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也说了陆青回来探亲的事,向蒋铭道:“承影什么时候走,青弟也要去汴京取文书,明天出发,要是你俩能一起走就好了。”蒋铭喜道:“好啊,那太好了!”如此两人约好了明日城门处汇合,一同启程。 周太公见陆青甚少说话,便道:“二郎如今长大了,样子也看着老成了许多,想起我第一次见你兄弟俩,还是那年去金陵船上,转眼过去快五年,今天又见到你们,我真的很高兴。” 陆青自打进门来,不由自主总是想起窦灵儿,心情暗沉,面对周坚白一阵歉疚,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听坚白这么说,勉强陪笑道:“陆青心里一直惦记您老人家,只是身不由己,不能常常来探望。” 陆玄在旁接话道:“太公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每日忙忙碌碌,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记得那时二弟还是个孩子一样……”于是周和太公说起从前的事。 蒋铭和陆青互相看了看,想起蒋钰和灵儿已经走了近两年时光,心中都是一阵伤感。 正这时,玉竹笑吟吟来报:“太公,表少爷和少奶奶来了!”周坚白闻听满脸是笑,说道:“快叫他们进来,告诉这里有客人呢!”向众人道:“今天可真是热闹了!” 话犹未了,只见门外手牵着手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男子英俊潇洒,正是窦宪,跟在他身后是一个明媚娇艳的女子,面似桃花,身如杨柳,却是汤丽娘。 窦宪拉着丽娘进来,叫了声:“外公!”转向蒋铭和陆氏兄弟,欢喜说道:“几位哥哥什么时候来的?”不等答言,拉过汤丽娘说:“这是我娘子,你们应该都认识,就不用我引见了吧!”说着笑了起来。 汤丽娘脸一红,挣脱开手,嗔怪地看了窦宪一眼,低声道:“连生!”两个这才上前向太公行礼问好。 原来汤丽娘去年开春时在金陵水帕巷得知了窦宪消息,就一个人北上到兖州凤栖山寻找窦宪。当时窦宪在家陪父母,全家沉浸在悲伤之中,顾不上说丽娘的事。直到过了灵儿忌日,窦宪才向父母禀报了,说已经与丽娘许下了百年之约。 窦从义和周敏俱都意外,详细问俩人相识交往的经过。窦从义听说丽娘武艺超群,并参与了平叛杀敌,一口就答应了,道:“既是这样,你就去金陵求亲吧,相信我儿的眼光差不了!” 周敏却有些犹豫:“你说她嫁过一次了,为什么和前面那人分开?”窦宪就将丽娘和武继明离婚的事情说了。周敏道:“这是人生大事,你还是带她来让我看看再说。不要仓促决定,万一不配,岂不是误人误己。” 于是窦宪前去金陵找丽娘,这时丽娘却往凤栖山来,两个就在路上错过了。丽娘找到了山庄,打听窦宪不在家,甚为失望,又不好冒然上门,因听窦宪说过周坚白住处,便来到宋州,在无名巷附近找个寓所住下,时常过来打听观望。窦宪在金陵转了一圈没找到丽娘,后来在钱丰那里听说她往北来了,忙返回来,到了宋州已经是夏末秋初,才得与丽娘相聚。 带着丽娘回凤栖山见父母,窦从义和周敏对丽娘都很满意。因丽娘父母双亡,又是再嫁,便由从义夫妇做主,就在庄上给他俩成了亲。两个年轻人得成所愿,一双两好,如胶似漆。那窦宪待丽娘如同至宝,每天笑呵呵,变着法让妻子开心,俩人在一块,倒是丽娘更沉稳些。周敏见丽娘为人真诚勤谨,又孝敬公婆,心中感到莫大安慰,渐渐从失去女儿的悲伤中缓了过来。 却说众人都相见了,在厅上吃茶说话。周坚白道:“你俩怎么来了?你爹娘都好不?”窦宪笑道:“爹娘都好着呢,我娘想念外公,说山上花树打苞都快开花了,让我们来请外公和姐姐去庄上住些日子。” 一听这句,不知怎么大家都想起窦灵儿来,一时都不说话了。周太公叹了口气,陆青看了看太公,就低了头。 窦宪见状忙转话题,问道:“我姐姐去哪里了?怎么还不见回来!”坚白道:“应该快回来了,今儿她去看诊,是任老先生推介她去的,那人家里一早来接去,想必多耽搁了时候……” 陆青此时见窦宪和汤丽娘在一起极其般配,好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妙人,又想起蒋铭此来也是为见云贞,愈发思念起灵儿来,心中黯然神伤。 陆玄见他如此,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周坚白亲自送出门来。临别时拉着陆青的手说:“二郎别难过了,无论如何,往事不可追,今后都应好好过日子才是。”陆青含泪应喏了。 兄弟俩默默走回铺子,曾建和两个兵士都在,唯独不见了萧燕萍。曾建道:“萧姑娘说让你别找她,等到太原再见面。”原来燕萍看出陆青和她在一起不自在,就先走了。 陆青正想着明天和蒋铭一起走,有燕萍在不知怎么解释,忽然听说她走了,心里一阵轻松,过会儿却又担心起来,怕她路上不安全,曾建道:“没事的,她独自行走惯了,不是一个人来的么?当然也能一个人回去。”陆青想想有理,也就放下了。 却说陆家兄弟走后,窦宪和丽娘跟着玉竹去安顿住处。只蒋铭和周坚白回来厅上,李劲本来在蒋铭身后跟着的,蒋铭使个眼色,李劲就没进来,在外面阶下停住了。 蒋铭请周太公坐了,整衣跪倒在地,拜了一拜,叫了声:“太公,”顿了一顿,说:“蒋铭有罪,请太公宽恕。” 周坚白轻轻叹了口气,和言道:“你起来吧。”蒋铭站起身来,坚白让他坐,蒋铭不坐,坚白道:“你坐吧,坐下我有话说。”蒋铭方才坐了。 周坚白沉吟片时,道:“这事不能怪你。我让贞儿去石州,就是答应你们在一起了。只是没料到,她姑母那边又出了事。你父亲不许这门亲事也是常情,你不要心存埋怨,更不能为此事忤逆父母,你爹年纪也大了,触怒了他,伤了身子,你罪责不小。” 蒋铭应道:“是,蒋铭知道了。”默然片刻,又说:“我和贞儿的事,已经跟父亲都说了,无论如何,我此生除了贞儿不会娶别人为妻,请太公相信蒋铭。” 周坚白又叹了一口气,道:“你的人品我是相信的,不然我也不会让贞儿去石州。只是世事难料,许多事不能太过执著,你俩的亲事能不能成,不但要看你们能否坚心,还要看天意,这不是人力可为的,就像灵儿的事一样。” 停顿了一忽儿,又道:“贞儿在我身边长大,她的性情我知道,你只要待之以诚即可。如果一味偏执行事,就算将来如愿,却伤了父子亲情,或是毁了你一生前程志向,也算不得圆满。所以一切顺其自然罢了,结果如何我也不怪你。”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205章 (上) 【辩医理爱侣相会】 蒋铭和周坚白在厅上说话, 云贞和桂枝回来了。看见李劲立在阶下,桂枝眼睛一亮:“李大哥!”又向厅里望了望:“二少爷也来了么?” 李劲点点头,向云贞略躬了躬身:“二爷在里面,和太公说话呢。” 这时窦宪和丽娘走过来, 彼此招呼, 一起来到厅上。蒋铭看见云贞, 难掩欢喜, 站起身来笑说:“你回来了。”云贞不由得也是两眼含笑。先向坚白唤了声:“外公”,转向蒋铭问:“你几时到的?” 蒋铭一年多没见心上人了, 乍见心潮澎湃, 只顾着笑,一时竟没答出话来。周坚白在旁笑了:“他到了有一会儿了, 陆家兄弟两个也来了,刚去了不多时,你要早回来一会,也能见着了。” 大家都坐了,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太公问云贞:“去看诊怎么样?这么久才回。见到任家的人么?” 原来今日病人是任老先生推介的。云贞道:“没见任家的人。这个病人是家里主事的大娘子, 症状也简单, 不过是梅核气症, 半夏厚朴汤加减即可,看诊开方没花多少时候,只是总拉着我说话。我不好就走,陪着多坐了一会儿, 要不是坚辞, 还要留我在家吃了饭再走呢。” 窦宪在旁接话:“姐要再不回来, 我就要去找找了。她家这么强留姐姐,莫不是哪个看中了你, 要求亲呢?”说毕向蒋铭吐了个舌头。蒋铭不知该不该笑,看看云贞又看看周太公,没出声。 云贞皱眉嗔道:“连生,你又乱说话!”向坚白道:“外公,看他说的什么话,您还不骂他!” 周坚白责怪地瞅了窦宪一眼,却笑了,道:“好久没听他这样说话了,我还以为他改了呢!”一时都笑了。 周坚白道:“前日我听任先生说过她这个病。像这种情志疾病,心绪不转好,病是难除的。就是一时好了,也容易再犯。你多说些话开导开导她,也对。” 云贞“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她与我说了许多家里烦难的事,我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她放宽心。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外人看着事小,当事的人却觉得有天大,也是难。这个病我在医书上看过,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们讨论病症,汤丽娘听着不明白,问:“姐姐,什么是梅核气,这是个病症么?” 云贞道:“是,这个病症,病人觉着喉咙里好像有个梅核,咯之不出,咽之不下,难过的很,所以俗称梅核气。其实是痰涎与郁气聚集成团,纠结在那里了。” 丽娘又问:“那为什么说是情志疾病?” 云贞答道:“所谓情志疾病,就是这个病,原本是从情志不畅上得来的。百病皆生于气,大凡人心情不好,就容易生病。怒则气上,恐则气下,悲则气消,惊则气乱,思则气结。情志病多因遇事想不开,或是一时生气,或是长时忧思郁怒,致使气滞血瘀,久而久之,病就成了。” 丽娘点头,笑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呢,以前我在京里,见有人病了,大夫说是阴实之症,就是身体里长了一个结块的东西。我想,这个东西并不是人体本来有的,为什么就平白无故生出来?姐姐说气血瘀滞,是不是就像河道不通,时间长了淤泥积聚,渐渐就形成了阻隔?” 云贞不由赞道:“你这比喻的极是!虚为阳,实为阴,聚则为物,散则为气。若是情志不畅,就会气脉纠结,从而血流不畅,假以时日不能疏解,渐渐就成了病症。倘若平常恬淡虚静,即便外感,只要正气旺盛,便不易得病,得了病也容易痊愈。” 窦宪在旁接话道:“所以人的心情是十分要紧的,凡事都要想得开,气息平和畅通,才是养生之道。”云贞点头道:“这话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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