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溪脸色大变,急急想要推开他站起身。可是她整个人被齐嘉恕锢在怀里。 “再动,你今晚就会搬进王府。” 沈檀溪推着他肩膀的手颤了颤,不敢再动了。她眼底渐湿,低落的语气里噙着央求:“王爷,天下女人这样多。请王爷高抬贵手。” 齐嘉恕头疼,他松了手,烦躁地将食指上的雕鹰戒指拿下来,略侧转过身,伸手将巾帕浸了浸水,再拧干、撒药。 他双手不再禁锢沈檀溪了,可沈檀溪惧在他的话里,也不敢起身。她坐在他的怀里,转眸去望桌上的铜盆,见里面的清水早就被鲜血染红。 她再缓缓抬眸,望向他额角的伤。 沈檀溪不敢得罪齐嘉恕,看着他的伤,她心里也有些愧。她小心解释:“我不想让那些流言再传……” “流言?”齐嘉恕冷笑。 “沈檀溪,聘礼没送过去的时候,风言风语说你被地痞土匪污了清白。聘礼送过去,流言变成本王欺了你。怎么,后者比前者难听?” 如果不是那些流言太难听了,他也不会那么急将聘礼送过去。就连他想趁她长辈施彦同还在时送去聘礼,在她看来也是居心不良给施彦同临行前添堵。 沈檀溪拧眉,小心问:“我……能不能起来?” “不行。”齐嘉恕将沾药的巾帕重新递给她。 沈檀溪只好接过来,坐在他腿上,重新握着帕子去压他额上的伤口。 齐嘉恕一言不发,只是这样近距离盯着沈檀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檀溪被他盯得不自在。她于尴尬中笨拙地找话题:“皇贵妃必然只是一时气愤,不是……不是真的想那样骂您。” 齐嘉恕随口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沈檀溪转眸看她,似有些不相信。她与皇贵妃见过几次,虽说算不上了解,却觉得她不像那样狠毒的人。她说:“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呵呵。”齐嘉恕冷笑,“她是爱他的孩子,另一个孩子。” 沈檀溪可没听说皇贵妃还有别的孩子,不过她并不多嘴问,只是有些疑惑皇贵妃对齐嘉恕的恶劣。 齐嘉恕看着沈檀溪皱着眉,他冷了脸,不悦地说:“你在想什么?” 他捏沈檀溪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警告她:“不准妄议我母亲。” “不敢……” 齐嘉恕问:“沈檀溪,你瞧着本王被自己的母亲这样对待,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可怜?” 这让沈檀溪怎么回答呢?她刚刚只有害怕得罪齐嘉恕,可资格去想他是不是可怜。但他都这样问了,她只好垂眸默认。 有些话,齐嘉恕无人可说。此刻额角一抽一抽的疼痛,让他心生疲意。他也不管沈檀溪在不在意,径自道:“本王锦衣玉食权利地位皆有,有什么可怜的?可怜的是她!” “她是贺国尊贵公主,有和睦幸福的家庭,也有情定终生的眷侣。灭国时,被杀父杀兄杀夫的仇人掳进后宫。仇人不顾她身怀六甲,强占了她,导致她的孩子胎死腹中。” 沈檀溪听得愕然。身为女子,她更能明白这样的痛苦。 齐嘉恕轻笑一声,自嘲:“后来她怀了我,无数次想堕胎,没堕掉罢了。” 沈檀溪回过神,敷衍安慰:“想堕胎总有法子,皇贵妃应该也是不忍心的……” 齐嘉恕的脸色却有了变化。他盯着沈檀溪的眼睛,告诉她残酷的真相。 “整个孕期她都被绑在床上,直到生下我。” 沈檀溪愕然睁大眼睛,惊住。 齐嘉恕可不仅是被母亲虐待长大,皇贵妃没有一日不想杀了他。下药、推下楼、推下湖、捅刀,她用她能做到的一切方式要杀这个孽种。若不是亓帝派了侍卫日夜护着,齐嘉恕也不可能长大。 亓帝本想用这个孩子哄一个女人的心,可是完全没有效果。他才不得不将齐嘉恕带离她母亲。 父母将子女带到世上就要负责,可若非所愿生下来的孩子,又哪能苛求其负责? 有时候,齐嘉恕甚至觉得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就好了。那样他还能去爱自己的父亲,这个曾经唯一对他好的人。 而不是像如今,不管是面对父亲还是母亲,皆爱恨不得。 齐嘉恕伸手,覆上沈檀溪的手。沈檀溪一惊,急急想要挣开。齐嘉恕握着她的手不松,冷声:“我有着卑劣的脏血,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管有没有马车里的那次,自从我第一次见了你,你就不可能逃开。记住了?” 他的手往上挪,拿了她手里的巾帕。他放开她的手,自己压着疼痛的伤处,疲声:“出去。” 沈檀溪慌张地逃离,走到门口将要推门时又顿住脚步。她回望齐嘉恕,鼓起勇气,问道:“王爷既觉得皇贵妃可怜,又何必也做这样强人所难的事情?” 沈檀溪犹豫很久,终是说出来:“王爷,民妇的夫君并没有死。我在等他。” 这本是不能说的机密。可是她望着齐嘉恕,还是说出口。他以前截获了她的信也没有说出去,不是吗?她想赌一次。 “出去。”齐嘉恕面无表情。 沈檀溪不得不愁眉离去。 在她转身的瞬间,齐嘉恕皱眉。他记得她夫君的名字,泽明。毕竟她抱着他软绵绵唤了无数次。 齐嘉恕的头更疼了。 沈檀溪唉声叹气地回到雅室寻施云琳。可是她推开门,房中空荡荡,并不见施云琳的身影。 沈檀溪唤了小和尚询问,小和尚一头雾水,说没见施云琳出去过。 沈檀溪提裙奔于寺间,寻了人就问可有看见施云琳,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 佛门清净之地,施云琳绝不会乱走,她更不可能丢下沈檀溪独自离去。 沈檀溪焦头烂额之际,遥遥看见山下正纵马往这边来的亓山狼。沈檀溪快步奔下山,一路跑得跌跌撞撞。 “大将军,云琳不见了!”沈檀溪喘声。 亓山狼猛地抬眼,眼底的蓝一闪而过。 齐嘉辰在城外有个宅子,他在这里养了个外室。外室是罪臣之女,不方便接进王府。他将人安顿在这里,偶尔过来寻她解闷。 知道他这个外室的人并不多。 齐嘉辰进了宅子,今日宅子里静悄悄,不见他那外室的身影,想来出去玩逛了。齐嘉辰缓步进了房,却见他那外室睡在榻上。 “这个时候睡的什么觉?”齐嘉辰一边说着一边往床榻走去,他立在床边挑起床幔。 下一瞬,他脸色大变。 睡在床榻上的人可不是他那外室,而是施云琳。 齐嘉辰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施云琳。他盯着施云琳好半晌,才朝她的脸颊伸出手。 她睡得那样沉,梦里不知道见了什么人,唇角掬着一点浅笑,酣眠的雪靥勾得人心痒。 齐嘉辰的手将要碰到施云琳脸颊时,猛地顿住。 危险感爬上心头,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发寒。理智驱离贪欲,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有人要害他。 躺在面前的美人不是天鹅肉,而是烫手山芋。 她是亓山狼的女人,有人要借亓山狼的手杀了他! 齐嘉辰收回手,面若寒潭地向后退。 是谁要害他?
第74章 074 第七十四章 暮色四合, 平民百姓结束了白日的辛勤,家家户户院落升起炊烟,烹调的香味随风飘散开, 一片国泰民安的祥和美好。 忽然之间的铁蹄声,踏破了京城的安详。 惊诧之余, 百姓们纷纷走到院门外往外张望着, 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 他们便看见了无数身穿铠甲威风凛凛的军队。 军队踏进每一条街巷,挨家挨户地搜查,在找什么人。 这样的情景不仅出现在这一条小巷,整个京城都在同一时刻被掀翻。 宿羽劝过亓山狼应该先禀明圣上,走一道程序再调动军队,可是亓山狼根本不听!在知道施云琳失踪的刹那,立刻下令封锁城门, 翻遍整个京城。不管是平民之家还是贵勋之府, 无一略过。 阻拦者,杀无赦。 宿羽匆匆写了奏书令人送进宫补救, 然后跟上亓山狼。他劝:“全京城没人有这个胆子敢动夫人, 大将军不用太过担忧。” 他看一眼一身杀气的亓山狼,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去。宿羽叹了口气,也不再劝。眼看着亓山狼快马走远, 宿羽皱眉, 已经再想若将来真的造反成功, 亓山狼恐怕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暴君吧? 一个侍卫穿过马蹄,一路急奔过来, 奔到宿羽面前,结结巴巴:“找、找到了!” 宿羽赶忙问:“人在哪里?” 宿羽话音刚落, 亓山狼的黑马长嘶一声,亓山狼已经调转马头从远处狂奔而来,他不下马,经过时,抓着侍卫的衣领将人拎上马,扬长而去。 宿羽闭上眼睛,拍了拍吹了一脸的尘土。 亓山狼一路狂奔,到了城外的小院。 齐嘉辰立在小院门外心事重重走来走去,远远听见马蹄声,他一抬头,就见亓山狼纵马飞跃而至。 齐嘉辰赶忙向一侧避了避。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亓山狼已经纵马跨进了庭院。他在院子里下马,黑马尚往前又奔了一段。 亓山狼大步往前走,闯进屋子里。婢女们胆战心惊地缩在角落,看着他径直走进里屋。 房门被亓山狼一脚踹开,婢女们吓得抖个不停。 当终于看见了施云琳的那一刻,亓山狼的一身戾气才霎消。他长长舒了口气,那颗像捅了一把剑的心脏,才感觉到跳动。好像,他一下子活了过来。 他急切地往前迈了一大步,发现施云琳睡着,立刻又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亓山狼在床边坐下,目光凝在施云琳的脸颊。她还在睡着,完全没有被吵醒,睡颜平静,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惊吓,更是不知道她睡着的这段时间,整个京城掀起了怎么样的惊涛。 亓山狼伸手进被子里,去握她的手。施云琳在睡梦中,动了动手指,纤细的手指头挪过来,下意识地去攥亓山狼的食指,直到将他的手指攥在手心里握着了,她才安分下来。 齐嘉辰从外面进来,低声道:“我也不知她为何会在这里,想来是有人想要离间。你……” 亓山狼冷冷瞥过来,齐嘉辰噤了声。他笑笑,不再说话。 亓山狼不想听他废话,不想他吵着施云琳。他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从施云琳手中挪开,他起身弯腰,将施云琳身上的棉被掀开,又解了身上的氅衣覆在她身上,手臂穿过她身下,轻轻将人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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