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峦枝看着他的动作吓得冷汗涔涔,那是她刚写完准备送到书商那里的,“随便写着玩的。”她干笑两声。 “刚才那个奴婢——” 谢峦枝连忙顺着话头解释,“那是莲子,从前在老家的时候就在家里了,原本是嗯,舍妹的丫鬟,进京的时候一起带着了。” “在清州的时候她怎么不在?”凌熙帝问,“她吃不了苦一个人跑了?” “陛下误会了,那时候臣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如何,便给了她身契,让她先留在京城做点小买卖,能活一个是一个,比两个人都耗在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强。” 凌熙帝说:“你倒是怜香惜玉。”他想起什么又问:“她是你通房?” 这句话闹得谢峦枝有些窘迫,莲子还要嫁人的,她可不能败坏莲子名声。 于是她义正词严道:“殿下误会,我与莲子清清白白,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我与她只有主仆之情,绝无男女之意。” “没有就没有,你这样认真做什么,朕又不会因此罚你。”凌熙帝的语气和缓了许多,“朕也觉得,这个婢女配不上你。” 紧接着,谢峦枝又说到:“莲子是个好女子,只陛下不知,我曾经有一位心心相印的爱人,虽然她不幸香消玉殒,但我已经立誓此生非她不娶,所以看其他女子都如过眼云烟一般,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她故作叹息,“大概臣这一生就要孤独终老了吧。”神色忧伤而怅惋。 凌熙帝听到这样的话,不知为何,胸口陡然生出一股憋闷之感,想要发作却不得。 “是谁?” “是一个叫烟如的姑娘,她虽然出身青楼,却出淤泥而不染,才情兼备。”的确有这么个人,曾经是谢慕贤的相好,后来染病死了。 呵,凌熙帝心中无声冷笑。 ...... 什么莲子、烟如的,干脆通通杀掉好了。 不过最可笑的不还是自己么。 …… “殿下,殿下——”关理轻声呼唤着沉睡中的朱炯,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他霉头。 因为朱炯此刻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双拳紧握,青筋鼓起,嘴里还呢喃着“朕不准”,这个字眼吓得关理瑟瑟发抖。 猛然间,朱炯睁开眼睛,缓了片刻他坐起身。自己竟然又做了许多梦,到底在梦些什么呢? 他嘴唇呢喃微动,回忆起了他刚刚在说的话——“朕不准”。 他心底一片惊涛骇浪,难道他做梦梦到自己已经当皇帝了?这个不准又是什么……他在不准什么? 他眼神锐利紧锁住关理的脸,冷冷地质问:“你听到什么了?” 关理把头埋得很低,“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 朱炯心底像埋了一团火似的,当他大步走到院子里,正在扫地的四个婢女看到他的脸色吓得立刻退后一步,低头行礼,暗自祈祷他不要看到自己。 八宝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慌忙跑上前来,“殿下,您怎么连一件衣裳也不批就出来了,早上有露水,您这样会着凉的。” 朱炯伫立片刻,一言不发默默回到了屋内,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那种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急迫之感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只是觉得很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将要发生一般。 八宝亲自上前伺候他穿衣,动作轻巧。 他一边帮朱炯身上的袍服系上绳结一边低声说:“今日早晨奴婢去厨房的时候刚好遇上了阿峦那里的春草,就和她聊了几句,春草说昨日阿峦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还带了许多礼物。” “礼物?”朱炯问,“什么礼物。” “听说是一盆花,还有几瓶酒,都是李俊的长辈亲手准备的,李家是做酿酒生意的。” 朱炯说:“你与孤说这些做什么,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孤不想知道,而且任他李俊打什么主意,阿峦现在也是代王府的人。” 八宝说:“奴婢只是随意地说说闲话罢了。” 这边说到谢峦枝身上,朱炯猛然发现屋子内少了什么,“阿峦呢?” 他沉声对旁边的关宜道:“你现在就去找她,孤准了她昨天的假,没有说今天也让她告假!” 谢峦枝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朱炯的这句话,吓一跳,朱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严厉又计较的性子了? 转念一想,不对,他上辈子就是这样的,对臣工们要求很高,有时候甚至能用苛刻来形容,这辈子她已经不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了,而是一个普通的婢女,他这样严格对待她才是正常的。 想通了这个关节,原本那一点不平之气也消散了,她连忙走进去示意自己已经到岗了,“殿下,奴婢已经来了,您误会了,奴婢怎么可能擅自就丢下该干的事情出门玩呢。” 谢峦枝本来想今日就和朱炯提一提灯会时要告假出门的事情,看现下这场面立刻决定先缓一缓,过几天朱炯心情好的时候再说。 朱炯看见她这样谨小慎微的样子又是一堵,忍不住想: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些过了? 他放缓语气,似乎是解释一般,慢慢说道:“孤找你,是因为今日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做。” 谢峦枝满脸认真地聆听。 “像——孤的书房需要重新打扫,你把那些书全部拿出来晒一晒,再有就是你之前提过想要列一个总纲,将这些年孤的手记文章全部重新整理罗列,方便查找,这个想法很好,今天就开始做吧。” 谢峦枝点点头,“奴婢明白了,殿下放心,一定会给你办好。” “嗯,孤相信你能办好。”朱炯应了一声,随后便一脸淡然地往前厅去准备用饭。 八宝落后一步,走到谢峦枝身边,压低了声音笑问:“听春草说你昨日得了两瓶极好的桃子酒?” 谢峦枝说:“是的,李俊家的金水堂是卖酒的,是他祖父所赠。” 八宝:“不知我能不能厚脸皮讨一些,我对这酒也好奇得紧,想尝一尝到底是什么味道,金水堂东家私藏的酒,定然比外头的要更好。” 八宝想要试探一下阿峦,看下她是什么反应,若她与那李俊有情,定然舍不得将酒相赠。 谢峦枝没想到那么多,她对酒本就没有特别的追求,听八宝难得求一次自己,很爽快就应下,“行,不过最多只能给你一瓶,毕竟是老人家一片心意,不能全给你。” “一瓶够了,一瓶够了。”八宝笑呵呵地说。 “不过八宝公公,昨天我不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总觉得殿下他——似乎心情不太好。”谢峦枝问,“你指点指点?” 八宝口吻随意:“没什么,一点公事烦心而已。” 不管是因为确实对阿峦无意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发现,既然主子现在不戳破,决定一如既往,他八宝自然不能代劳。
第52章 孤保证 这日午后, 代王府的马车停在了泌阳侯府门口,朱炯带着谢峦枝低调地上门了。 自从那日宴会得了他的保证之后,泌阳候时不时就问他何时才到泌阳侯府来玩, 今日刚好有些空闲,朱炯便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走一走。 谢峦枝知道消息的时候有些诧异,“为何不带关理和关宜?” 朱炯斜她一眼,“哪里有为什么, 让你伺候还不乐意么?关理关宜不是让你躲懒的。” 谢峦枝不敢再乱说话了。 到了泌阳侯府,泌阳侯引他去了花厅, 两人相对而坐,这里四面通透, 翠绿环绕, 景色十分优美动人。 训练有素的侍女很快悄无声息地送上茶水点心, 又捧上热帕子给朱炯擦手, 并没有什么需要谢峦枝帮忙做的, 她只需要乖乖站在朱炯身后当摆设就好。 泌阳候笑眯眯地打量他:“终于来了,上次宴会人太多了,都没有好好看看你, 也没怎么说上话, 今天没有外人, 终于可以好好与你坐一坐了。” “最近事务繁忙所以迟了些,应该早些来探望舅舅的。” “没事没事, 你正事要紧。” 两人紧接着闲聊了几句家常和朝中的事情。 聊得差不多了,朱炯不急不缓抿了一口茶水,沉稳道:“不知舅母呢?” “她带孩子们出去玩了。” “可我听说……是回了娘家。” 泌阳候脸色一僵, “这个你怎么会知道。” “全京城都传遍了,说是舅父你新纳了一个美人, 与舅母生出争执,所以舅母归家去了。” “没那么严重,就是拌了几句嘴而已。”泌阳候死撑着说,“那些人乱传,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过两天就好了。” “从前母后在的时候就十分挂念舅舅你,我还小的时候,就常听她和身边人说不指望你有大作为,只希望舅舅日后能家庭和美日子顺遂。” 提起先皇后,泌阳候底气有些不足,“姐姐她……我让她失望了。” “母后从来不会生你的气。”朱炯平淡地陈述着,“不过舅舅,舅母毕竟是正经泌阳候夫人,你不该让她失了面子的,对你自己也不好,你还是去哄一哄她为好,而且这些年你府上庶出的子女也有好几个,舅母都是一视同仁尽职尽责,所以她定然不仅仅是因为你纳美人这种事情发作。” “盈盈她是和离的,前头夫家一直在纠缠。”泌阳侯府低声说出实情,“你舅母担心给侯府惹麻烦,不过我觉得她太杞人忧天了,没那么严重。”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鼓足勇气话锋一转,“而且我可是你舅舅,好歹是你长辈,就算你现在是王爷了,哪有晚辈训长辈的道理,你一个没碰过女人的,男女之间的事情你不懂,我比你有经验,只要我出马,随便哄一哄,你舅母她就会回来了。” 朱炯不置可否。 “说起来——你的婚事是不是该考虑了,陛下可有提?” 朱炯说:“成贵妃那边应该希望我越晚成婚越好,二皇子毕竟年纪还小,我若是成婚生子,她的胜算更小,所以她肯定会想办法从旁拖延。” “那就这样坐以待毙?”泌阳候生气了,“别的不管,你的婚事我身为你舅舅总能插上话吧,拖着不让你成婚是什么意思?不行,我得去找陛下。” 朱炯说:“不要去。” “为何?” 朱炯冷淡地说:“现在没兴趣,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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