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使的拳法,狠辣刚猛,出拳时,全身之力汇于拳头之上,生生把萧童打退一步。但几招下来,似乎毫无章法,萧童笑道:“原来是个杂家。”说着躲过一拳。 她知道自己拿不下对方,吹了个口哨,闪身一跃,扔下一句话:“不和你玩了!” 汉子抬腿就追,却听到身后动静逼近,一转头,几只鹰迎面扑来,惨叫声破喉而出…… 院中看守们早已听闻动静,仰脖举刀等着萧童,见其严阵以待,萧童大笑着降落,随手一撒,众人捂着眼睛跳脚尖叫。 她踹开房门,在一双双惊恐不定的眼睛里寻找那双棕眸。 “县主……”一高挑女子站了起来。
第43章 取代 “绿瑶?” “县主!”女子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把住萧童双臂不放。 “真的是你?我前夜写的布条你看到了吗?” 绿瑶拨开凌乱的头发,一脸疑惑地摇摇头。 “罢了,反正我来了。你们都走吧。”萧童朝房中人招手,她们就这么看着她,瑟缩着不动弹。 有胆大的伸出头看了眼,院子里的守卫双目流血,地上还躺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一张脸不知被什么啄咬的,几乎辨不出五官,连眼珠子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女子被吓得失声而叫,看萧童的眼神满是恐惧。 “我不会这么对你们的。”她没好气道。 “县主。”绿瑶抓起她的手往外走。 “你去哪儿?” “找丝娘。” “丝娘?” 绿瑶拉着萧童穿过小院,用不流利的汉话说:“她是奴在永王府时的朋友。” “我想起来了,她被放良了。” “对。” “她怎么了?” 绿瑶闭了嘴,脚步却更急切,径入隔壁小院,模糊的哭叫声渐渐清晰可怖。 萧童心头一紧,甩开绿瑶的手,推开虚掩的房门,见到了她这辈子最恶心的一幕。 比乱坟场的断骨碎肉更恶心。 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停下动作,骂道:“谁他娘的坏老子好事?” 看到来人的瞬间,他两眼直了,不可自制地淫笑,胯间物什重新立了起来。 “小美人,你是哪来的?” 萧童忍住呕吐,冷道:“这么丁点东西,不要也罢。” 男人顿时恼怒,涨红了脸,刚要出口,萧童一个旋腿,将其踹倒在地,银针封其经脉,令其动弹不得,不住呻吟。 萧童拍拍衣袖,看了眼缩在床角的小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单薄羸弱,稚气未脱,双眼迷迷瞪瞪,似乎神志不清,任绿瑶给她披上外衫。 想到这些女子从被拐到发卖,从始至终就像个物件一样,各个环节的任何人、任何男人都能对她们随意取用随意践踏,萧童怒从心起,再想起自己也曾被宇文谅掳走,若非姓萧,恐怕结果不比这些女子强上多少。思及此,她神色愈发凶恶,一脚踩住地上男人,使劲碾了碾,袖中连发十数针泄愤,其中几针扎进眼窝,伴随着呼叫声,两绺血从男人眼角里流了出来。 不顾对方求饶,她拔出腰间刀子。 “我的片刀术终于能在活人身上试试了,先卸哪里呢?”萧童邪笑道。 “县主!县主!” 跑动和呼声让她抬起头,很快,房门涌进乌泱泱的人。 苏朗定下脚步,先被眼前景象一惊,而后揖礼,“县主。” “苏少卿,怎么是你来?”萧童掂着刀子睨视来人,“你一个大理少卿,不处理要务,整日带人查案,真够亲力亲为的。” 她朝身后招招手,示意绿瑶和丝娘离开。 苏朗并未阻拦,“下官收到萧少卿消息,便率人赶来。奴婢失踪案牵涉甚广,下官不敢不亲力亲为。” 差人得了他的指示,要抬走地上躺着的嫌犯,萧童却踩着不放。 “县主这是何意?” “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 苏朗好言道:“县主,若人人可诛之,还要律法做甚?县主对这些凶嫌的所作所为,下官姑且认为是查案和自保的手段,但若出了人命,下官就不好交代了。” 萧童眼睫稍动,慢慢抬起了脚。 苏朗暗暗舒了口气,“县主怎么知道这里藏着等待转运的失踪女子?” 萧童收起刀子,走了过去,“这座宅子是宇文谅的表弟窦中唯一年前所购,整修了大半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我猜测是以整修掩人耳目,行不法之事。” “县主何以如此猜测?”苏朗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二人边说边出房门。 “关乎宇文家的事,我这么猜,有什么不对吗?” 苏朗笑了笑,一脸了然。萧家和宇文家是宿敌,近日更是斗得你死我活,对彼此的一举一动都盯得紧,他当然清楚。 “之后,我夜探此宅,果然发现失踪女子,只是当时另有要事,碍于情势,没有及时告知官府,今日才通知你们。” “看来,县主的事已分明?” 萧童瞥他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萧家气数难尽啊,近来朝堂之争,胜负已分。苏朗心中暗叹。 —— 萧家三人一早便守在诏卫前,饶是牛车里有冰,也热得很,萧童手中的扇子就没停。 及至午时,黑色大门吱呀打开,高氏急忙撩帘下车,却又顿在车下不动,遥遥看着丈夫。孩子们越过她,快步向前,萧童直接跑了起来。 萧恕面色发白,仍穿着那天的衣服,灰扑扑,皱巴巴,上面还隐约透着深色的血迹。萧童何时见过父亲这般落魄,纵使战场负伤而归,也是威风凛凛的。她鼻头一酸,眼睛泛红,其父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父亲。”萧邗恭敬行礼。 萧恕拍了拍儿子的肩,什么都没说。 见三人走来,高氏背过身去,似在拭泪。 一只大掌搭到她背上,“夫人,回家吧。” 她仍垂着头,轻点了下,手扶上丈夫的胳膊。 马车缓缓开动,萧童揭开小帘透气,一群诏卫军士擦肩而过,宇文庆和宇文谅父子被簇拥其间。 她冷笑一声,放下帘子。 回府后,萧恕沐浴更衣,修面束发,整理停当才到院厅用饭,坐在榻上的儿女立时起身。萧童跑到他面前,亦步亦趋扶着他,萧恕笑道:“我离开几日,阿鸢怎变得如此乖巧?” 高氏在另一边扶着丈夫,“她也该懂事了。” “我以后都听阿耶和阿娘的话。” 萧恕欣慰地看着女儿,“阿鸢长大了。” 田江从夜幕里走进屋子,跪下叩首,“父亲,母亲。” “起来吧。” “是。”他坐到自己的位置。 “江儿,这次多亏你配合阿鸢和大郎使了一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给宇文庆假账,方使萧家脱困。” 田江俯首,“都是儿该做的。” 萧童看向哥哥,眼中难掩惊讶。 高氏道:“我们在外面虽然劳心,郎君却是实实在在受苦了。” 萧恕却笑,“三十年来,几度起伏,刀山火海不知滚过多少。” 他手肘搁在膝头,扫视儿女,“我们萧氏出自兰陵,前朝式微,一代代积下军功,一点点挣出威望。身为萧家人,就得在大风大浪里讨食,唯有齐心合力,才能劈风破浪。” 众人应“是”,萧恕正欲擎盏,仆人却来报宫中有旨。 一家人面面相觑,起身相迎。 中门大开,宦官步入正堂,看着跪了一地的萧家人,清了清嗓子。 “朕闻古之哲王,成功立极,莫不旁求贤佐,用康帝道。司徒兼御史大夫兼幽州大都督范阳河东节度使上柱国恕,业盛勋贤,衷怀忠亮,蕴权谋而制敌,励诚节以匡时,可营州都督兼平卢节度使。或被诬构,欲论夺之,有司无得为理。” 萧童伏在地上,听得心惊,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有问题。 宇文庆的营州都督兼平卢节度使之位被父亲取而代之,且诏书明令禁止有司诬告父亲。 四周一片安静,萧家人像被定住一样。 宦官微笑道:“萧公,接旨吧。” 萧恕举起双臂,“臣恭谢圣恩。” 宦官扶起他,“圣人说,节帅休养几日再进宫谢恩不迟。” “臣谢陛下体谅。”萧恕神色从容,遥拜皇宫方向。 与此同时,李慎走出了宫城。 —— 阴暗的地牢深处,一只精美的食盒格外扎眼。 幽微烛火将刑架上的十字身影投在墙上,占满了整面墙壁,激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囚室里。 庄衡把玩着手指,直到囚犯慢慢平息,才抬眸道:“想起来了吗?” 宇文庆耷拉着头,嘴角挂着痰血,嗤笑一声,虚弱道:“老朽早已是强弩之末,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病在身,不然也不会急着给你儿子铺路,投靠新主,”庄衡走到他面前,拨起他的下巴,“说,你受谁之命,诬告萧恕和永王?” “诬告?呵呵,将军凭什么说老夫诬告姓萧的?” 庄衡指着食盒,“我这里有两份幽州的军资帐目,一份是你献给圣人的,一份是萧家交给圣人的。你的真假参半,多有矛盾。而萧家的清晰完整,前后互证,滴水不漏。你说,圣人会信谁?我该信谁?” 宇文庆眼球转了转,喉咙里发出含混浓重的呼吸声:“田江小儿……阴我……” “现在可以招了吧,礼单到底是送给谁的?”庄衡放下手。 见宇文庆不吭声,他抬高声调:“来人!” 一军士进门。 “把宇文谅带来!” “是。” 庄衡始终盯着宇文庆,却没在他脸上捕获到任何情绪的波动。直到其子被架到眼前,绑到刑架上,他眼皮都没动一下。庄衡抬了下手,军士拿起浸了盐水的长鞭,狠狠抽了下去。宇文谅受过刑的身子又被打得皮开肉绽,他紧咬牙关,连挨十几鞭,才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哼声。 见其父不为所动,庄衡夺过军士手中鞭,使了十成力,甩过宇文谅胸前。 宇文谅的牙都快咬碎了,他抬头瞥庄衡,“将军省省力气吧,你就算杀了我,他都不会抬眼看一下。” 庄衡面如僵尸,没有表情,“那你还何必替他隐瞒?不如痛快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谅狂笑,“无妄之灾,从何招起?我知道的都说了,弹劾萧恕与旁人无关,帐册来路你也都知道了,都是奸贼田江给的假账!至于什么礼单,我一概不知!” “好一个无妄之灾,你宇文家的礼单是假的不成?”庄衡幽幽道:“我已调阅历年漕运旧档,每年箱笼数与礼单所载无误。” “总数一致,但多出的是府中自用之物,并非礼单上所载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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