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致平静地听完,被太子妃这简单粗暴的方法逗笑了。 连名节脸面都不要了,还真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齐嘉致慢悠悠再落下一子,道:“将人擒了,让太子妃自己面圣求公道去。” 太子妃哭着去面圣,见了陛下就要往墙上撞,大喊着冤屈想要一头撞死。她好一通惊天动地的恸哭,事情很快在宫里传开。 有人不解,这样丢脸的事情为何不压下去,偏要闹到这般田地? 亓帝也头疼。看着下方不成体统的太子妃,心生嫌弃。但事情已经闹大了,想草草了事也不行了。 不过亓帝原本也有意打压收留的湘国旧主,就如了太子妃的愿,判了施砚年明日斩首。 一身狼狈的太子妃跌坐在地,畅快地笑了。 消息传到长青巷的时候,一家人都懵了,早就知道是鸿门宴,却没想到有去无回。没人给长青巷送消息,是施彦同不放心让施璟出去打听回来的。施璟带回消息时,已经天黑了。 “砚年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伊书珍的报复啊!”付文丹气极。 不用她说这话,众人也都明白这是陷害。 施云琳呆呆坐在角落,还没有从与哥哥重逢的喜悦里走出来,就要再次陷进要失去哥哥的恐惧里。 施彦同立在门口,望着外面黑如稠墨的夜色,道:“今日太晚了,宫门已关,明日一早我进宫一趟。” 施彦同心里没谱,不知道能不能救下长子。可他必须跑这一趟,哪怕是认了这场陷害,若能求一个代子受刑,保下性命才最要紧! 施云琳望着父皇日渐消瘦的背影,既为父皇心疼,又为大皇兄担心。 一家人整夜无眠。 付文丹伴在施彦同身边商议着明早一起进宫求情。 沈檀溪陪在施云琳身边,给她端了风寒药。沈檀溪劝:“你才刚退烧不能忧心,喝了药睡一觉,身体要紧。” “我哪里睡得着。”施云琳低着头,手里摆弄着一颗去了核的冬枣。她再抬眼时眼睛红红的,无助地问:“姐姐,父皇能救下大皇兄吗?” 失而复得是人生大喜。得而再失,会将人推进更深的悲楚里。 沈檀溪想了想,握住施云琳的手,道:“云琳,你父皇也许不能说服亓帝。可是亓帝大概会听亓山狼的……” 施云琳不知道吗?她知道。 她吸了下鼻子,眼泪直接掉下来。“姐姐,我说谎了。不是因为我生病被送回来养病。我任性枉为,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说了让他不高兴的话,亓山狼……大概不要我了……” 沈檀溪惊了,一把将施云琳抱在怀里,轻轻拍哄着。“姐姐刚刚什么都没说,咱们不去求亓山狼,不去!” 沈檀溪跟着掉眼泪。一起长大,她最了解施云琳本就带着点小骄纵的性子,她何时顺从讨好过别人。国难之后,她实在变了太多,受了太多委屈。 漫长的一夜终于熬到天亮,施彦同和付文丹一夜没睡,早早出门进宫。 施云琳立在门口目送他们走远,她转过身,撞见施璟正在偷看她。被抓到了,施璟赶忙移开了目光。 “阿璟,你昨天打听消息的时候,有没有听说亓山狼他是不是回了亓山?” “他没有回亓山!他去赵府参加赵六郎今日的大婚!” 沈檀溪有些担忧地望着施云琳,不确定地说:“云琳,不去了吧。你父亲可以救下砚年的,我们等一等。” 施云琳抬头,望着庭院里萧瑟的枯树。她以前等过很多次亲友家人的归来,可他们都没能回来,天人两隔。 她不要再枯等,她总要做些什么,尽力就好。 施云琳还没病愈,沈檀溪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陪她同往。施璟也想同行,被施云琳劝住。他们湘国人得亓帝“庇护”住在这里,不能所有人都走,总要留下人才“本分”。 赵兴安祖上几代为亓效力,他曾统领大亓所有兵马,虽不算功勋赫赫的悍将,却也赚了些不大不小的军功。早些年卸了职颐养,在京中的地位仍在。更何况赵府儿孙入朝为官者也不少。 今儿个赵六郎成亲,新娘也是显赫官宦之女。喜宴气派,就连皇家人也来赴宴庆贺。 不过宾客都到了之后,他们才知道今日亓山狼也来了。 这还真是稀奇,毕竟亓山狼从不来热闹的场合。可又不算太稀奇,毕竟亓山狼本就是被赵老将军领下了亓山,且力荐传了帅印。 气派宏伟的赵府,摆满了一张张铺着红绸的宴桌,吉时未到宾客已云集,欢笑畅谈。 亓山狼自然不在宴席里,他在高处假山上的观景亭里。在他面前摆了酒肉,被特殊独自款待。宿羽坐在一旁,正在向亓山狼禀告近日要事。他总能用最简练的语句禀事,所以手不能举的他才能成为亓山狼身边第一人。 施云琳和沈檀溪来到赵府时,被家丁拦住了去路。 今日进府皆是达官显贵,自然不能什么人都放进去,没有请柬是进不去的。 管事瞧着两位容貌不俗,缓了语气:“若是忘了带帖子,女郎可以回去取。” 后面又来了宾客,管事赶忙迎上去。其他家丁拦在施云琳面前,不准她进。 施云琳朝着府门内张望,视线被影壁遮住,什么都看不见。她急声:“我找亓山狼。” 门口的热闹一寂,皆看向她。 施云琳心急如焚,趁着小厮愣神的功夫往里闯。 管事吩咐:“拦住啊!” 施云琳跑进去,热闹的宴席出现在眼前,满眼都是人,她环顾也不见亓山狼的身影。 家丁马上追上来,她大声喊:“亓山狼——” 吵闹的婚宴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不敢置信地望向她。谁这么大胆子当众骂亓山狼? 樊紫莹从宴席里跑到施云琳面前,“夫人来了!” 她再对追过来的管事说:“这位是大将军夫人。” 管事也愣了一下,才说:“小的给夫人引路。” 施云琳心口怦怦跳着,跟着管事穿过长长的宴席,任由那些或惊奇或震惊的目光打量她。 管事将施云琳送到假山下,便不再往前。施云琳望向高处的亓山狼,他正看着她。 施云琳提裙一口气跑上去,立在亓山狼面前却失语。 他刚怀疑她与施砚年的关系,她要怎么开口求?未开口,泪先涌。 施云琳知道整个京都达官显贵都在下面看着,可她却只能丢下往昔公主尊严,想朝亓山狼跪求。 亓山狼握住她的小臂,阻止她跪。 他亓山狼的女人不能跪任何人,跪他也不行。
第29章 029 施云琳忍辱负重身子刚矮下去一点想跪, 就被亓山狼稳稳握住小臂,他天生手劲儿大,再这么一拽, 施云琳便被拽坐在他身边的石凳上。 宿羽诧异地看了亓山狼一眼,赶忙站起身, 快步走下假山, 识趣地避开。 亓山狼瞥了一眼施云琳病恹恹的苍白脸色, 端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热酒,放在她面前。 施云琳哪里有心情喝酒,她转过脸望向亓山狼,纵使难以开口终究还是要开口。 “你……你能不能救救我哥哥?”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眼泪脏了满脸。“太子妃把他叫到东宫去,冤枉他酒后唐突太子妃,午时就要问斩。” 亓山狼没什么表情, 施云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她慌忙伸手, 双手搭在亓山狼的小臂上,攥着他窄袖上的衣料轻轻摇拽。 “亓山狼, 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哥哥真的是被冤枉的。太子妃恨他……” 施云琳狼狈地低下头, 不肯用满是眼泪的脸庞面对亓山狼。 亓山狼终于开口, 他说:“把眼泪擦干。” 施云琳一愣,急急忙忙去擦眼泪。她想拿帕子, 可出门的时候走得急, 竟没带帕子, 只好低着头不顾形象地用袖子去擦眼泪。 终于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了,施云琳拼命忍住还想往外涌的眼泪, 抬起一张水洗过的白净脸面,乖顺平静地望着亓山狼。 亓山狼的视线在施云琳的脸上凝了片刻, 他起身,站在观景亭围栏旁,俯瞰下方:“宿羽。” 宿羽正和赴宴的宾客谈笑,听见亓山狼唤他,赶忙辞过正在交谈的人,快步登上假山上的观景亭。 下方的宴席间,众人虽然都还在闲谈,可他们总是时不时望向假山上的亓山狼。 齐嘉致和靖辰王齐嘉辰,在赵大郎的陪伴下从屋内出来,走进宴席,远远瞥了一眼假山上的亓山狼。 太子在宿羽的身上多看了一眼,他希望宿羽暂时没有向亓山狼禀告奚弘新和郝毅的事情,只要还没有告知亓山狼,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咦?那位女郎是何人?”赵大郎询问身边的家仆。 家仆未答话,靖辰王道:“能靠近他的,自然是他夫人。” 赵大郎恍然。 太子笑了笑,道:“三弟对亓山狼越来越了解了。” 几人说话间,便在主桌入了桌。 太子再往假山那边望了一眼,见宿羽快步从假山走下来,目标明确大步正朝这边走过来。 宿羽面带微笑拦住了孙英武,对他说了句什么,孙英武脸色微变,惊讶之后浮现喜色。孙英武转身走到太子身侧,俯身道:“亓山狼同意让奚弘新和郝毅在军中任职。” 太子微愣,问:“亓山狼的意思?” “是!不过……”孙英武稍微停顿了一下,再说:“亓山狼还说,施砚年的事情应当是误判。” 太子听懂了,但是明显不敢置信。他愣了好半天,才问:“亓山狼的意思,还是宿羽的意思?” “亓山狼!” “确定是亓山狼的意思?”太子又问了一遍。 “千真万确,宿羽亲口说他只是转达亓山狼的话!” 齐嘉致高兴得笑了。奚弘新和郝毅能放在军中值得他高兴,可是他高兴之处却不在此。 亓山狼居然会妥协了? 他抬头望着假山上的亓山狼,震惊之余有了窃喜。 那是刀剑抵在心口宁肯剑刃刺破胸膛也绝不退后半步的人,他居然会妥协? 会妥协好啊!会妥协代表不再刀枪不入。 “太子妃与施砚年有私仇,此事另有隐情也不是不可能。”齐嘉致寻常语气说话,故意让宿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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