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祁明乐逛完回府时,正好张元修也回来了。 祁明乐放下手中的茶盅,好奇问:“你是怎么解决郑家要休贺子铭四姐那事的?” “郑家拜高踩低,无非是因为贺伯父入狱。若他们知道,除了贺伯父之外,还有人护着贺家,他们在想休贺子铭的四姐之前,便会先权衡一番利弊。”张元修说完,端着祁明乐用过的茶盅,自顾自倒了盅茶自己喝了。 祁明乐没注意到这一点,她还在想张元修说的话:“但你这治标不治本啊!如今你是帮了贺四小姐,那以后呢?” “以后便要看子铭同贺四小姐怎么选择了。” 若贺子铭能撑起贺家,那贺小姐在郑家自然不会受委屈。亦或者是,贺四小姐想开了,决定离开郑家了。 但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都会很艰难。 祁明乐不满嘟囔:jsg“这世道,女子出嫁前,兴衰荣辱要依仗父亲。出嫁后,还得依仗父兄丈夫,为什么女子就不能自己立起来呢?” 他们夫妻这么久了,祁明乐时常说这种话,张元修已经见怪不怪了。 “因为这世道,女子大多都是笼中鸟。从她们出生起,便被长辈束缚,不能像男子那般随意出门,随意抛头露面,她们被教育要柔弱温顺,要将荣辱兴衰都要系在男子身上。” 祁明乐立刻反驳:“我爹就没同我说过这种话。我爹只同我说,我是他女儿,我想做什么都可以。”说到最后,祁明乐一脸骄傲。 张元修被她这模样逗的弯了弯唇角,跟着应和:“可惜这世间像岳父大人这般开明的人并不多。” “嗐,是啊!这世上像我爹这样开朗的人并不多。”但说完之后,祁明乐立刻又扭头瞪向张元修,“那你呢?难不成你也觉得,女子要做笼中鸟,要柔弱温顺?” 见祁明乐大有同坐株连的架势,张元修哑然失笑:“若我这么觉得,那我便不会带你临江了。”而且从始至终,张元修都不觉得,女子柔弱是一件好事。 譬如他娘苏沁兰,一遇事便六神无主只会啼哭。所以在张云葶小时候,他发现张云葶在遇事时,身上有几分苏沁兰的影子时,他便很严肃的同张云葶说过:“云葶,你是女子,你可以娇弱,但不能柔弱。我与你二哥,日后不可能会时时护着你,遇事你得学会自己立住。” “大哥和二哥不能时时护着我,那我以后还有夫君呀?”张云葶懵懂望着张元修。 张元修毫不留情掐断了她的憧憬:“我们是手足血亲,我与你二哥都尚且有顾不到你的时候,你的夫君就一定能做到么?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一时能做到,你能保证他能做到一辈子么?若中途他变心了,你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当时因为这番话,张云葶气的整整半个月没理张元修。 而张元修一贯对张云葶纵容,但那却是他唯一一次没去哄张云葶。而且非但没哄,张云修还让人带张云葶去茶楼听了半个月,女子柔弱最后凄惨结局的书。自那之后,张云葶再也不看那种情情爱爱的话本子了。 听张元修这么一说,祁明乐满意点点头:“算你识趣。” 他们夫妻俩今天一整日都没得闲,如今难得闲下来,两人便并肩坐在廊下。谁都没说话,但却莫名让张元修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蓦的,祁明乐突然站起来,指向黛青色的天空,朗声笃定道:“我祁明乐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做笼中鸟。我要做自由翱翔的鹰,能飞多高就飞多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似是为了印证祁明乐这话一般,祁明乐话音刚落,院中蓦的起了风,吹的祁明乐裙角飞扬,似是下一瞬间,她就能飞走一般。 不知怎么的,张元修蓦的心下一紧,他几乎是下意识倾身,一把攥住了祁明乐的手腕。 祁明乐被张元修拽的踉跄了一下,跌进了张元修的怀中。她一脸不解问:“张元修,你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说话间,张元修眼睫倾垂,他不敢跟祁明乐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自己即将会失去她的感觉,只默然将搭在祁明乐腰上的手蓦的收紧了几分。
第67章 回京 洗砚进到院中, 看见廊下相拥的两个人时,嘴角顿时抽了抽:这两日,他们公子和少夫人真是越来越黏糊了。 但旋即洗砚便站定了, 他垂下眼睛,佯装没看见,只一本正经禀报:“公子, 少夫人,大老爷遣人, 请你们二位去东苑用饭。” 祁明乐与张元修明日要回京,今夜张大爷夫妇在东苑设宴为他们饯行。 今夜东苑的人都在,也包括在书院上学的两位堂弟。虽然他们是堂兄弟,但在临江的这月余里, 祁明乐发现他们与张元修的关系都很好。 这两位堂弟甫一休旬假回府, 若张元修得空了, 他们必要过来找张元修。有时候是请教学问,有时候则是与张元修对弈。 如今得知他们夫妻俩明日要回京,那两位堂弟脸上皆露出不舍。而宁宁则抱着祁明乐的腰,轻晃着撒娇:“婶娘,你不要走好不好?宁宁舍不得你。” “婶娘也舍不得宁宁。”祁明乐很喜欢宁宁这个嘴甜爱笑的小姑娘。 宁宁见状,立刻央求道:“既然婶娘也舍不得宁宁,那婶娘你就留下不要走嘛。” “那你婶娘留下来,你二叔怎么办?你二叔还得回京向陛下交差。”张元煦的夫人打趣问。 宁宁年纪小, 她不明白回京向陛下交差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这是张元修必须要离开临江城的意思。她表情略微纠结了一会儿, 然后道:“那就让二叔一个人回去, 让婶娘留在这里陪我玩儿。” 原本在同张家大爷说话的张元修,听到这话, 半是无奈,半是好笑。从前这小丫头黏他黏的紧,如今有了祁明乐,她便不要他了。 “宁宁乖。”张元煦的夫人将宁宁拉到身边,柔声劝道,“你二叔和你婶娘是夫妻,若让他们分开,你二叔会想你婶娘的。” 祁明乐听到这话,差点都笑了。 他们夫妻这么久了,她还能不了解张元修。若她不在,只怕张元修一心全扑在了公务上,哪里会有闲暇的时间来想她。 而宁宁小脸纠结了好一会儿,似是将她娘的话听进去了,遂跑到张元修身边,抓着张元修的袖子:“二叔,那你带婶娘走吧。但是以后你若得了空,可一定要记得,带婶娘回临江来看宁宁。” “好。”张元修笑着摸了摸宁宁的脑袋。 因为有宁宁在,饭桌上热闹了不少。待到两位堂弟举杯为张元修与祁明乐饯行过后,一整晚几乎都没说话的柳如絮,突然举杯道:“二表嫂,二表哥,如絮也敬你们一杯,祝你们明日一路顺遂。” 自祁明乐来临江之后,这是柳如絮第一次喊她二表嫂。 一声二表嫂,便代表着柳如絮已经彻底放下张元修了。从今以后,张元修于她,不过是诸多表哥中的一个而已。 她既举杯敬他们夫妻二人,他们自是不好推辞。 却不想,第一杯喝完之后,柳如絮又斟了一盅,单独敬向祁明乐:“这一杯酒,如絮谢表嫂之前的相护和救命之恩。” 当初她们落在山匪手里时,祁明乐并未嫌她拖后腿,反倒一力护着她,还救了她一命。 柳如絮说这话时,满眼都是诚恳之色,祁明乐见状,便也不再扭捏,饮尽了杯中的酒水。 与张家大爷坐在一起的张夫人,看见这一幕,原本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落了地。柳如絮今年已经十六了,自她及笄后,陆续有人上门提亲,但她的眼里只有张元修,这才一直拖到现在。如今她既放下张元修了,那日后她必为她择一门好婚事。 这顿饯行饭一直吃到月上柳梢头之后才散。因第二日要回京,回西苑之后,祁明乐与张元修沐浴过后便歇息了。 如今天已经慢慢热了,第二天刚过辰时,祁明乐他们一行人便出发了。 张元煦携着女儿并弟弟们,一路跟着队伍,将张元修他们送出临江城。分别前,宁宁还不忘再三同张元修交代:“二叔,你若得了空,要记得带婶娘回临江来看宁宁啊!” “好。”张元修笑着应了。 几人话别过后,他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顺着官道前行,宁宁坐在张元煦的怀中,望着张元修他们的马车越走越远,最终没忍住抱着张元煦的脖子就呜呜的哭。 张元煦见宁宁哭的伤心,心里半是心疼半是吃醋。他一面为她擦眼泪,一面道:“爹爹每次出门时,怎么没见你哭的这么伤心?” 宁宁打了个哭嗝,对上张元煦的眼神时,顿时就明白她亲爹在吃醋。 “爹爹每次出门时,宁宁不想让爹爹伤心,都是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的。”宁宁说着,小手抱紧张元煦的脖子,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她爹爹每次出门时,她确实没有哭过,那是因为她知道,过一段时间,她爹爹就会回来了。但她二叔和婶娘不一样,他们这一走,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他们呢! 只是还没等宁宁的眼泪再落下来,张元煦已经抱着她往回走:“是吗?那爹爹可要回去问你身边的映红了。” 一听张元煦要问映红,宁宁瞬间紧张起来了,她的注意力就被移走了:“爹爹,您不相信宁宁说的话么?” 张元煦的两jsg个弟弟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见张元修他们的马车已经走运了,他们一行人这才往城中折返。 如今已经是五月了,自端午过后,日头是一日烈过一日。 张元修他们一行人只得起早趁着天凉赶路,但即便如此,那帮身娇肉贵的犯官们,还是有好几个都中了暑。 夜里他们一行人宿在驿馆时,随行押送的士兵来向张元修禀报此事。 这个时节,越往后天会越热,张元修想早些回上京。他沉思片刻,道:“吩咐下去,每日多备些喝的水,再让驿丞熬些消暑的汤药,早上出发前让所有人都喝一碗。” 那士兵领命去办了。 张元修在廊下又站了一会儿,估摸着祁明乐已经洗完了,这才推门进去。恰好祁明乐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屏风后面出来。 甫一出来,祁明乐便抓了把蒲扇,虎虎生风扇着:“热死我了!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 张元修应了声,拿了换洗的衣物往屏风后走。进去之后,张元修才发现,浴桶里扔有一个药包,里面隐隐有艾草菖蒲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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