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热起来之后,每次夜里沐浴时,祁明乐都会放这个。 张元修沐浴完出来时,祁明乐只穿了件单衣,正坐在窗边摇着蒲扇。听见脚步声,祁明乐转头看了张元修一眼,张元修立刻顺从走过去,在祁明乐身侧落座。 祁明乐将蒲扇递给张元修。 张元修接过继续扇着。而祁明乐则站起来,解了张元修的衣带,将他的衣领往下拉了拉。 张元修是南方人,皮肤本就生的冷白。此刻他脖颈那块冷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你们临江这边的人,怎么这么娇气啊!”祁明乐用簪尾挑了药膏,一面给张元修上药,一面嘟囔,“这才走了几日,你们就中暑的中暑,长痱子的长痱子。” 这几日,祁明乐每次为他上药时,都会嘟囔一遍这个,张元修已经习惯了。他一面为祁明乐打扇,一面从善如流道歉:“有劳夫人为我上药了。” 祁明乐白了张元修一眼,将药膏抹匀之后,又凑过去轻轻为张元修吹了吹。随着她凑过去的动作,她的湿发垂下来,擦过张元修的脖颈,激的张元修下意识将头偏了偏。却意外看见了他们两人的影子。 他坐在圈椅上,祁明乐倾身过来,从影子上看,像是祁明乐主动在亲他一般。 “你躲什么躲?”祁明乐伸手拉了张元修一把,影子一晃,顿时又变了模样。 为张元修上过药之后,祁明乐净了手刚过来,张元修已轻车熟路拿了帕子,默然替祁明乐擦头发。 自从临江离开之后,他们两人就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祁明乐为张元修上药,张元修侧为她擦头发。 待头发擦的差不多干了,祁明乐便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爬上床躺下了。 从前冬日时,祁明乐只要一睡着,便会立刻往张元修身边来。但如今天热了,甫一上床,祁明乐便能有多远便离张元修有多远,并且她还同张元修道:“你就躺在那儿睡,这天儿太热了,我们离的远一点,你舒服我也舒服。” 刚走到床边,正欲与祁明乐温存的张元修:“……” 说完,祁明乐立刻贴着墙根儿睡了。张元修知道祁明乐怕热,只得就此作罢,躺到床上之后,他同祁明乐道:“你过来些,我帮你打扇。” 祁明乐这才挪过来。白天赶了一整日的路,祁明乐早就困了,奈何这天热的睡不着。但很快,张元修手中的蒲扇替她驱除了热意,祁明乐这才慢慢睡了过去。 张元修见状,动作轻巧在祁明乐眉间落下一吻后,又默然替祁明乐摇着蒲扇。 之后他们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五月底回了上京。 进城之后,张元修同祁明乐道:“你与奉墨先回府,我和谢灵岚要先回趟官署,然后再进宫一趟,你们用中饭时不必等我。” 祁明乐点点头,待张元修下了马车之后,奉墨赶着马车往张家走。 离京两月有余,回府的路上时,祁明乐掀开帘子,瞧着街上的热闹,只觉上京一如往昔的繁华。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过一处首饰行时,顿时怔了怔。 那不是卫恕的心上人么?她不是已经嫁为人妇了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卫恕出双入对的呢? 但这个疑惑转瞬就被祁明乐打消了:他们的事,与她有何干系?祁明乐顿时放下了帘子。 而正站在首饰行门口的卫恕,似是察觉到了祁明乐的目光,他倏忽间转过身,却发现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并没有祁明乐的身影。 刚才他明明察觉到,好像是祁明乐在看他的。卫恕目光急切的在四处巡逡着,想找到祁明乐的身影。 而原本一只脚已迈进首饰行的姚凝若见状,只得又退回来了,柔声问:“怎么了?” 卫恕遍寻街上,都没找到祁明乐的身影。旋即他想起来,祁明乐已在两月前,便与张元修一道去临江了,如今她不可能在上京。 刚才那种直觉,应当是他的错觉。 “景明哥哥?”姚凝若又叫了一声,卫恕这才回过神来,“没事,进去吧。” 他们两人一道往首饰行走,但姚凝若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因着她祖母与卫恕祖母是闺中密友的原因,她与卫恕自幼便相识。 他们两人本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在卫恕打算禀明长辈,要娶她为妻时,她却在卫老太君的寿宴上意外落水,被前来祝寿的一位公子所救。 虽然卫老太君当时便命人封了消息,但还是有不少女眷目睹了此事。既出了这种意外,姚凝若的名声算是毁了,除了嫁给从水里将她救起来的那人,姚若凝别无选择。 原本姚凝若以为,她与卫恕这辈子就此无缘了。却不想,她嫁过去不过两载,她的夫君便骤然离世了,婆母听信道士的话,说是姚凝若克死了她儿子,便愤然将姚凝若赶出了出去。 姚凝若娘家已无亲人,迫于无奈,她只得给卫家写信求助。卫老太君看在她祖母的份上,派人将她接来了卫家。 重逢那日,她与卫恕相见时,两人都红了眼眶,姚凝若便知道,卫恕心里还有她。 但在卫家住下之后,姚凝若无意发现,即便自己在卫恕身边,卫恕偶尔还是会走神。真正让姚若凝确定这一点的是,卫恕房中的那一箱小玩意。 当时姚凝若曾无意打开看过,里面全是些姑娘家会喜欢的东西。后来她曾旁敲侧击问过卫恕,卫恕沉默许久,才低声道:“那是一份送不出的赔礼。” 当时说这话时,卫恕的眼里全是落寞。那一瞬间,姚凝若顿时慌了。 她刚到卫家时,她还笃定卫恕心里有她。但这一刻,直觉告诉她,在她嫁人的这段时间里,卫恕心里有了别人。 姚凝若表面上不动声色,私下却让自己的侍女,旁敲侧击去找卫恕身边的人打听。可打听到的结果,却令姚凝若蹙眉。 卫恕身边的小厮说,卫恕并没有心仪的姑娘。那一箱东西,是卫恕给祁明乐准备的赔礼。 但他们回到上京时,祁明乐已经成婚了。卫恕觉得,再将这箱东西送给祁明乐就不合适了,遂将箱子封了起来。 当时姚凝若本以为,这事就此掀过了,直到今日,她看着卫恕目光焦急在街上寻找着什么时,女人的直觉告诉姚凝若,卫恕在找祁明乐。 但姚凝若脸上没露出分毫,她与卫恕一同在首饰行挑过东西,回府分开后,她才吩咐侍女:“你去打听打听,都察院佥都御史张元修张大人回京了没有?” 平日姚凝若的心思全在卫恕身上,这是她第一次打听别人。侍女虽不解其意,但还是迅速照办了。 姚凝若拿着剪子,坐在桌前,低头认真修剪着兰花。 日光一寸寸爬进来,又一寸寸溜出去时,她的侍女才匆匆回来:“小姐,奴婢打听到了,去临江公干的张大人今日确实回京了。” “喀嚓——” 侍女话音刚落,姚凝若手一抖,手中的剪子,便剪掉了兰花的花苞,那侍女吓的一哆嗦,当即便跪了下去。 “原来是她呀。”姚凝若斜斜倚在椅子上,拾起了桌上的花苞,慢条斯理揉搓着。很快,兰花的汁水便从她指缝慢慢渗了出来,吧嗒吧嗒落在她的裙子上,而姚凝若视若无睹,只轻轻笑着。 跪在地上的侍女看见这一幕,顿觉毛骨悚然,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第68章 寿宴(一更) 祁明乐带着奉墨回府时, 府里上下都很高兴。尤其是张云葶,更是黏着祁明乐,叽叽喳喳问着他们在临江的事。 见祁明乐一面答话, 一面不适的扯着衣裙,张元昱便用扇子敲了张云葶的脑袋一下。 “你做什么?”张云葶捂着脑袋,愤愤转头瞪张元昱。 张元昱道:“如今天热, 大嫂又一路舟车劳顿的,你那些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不如先让大嫂回去梳洗一番,你再来烦大嫂也不迟。” 苏沁兰听到这话也跟着道:“你二哥说的没错,先让你大嫂回去梳洗吧。” 张云葶好奇祁明乐回临江的事,听到这话, 当即挽住祁明乐的胳膊:“好呀, 那大嫂我陪你一去回去。” 苏沁兰:“……” 张元昱:“大嫂是找不到回去么?还用得着你陪?” “要你管!”张云葶冲张元昱做了个鬼脸, 便亲亲热热挽着祁明乐的胳膊走了。 如今天气炎热,稍微一动,就是一身汗。祁明乐舒舒服服沐浴了一番,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她换好衣裙出来时,外面已摆了冰盆,苏沁兰和张云葶都在外面坐着。 看见祁明乐出来,苏沁兰便温婉笑了笑,冲她招手:“明乐, 快过来,娘亲手做的冰酥烙, 你吃一碗消消暑。” “谢谢娘。”祁明乐走过去, 接了酥烙碗,与张云葶坐在一起。 苏沁兰便摇着手中的团扇, 一面为她们打扇,一面眼神温柔望她们。祁明乐自幼丧母,所以母亲对她来说是缺失的,可在嫁给张元修之后,祁明乐却从苏沁兰的身上,感受到了从前从未拥有过的母爱。 “大嫂,你先前说,你和如絮姐姐被人劫持了,那之后呢?”张云葶在一旁急切的问。 祁明乐便将她与柳如絮如何逃土匪窝,又如何遇见张元修一事说了。张云葶听完之后,两眼顿时放光,满脸都是崇拜之情:“哇,大嫂,你好厉害呀。” 而苏沁兰却听的揪心:“我还以为,你此番是随元修一道去游玩的,没想到竟然会那么凶险。” “没事的娘,那些人抓我们俩只是为了威胁郎君,他们不敢真的伤我们的。” 祁明乐刚说完,张云葶便扯了扯祁明乐的袖子,有些不确定问:“大嫂,那你和如絮姐姐……” 张云葶话没说完,已被苏沁兰打断了:“好端端的,你在你大嫂面前,提如絮那丫头做什么?” 苏沁兰说着,还偷偷给张云葶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祁明乐看见之后,心里不由觉得:她这婆母还怪可爱的。而张云葶却是不以为意:“大嫂在去临江之前,就已经知道我大哥和如絮姐姐之间的事了。而且是如絮姐姐喜欢我大哥,又不是我大哥喜欢如絮姐姐,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娘,你这般藏着掖着,反倒让人觉得心里有鬼。” 苏沁兰:“……” “大嫂,你快说。”张云葶扭头看向祁明乐。 祁明乐笑了笑,如实道:“我同她之间没什么的。我们回京的前一夜,大伯父他们为我饯行时,她还叫了我表嫂,并单独向我敬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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