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那几名寿州的书生说,”杜菀姝平复了情绪,迅速回答,“将什么证据藏在了地板的夹层里,我就直接进来,找到了这几页纸。” 云万里闻言,谨慎地接过杜菀姝手中的纸张,慢慢展开。 上面列着的,是一行行几年前舞弊案发生时,当时的寿州知州府邸账目。 其中不少款项,是明文记录送到了监试官手中。 二人看了,均是一凛。 那几名书生说的证据,竟然是白纸黑字的账本。 当年的舞弊案,只是查到知州受贿就停了下来,将知州斩了,不了了之。 而这账目,则分明记录着,一部分款项是给了京城派去的监试官! 若账目是真的……杜菀姝的心沉了下来。 几年前没下文的大案,怕是要在朝堂之上掀起风浪了。 ………… …… 两天之后,紫微殿。 议事厅的满朝文武,在盛怒的陆晖之下,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当今官家,手拿着杜菀姝找到的账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查。” 陆晖气的肺都要炸了! 寿州舞弊一案,被已结束,这都过去几年了,又被人供出来了新证据。 这岂不是证明,他之前完全是被下面的人层层蒙骗,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给我查,”陆晖咬牙切齿道,“寿州和京中两头一起查,这回不给我查清楚了,这朝堂上下,朕一个也不放过!” 听到这话,诸位臣子纷纷低头。 云万里站在中央,抿紧嘴唇。 尽管陆晖给他恢复了武官职阶,可探查司到底还是禁军,他本不用上朝的。只是这账目事关重大,云万里才不得已当朝汇报。 现在汇报完了,陆晖不叫他走,两列文武也没他的位置,站在原地,云万里只觉得格格不入。 “官家。” 因而他开口:“若无需要卑职的地方,卑职就先下去了。” 陆晖:“……” 皇帝不主动让你走,还有你主动走的份? 陆晖横了云万里一眼。 此事功劳全在云万里,陆晖现在看他右脸的伤疤都无比顺延。因而云万里这么一打岔,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滔天的怒火减去了一两分。 再回想起这两天皇后坚持要给平康换老师,换的还是他的妻子…… “你和你内人,”陆晖没好气道,“真是给朕添麻烦。” 云万里心中一紧。 “下去吧。” 但陆晖完全没责怪的意思,挥了挥手,视线转向百官:“朕得好好想想,派谁彻查此事妥当。” 他内人啊。 云万里应下,起身离开。而他的思绪则已飞到了杜菀姝身边。 ………… …… 同一时间,皇宫学堂。 杜菀姝捧着崭新的书本地走入学堂。 迎上平康亮晶晶的视线,她点了点头,又迅速打量了两名忐忑不安的陪读小娘子,扬起一抹笑容。 “今日起,”她温声道,“就由我来教几位娘子读书了。”
第35章 探查司刚刚组建, 就拿到了之前寿州舞弊的进一步证据,证明了京中派去的监考官亦参与其中。 官家震怒,下令彻查。不仅向寿州地方派去了人, 更是严查礼部上下, 甚至是连礼部尚书都似乎牵连其中。 秋去冬来, 又转春季, 五个月过去了。 连抓带审, 从地方到京城, 关押定罪了不少人。 一时间, 朝堂上下, 氛围尤其凝重。当今关头, 就等寿州地方的最后结果了。 但这和在学堂教书的杜菀姝没什么关系。 云万里是武官,他平日都不用去上朝, 也不会牵连其中。云家的日子照样过的平和,连过年都是平平淡淡。 今日学堂休沐, 日头也好,午饭之后, 杜菀姝回到卧房。 和煦日光倾洒进室内,照得暖洋洋的。她想了想,就吩咐观星观月撤去第二层褥子,再将被单拿去太阳底下晾晒。 厚厚的被子从床榻上挪开,红木打造的新床床头, 露出两个隐蔽的门。 杜菀姝这才想起来,皇后命人特地打造的大床, 床头、床下, 确实有几个柜子来着。 之前宫里来的嬷嬷说,将诸多赏赐的被褥、被面, 还有丝绸,都放到了床下,这个杜菀姝还记得,那床头…… “一套夫妻之间的用事,搁在了床头。”嬷嬷这么说。 时隔数个月,杜菀姝突然回想起来,只觉得白皙脸颊骤然变得滚烫。 放,放了这么久,她完全忘了这回事! 杜菀姝臊得脸通红,同时又不免好奇:究竟是什么用事,还能用在夫妻之间……那档子事上啊? 她好奇心上来,心里犹如小虫抓挠,激的直痒痒。 不就是那档子事吗,反正她,她成婚这么久,早该做了的! 趁着观星观月不在屋里头,杜菀姝到底没忍住,心一横,拉开了柜子。 床头的柜子不过方寸大小,除却一个两手长的小木盒外,底下还搁置着数个话本。杜菀姝愣了愣,而后又想起来——她,她之前,确实把大嫂给的那些话本都藏进床下来着! 这,这宫人过来整理,还好心把话本和这玩意放在了一起。 杜菀姝羞的脑子嗡嗡作响。 算、算了,他们也不知道是谁的,说不定以为是夫君的呢。她在心中强行安慰自己,把黑锅推给云万里,才觉得好受了点。 到底是好奇心压过了羞耻,杜菀姝还是把那小木盒打开来。 只见精巧的木匣子里,搁置着拇指大小的铜铃,上面雕刻着精致花纹,杜菀姝拿出来晃了晃,好似铜铃内注入了什么东西,虽是空心,却沉甸甸的。 她不知作何用的,又放了回去。 匣子里还叠着数条白色丝带,用绸布制成,柔软且韧,杜菀姝冥思苦想半天,也想不出丝带能与那档子事有和关联。 探索到这儿,她倒是冷静了一些。 这一个两个的,杜菀姝也没看懂。 至于最后一件物事…… 是枚玉器,通体温润剔透,呈圆柱体。杜菀姝一眼就确认玉器价值不菲,只是这形态……她困惑地将其拿了起来,觉得玉器形态奇特,她又好似在哪里见过。 这东西怎,怎能用在那档子事上? 这东西—— 回想起成婚之前,母亲给自己看的图册,杜菀姝骤然反应过来。 她触电般把玉器丢了回去,刚不容易恢复的脸颊又泛上红晕。 原,原来是这个! 床()笫之间的事,那男子身上长的,好像确,确实是这幅模样,只是图册里可没画成这般大小啊! 杜菀姝又惊又羞,既觉得害怕,又遏制不住心底翻涌上来的莫名期待。 害怕是这,这么个大小,怪不得成婚之前母亲会强调疼就忍忍,这怎能不疼? 期待则是…… 大嫂说,这档子事,也算享受。杜菀姝又回想起之前那话本中的小寡妇,亦是食髓知味的模样。 只是不论杜菀姝怎么想象,都想不出缘由来。 而且,那山贼头子和小寡妇的话本,她还没看完呢。 杜菀姝面红耳赤地阖上木匣子,又想起未看完的话本,偷偷拿了出来。 翻阅到之前中断的位置,再往后没多久,便是小寡妇劝那山贼头子,做绿林好汉终究不是正道,还是要早日做回良民。 至于那山贼头子呢,他与小寡妇也处出了感情,想让她过上富足的安生日子。又逢山下病涝灾害,有人趁机起义,官府招募兵马,他便带着山上的诸多兄弟接受了招安,替朝廷打叛军去了。 山贼头子一身武艺,立下了赫赫功劳,后被封官,又一生戎马,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与小寡妇也是恩恩爱爱,哪怕日后山贼成了镇守一方的将军,也不曾纳妾,与小寡妇生了好几个孩子。 故事前面写的活()色()生()香,后面竟是一转落了个好结局。 到后面,杜菀姝几乎都忘记自己的目的了。 等到她合上书,连天色都逐渐晚了。杜菀姝就觉得书中对山贼的描写,让她控制不住地想到云万里。 杜菀姝思及此处,抓着书卷,只觉得坐立难安。 回想起竹楼夜里的情况,杜菀姝脸不禁泛红。 她怎也没想到,男人身上那看起来结实坚硬的肌理,摸起来竟然是,是软的。他身形高挑,肩背宽阔,伫立在面前总是那么有威慑力,但…… 想到他抱着她,杜菀姝就觉得心安。云万里虽为武人,但向来喜洁,身上总是有干净清爽的皂粉味,被他的体温烘着,在这天还未完全转暖的时节里既好闻,又暖洋洋的。 若,若是夫君,也,也会和话本前半部分写的,写的那样—— 卧房的房门“吱呀”一声作响。 杜菀姝吓了一大跳,她猛然站起来,转身触及到的却是云万里的身影。 刚想到他,他就回来了! 抓着话本的杜菀姝心中一慌,匆忙将书页藏到了身后,一张脸还带着几分热度:“夫、夫君今日怎,回来的这么早?” 云万里飞快打量她一眼:“司里无事。” 杜菀姝尴尬地又把话本往后头藏了藏:“哦、哦……” 纤细窈窕的娘子,站起来也不过到云万里胸口,他稍稍低头,就能越过杜菀姝羞赧慌乱的脸蛋,看到她背在身后的手。 这幅掩耳盗铃的模样,云万里不觉得气恼,只觉得莫名好笑。 但向来都是木着脸的男人,还是维持着面无表情,冷不丁开口:“我能看见。” 杜菀姝:“什、什么?!” 她白皙的面庞,淡淡红晕恨不得要染到耳根去。杜菀姝捏着那话本,是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她生怕云万里误会是自己藏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又不好意思出言解释。 惊慌失措之余,杜菀姝慌忙瞥了他一眼,只见云万里虽冷着脸,但深邃眼眸里却不见严肃和审视。 相反地,他漆黑的眼珠里,含着一点点,几不可查的笑意。 杜菀姝:“……” 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成婚这么久,她几乎都没见过云万里展露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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