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易迁站在当中,正气急败坏:“大胆刁妇还不招供!给我用刑!” 狱丞立刻从炭炉中拿起烧红的烙铁朝年轻妇人逼近。女童见状拼命挣扎,却被狱卒捂得死死的。 沈星河见状怒喝一声:“住手!” 狱丞吓得烙铁差点掉到地上,易迁也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压着火道:“云洲,本官在这里审案,你来干什么?” 宋明汐从沈星河背后绕了出来:“易大人,是本王叫他来的。” 易迁赶忙收敛:“下官见过王爷。” 宋明汐扫视屋中情形,虽然木架上捆的是拐走他小妹的嫌犯,但她的小女儿竟在这里看着母亲被拷打,实在惨得令人不能直视。 宋明汐看得眉头直跳:“易大人,这是做什么呢?” 易迁头冒冷汗:“回王爷,下官急于问出小公主的下落……” 沈星河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易大人,您这是审案,还是刑讯逼供?” 易迁是沈星河的上官,小公主失踪案压到自己头上,他正毫无头绪焦躁不堪,又当着七王爷的面被下属质问,一腔焦躁顿时冲着沈星河去了:“不上刑她能招吗?” 沈星河踏上前一步,毫无对上官的敬意:“且不说你对两个妇人上酷刑,为何还让幼子在旁边看着?” 易迁被怼得脸色发黑:“沈星河,你才做了几天少卿,就敢来指点上峰?你不要以为自己破了个小案子,就能对本官指手划脚!这案子丢的可是普宁小公主,若有个闪失,本官的脑袋还要不要?小公主危在旦夕,不用些雷霆手段怎么行?!” 沈星河看了看被捂嘴的女童,再看向易迁,满眼蔑视:“你就这点下作手段?!” 易迁恼羞成怒,依次指着年轻的妇人和仆妇:“本官如此做,还不是为了逼她们快些招供?” 沈星河寸步不让:“你如何认定是这两个妇人干的?” 易迁怒气直冲天灵盖,官帽都歪了:“这是本官的案子,要你来插一脚?你若有能耐你来查!” 沈星河别的不怕,就怕人激!他冷笑一声:“我查就我查!” 易迁忽然偃旗息鼓,脸上云开雾散,变脸速度有如戏法,对一旁的主簿和颜悦色道:“快把案录文书给沈少卿拿过来。” 主簿赶忙奉上。易迁接过文书转手往沈星河手中一塞,笑得如释重负:“那就有劳云洲了。” 还没等沈星河说什么,易迁已朝宋明汐拱手:“王爷您也听见了,云洲自告奋勇,想必胸有成竹,必能把小公主毫发无损地寻回来!从此刻起,此案就由我的爱将沈少卿负责了!” 沈星河拿着文书,意识到自己被易迁摆了一道,又被“爱将”二字恶心到,面上布满乌云。 但他不打算把锅甩回去,只面露讥讽:“卑职谨尊寺卿之命。不过,不论事情办得如何,卑职一不会无能暴虐,二不会推托塞责!” 易迁脸上青红交加,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第43章 金蝶发冠 易迁一走,审讯里的主簿、狱丞都跟了出去,连那抓着女童的狱卒也放开孩子走了,生怕祸水沾到自己身上。眨眼间屋中只剩下跟着沈星河、宋明汐和跟过来的季杨。 宋明汐目瞪口呆:“这些人怎么这样?!” 他有点体会到沈星河的不容易,朝沈星河投去同情的眼神。沈星河却一脸不在乎,甚至有总算赶走烦扰的释然。 女童得了自由,连滚带爬地扑到妇人身前,大哭起来。 沈星河命季杨把两名妇人放下来。她们已然在之前的鞭笞中昏死过去,松绑后跌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女孩以为母亲死了,扑在妇人身上哭得更加惨烈。 季杨试了试妇人的呼吸,对小女孩道:“你阿娘没死,不要哭了!” 小女孩哪里听得进去,小拳头朝季杨身上捶去:“你把我阿娘打死了!你还我阿娘!” 季杨无奈:“你看清楚,不是我打的!” 狱丞和班头的公服差不多,小女孩哪里能分清,不依不饶。宋明汐见这孩子跟自己小妹差不多年纪,心中触动,上前试图哄她,却一并被打了。 沈星河正在迅速翻看主簿之前记录的审讯文书,不耐烦道:“哄个孩子都哄不好,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季杨委屈道:“大人,卑职又不是女的,委实不擅长哄孩子啊!” 女的……沈星河动作一顿。然后他吩咐道:“季杨,派人去飞燕帮订个餐,要金牌飞燕亲自送来此处。” 季杨问:“大人,您想吃点什么?” 沈星河道:“随便,只要快。” 季杨跑出去吩咐了一个手下,回来继续充当小姑娘的撒气锤垫子。 沈星河问宋明汐:“昨日随行倾贵妃的宫人和侍卫们在何处?” 宋明汐指了指隔壁:“都押来了,关在隔壁几个监室。” 隔壁监室里,几个宫女太监哭哭啼啼挤在一起。 宋明汐解释说:“她们是负责照看普宁的宫人。” 沈星河已从审讯文书中看过宫人的名字和供词,直接点了其中掌事宫女的名字:“哪个是海棠?” 海棠拖着镣铐膝行上前叩头:“奴婢在!” 沈星河道:“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海棠答道:“遵命。”她不愧是掌事宫女,虽眼眶哭得发红,却比其他同伴冷静得多,清晰地道: “昨日贵妃娘娘带普宁公主去东郊慈安寺上香,回程时是午后时分,半路上,普宁公主从车窗中望见山野中生长的大片金黄秋茅,如海似浪煞是好看,便求贵妃娘娘停车观赏,娘娘便依了她,把凤辇停在了草海边。” 宋明汐插话道:“普宁若想做什么,只要她开口,母妃没有不依着她的。” 沈星河不耐地瞥他一眼,对海棠道:“你接着说。” 海棠道:“我们停车的地方,已有秋游的人家在那里支起毡帐观赏秋景……” 宋明汐又插嘴了:“便是隔壁那三人,锦霞绣坊的羽氏、她的女儿小蝶,还有她家的仆妇荣氏。” 沈星河瞪着他:“问你了吗?你说还是她说?” 宋明汐委屈地闭上嘴。 海棠接着道:“侍卫原打算清场,让三人离开。娘娘见那家人里有个年龄与普宁公主相当的女孩子,便心软了。娘娘说普通人家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次,莫要因咱们的偶然驻足打搅人家,不如与民同乐。” 宋明汐叹息:“我母妃就是心眼太好!” 沈星河这次没有说他。倾贵妃的确温婉宽厚,在宫中人缘极好。她这份温婉传给普宁,就是甜美可人;传到宋明汐身上……怎么就变成蠢了呢? 沈星河看了一眼宋明汐,心情复杂! 海棠稳了稳气息:“娘娘平易近人,下车后对那家人的主妇说,让她们一切自便,还与那主妇闲话家常。这时候小公主便与那个名叫小蝶的女孩子玩到一起了。两人一见如故,在齐腰深的茅草丛中玩。奴婢们不敢松懈,紧紧跟着小公主。” 海棠脸上浮现深刻的懊悔:“可是,两个孩子个子都矮,在茅草丛中站直了只能露出头。身子稍弯一下,就连头都看不到了,奴婢心中有些不安。好在小公主那天戴着一个大大的金蝶发冠,一跑起来满头的金蝴蝶翅不住扑动,十分显眼。奴婢们便盯紧了这个发冠,不曾错一下眼!万万没想到,坏就坏在这个发冠上!” 海棠脸色惨白,眼泪直坠了下来:“奴婢说不上是如何察觉的,就是突然感觉不对!奴婢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了戴发冠的女孩子,将她身子转过来,却发现她不是小公主!她是……那个小蝶!她不知何时戴上了小公主的发冠,奴婢们跟错人了,再回头找小公主,却无论如何找不见了!” 海棠叩下头去:“奴婢失职,该当万死!” 沈星河眼中无甚波动:“领罪的事以后再说。你们发现跟错人,接着是如何做的?” 海棠脸上浮起恐惧:“当时所有人都慌了,却也没耽搁半分!所有的宫人、侍卫立刻开始搜寻。那片茅草虽然广阔,但按理说小公主人那么小,跑也跑不多远。可是我们把草海从近到远搜了无数遍,每一寸都搜遍了,也不见小公主的踪影!她就好像……被那片草海吞没了似的……” 海棠猛地抬起头来,神情愤恨道:“必是那家人预谋偷走了小公主!否则的话,小公主的发冠怎么会戴到她家孩子头上呢?!” 她悲从中来:“大人,求您把小公主找回来!奴婢万死不足惜,小公主不能有事啊!” 沈星河目中闪动,沉吟不语。 * 金牌飞燕来得很快。方小杞抱着一只食盒赶到大理寺时,等候的官差将她领到审讯室,跟门口的狱卒说了一声,直接让她进去了。 于是,方小杞看到审讯室内诡异的一幕:两个血迹斑斑的妇人相拥而泣,季杨则一脸麻木地趴在地上,任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恶猫似的女孩骑在他背上捶打。 季杨察觉有人来,抬眼见是方小杞,几乎喜极而泣:“你总算来了,快,快来哄哄这个小姑奶奶!” 方小杞面露难色:“我不会哄孩子……” 季杨道:“我们大人说加钱!” “那我试试。”
第44章 仆妇荣妈 方小杞朝女孩走近,女孩的小手揪着季扬的发髻,一对大眼睛警惕地盯着她,奶凶奶凶地叫道:“你不要过来!” 方小杞也有些紧张:“你也不要过来!” 女孩:“……” 方小杞这不容近身的毛病不分年龄和男女,即使这个小女孩长得怪可爱,她也接受不了! 方小杞举了举手中食盒:“小猫,我带了好吃的来,你要吃吗?” “我不叫小猫,我叫小蝶!”女孩咽了一下口水:“我不吃,可是……要给我阿娘和荣妈吃,她们被这个坏蛋打伤了,好好吃饭就不会死了!”一边说,小脸蛋上滚下泪珠。 方小杞谴责地看向季杨。季杨气若游丝地辩白:“不是我打的,小姑奶奶认错人了。” 方小杞把食盒递上,小蝶终于放过季杨,从他背上爬下来,吃力地接过食盒提到两个妇人面前。妇人哪能吃得下,只一把抱住孩子安慰:“小蝶不怕……” 方小杞上前打开食盒,盛了碗茭白米粥递上,仆妇荣妈接过碗,先把小蝶揽过去喂粥。 方小杞在旁看着大小三人,只觉得凄惨,小声问季杨:“季班头,她们犯了什么事?怎么还把小孩子也抓来了?” 季杨站起来拍拍满身的土:“犯的是大事,不抓不行啊!她们涉嫌拐走了普宁小公主!” 方小杞吃了一惊。她一个平民百姓,对皇家宗亲无甚了解,但普宁小公主的甜美可爱驰名京城,她虽未见过,却是听说过的! 妇人闻言抬起头,哽咽道:“官爷,妾身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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