” 陆青不好意思道:“本来是要早回的,不想遇着些意外。”灵儿伸个舌头,笑道:“哥,你不知道,我们在山上遇见好奇异的事!”窦宪和曾建都问什么事,两人相互看看,笑而不答。 却说次日,陆青和窦宪来到玄明观,告诉吴宗元,周通序已往闽南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道官儿叹息道:“这也没办法了,只好师父自己慢慢调理,从头再来罢。” 又待了几日,窦宪与妹妹商量回兖州。这次灵儿痛快答应了。临去前一天,陆青约了李瑞霖兄弟俩,六人宴饮了一回,算是给他俩践行。次日,陆青和曾建骑马相送,直送至老鸦山附近,一一作别,看着兄妹二人上车往北去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143章 (上) 【从心率性全为无悔】 却说窦宪和灵儿离开濠州, 往应天而来,一路晓行夜宿、饥餐渴饮。这日到了宋州,来在城南无名巷周家门前。 叩门,小厮天福儿迎了出来, 窦宪问:“太公在家么?”天福儿:“在, 太公和姑娘都在家。早知少爷和灵姑娘该回来了, 天天念叨哩。”原来半月前云贞和孟起就到了, 龙眼肉和白茶也是二人带了回来。孟起没做耽搁,次日就返回庐州去了。 窦宪和灵儿进门, 只见周坚白、云贞, 后面跟着钱妈妈、桂枝、玉竹,一众都迎了出来。灵儿上前一一相抱。众人到堂屋见毕了礼, 钱妈妈领着两个丫头去厨下收拾饭菜。 这厢窦宪向太公禀告,如何到茅山见了周通序,如何跟随去闽地游玩,以及一路的见闻。灵儿述说在濠州诸般情景,大伙欢声笑语, 不消细说。 灵儿把山洞里得的砭石梳子拿了出来, 递给坚白和云贞看, 问:“你们看,这是不是医家用的物件?” 云贞接过细瞧了瞧:“这是用来刮痧按穴的砭石,石头也平常,打作这么精巧细致的, 倒是少见。你从哪里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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