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热泪盈眶:“孩子,你受苦了。”然后转头就对温宜笑冷下脸来,“听到没有,灵姝病中还在为你着想。” 温宜笑若有所思,满脑子都是崔灵姝那句“三天两头总是容易生病”。 崔灵姝又体弱多病,要是崔灵姝下次还在她宫里出事,她是不是又得负责? 温宜笑素来怕麻烦,生怕崔灵姝在她宫里又出什么事,当机立断决定搬出皇宫。 前朝公主十五岁出宫立府,自立门户,大雍遵循旧制,温宜笑的公主府早早就坐落在元京城最繁华的位置,亭台楼阁,园林湖泊,侍女仆从,一应俱全,只不过皇后舍不得她,将她留在宫中,至今尚未搬出去住,如今倒是给了她一个契机,以让崔灵姝安静养病未由,把折月轩完完整整让了出来,火速搬出皇宫。 结果没想到她这头刚刚出去,那头又遭训斥。 这会不仅仅是她母后,就连她父皇也苛责她怎么如此自私,丢下长姐孤身于宫中不顾。 崔灵姝还没来几天,温宜笑就因她挨了平生的头两次骂。 可她没想到,崔灵姝似乎就从此缠上了她,哪怕她跑出宫,也避无可避。 她离宫以后,宫中源源不断有关于镇国公主的事迹流传出来。 不可否认,崔灵姝的确受欢迎,她是忠烈之后,又是新封的公主,连温宜笑的太子长兄也要敬她三分。她入了太学,才华很快初露头角。 大雍建朝不久,鼓励文举,天子亲自下令,在十二郡设置书院,将最优秀的学子推荐入太学,并且让皇亲贵族与之同窗学习。 温宜笑的三个哥哥,都在太学里学习,由大儒名师教导,而科举中的进士,大半出自太学,加上簪缨世家大族子弟亦有不少弟子入太学,太学中汇聚了天下英才。 哪怕再这样的环境,崔灵姝依然能大放异彩。 她七步成诗,先贤古籍滔滔不绝,针砭时弊,滔滔不绝,一下子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而且和大部分世家子弟不同,她不会借着身份刁难贫困学生,和他们同吃同穿,甚至会拿自己的银钱接济他们。 无人不赞叹,镇国公主不愧为忠烈之后,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先贤风骨。 其中,便不免有人将温宜笑拉出来比较,说当年永徽公主在太学学习时,不声不响,跟没这个人似的,没学多久,就学不下去了。 他们讽刺,“镇国公主刚入宫,永徽公主就避到了宫外,她是不是怕了?” “公主当如崔灵姝,永徽公主算什么?如今见了镇国公主,才终于知道什么人方能为一国公主!”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温宜笑正在府上捣鼓自己改良的招邪阵。 前朝末帝昏庸,宠爱九尾狐妖妃,听信奸邪,导致人间连年战乱,妖祸横行,至今未能平息。 于是民间有人自发研究阵法诡道,铲除妖邪,以求自保,人称“术士”。 温宜笑忘了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这种歪门邪道了,但她却对符咒和阵法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当初她在太学只听了半年不到的课,把四书五经抓紧学完,就直接退学专心研究阵法变换,不时还爱偷溜出宫,帮元京城外的人家抓几个闹心的孤魂野鬼实操一下。 她听了以后,笑笑也就过去了。 崔灵姝擅文赋,她擅术法,术业有专攻,她唯一搞不明白的就是,这群人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居然把不相干的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 她本也没多在乎,直到不久后温行舟出现在她面前。 几番欲言又止后,他还是开口了:“永徽,你能不能不要和灵姝计较?” 温行舟和温宜笑是双生胎兄妹。温宜笑的大哥二哥和她相差有五六岁,只有温行舟,年纪和她差不多,从小打到大,平时和她最是亲近。温宜笑听后提笔画符的手一顿,她的封号是永徽,她父皇母后加上三个哥哥平时都是直称她的封号,但是对崔灵姝,他却是直呼姓名。 她拍拍手上的灰,“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也知道,元京最近有你和灵姝的传言,但是这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灵姝不是故意的,她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托我来和你说一句,你也知道,她失去了父母,孤身一人,也挺可怜的,你别和她计较……” 温宜笑看向她三哥,一字一顿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她计较了?” 温行舟戛然而止。 “永徽,其实我……” 温宜笑直接打断,“好啦,月底到了,朱砂你没有给我送来?” 温行舟封地在蜀,那里有一处朱砂矿,每月都会挑选上称的朱砂送给温行舟,温行舟用不着,以往每次收到朱砂,都会第一时间会带给温宜笑,她天天要画符,消耗量不少。 可这个月,朱砂却迟迟不见送来。 温行舟却磕磕绊绊,“永徽,这个月矿山出了点事,暂时没有了,我下月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温宜笑只好自己出门去买,不料当天就碰到了在店铺中,就碰到了温行舟带着崔灵姝一起走了进来。 温宜笑在内间,头戴斗笠,帷幔垂落,半遮住脸,他们并没有没有发觉她在。 温宜笑一转身,就听到她们在谈话,温行舟一边招呼老板拿货,一边对崔灵姝说道:“我妹妹天天捣鼓这些东西很多年了,平时画符就是用这些,你如果想要学,原料按照她的来复制一份就好了,准不会错的。” 然后是崔灵姝清亮的声音:“永徽妹妹那么厉害,我可以直接去请教她吗?” “别,她可小心眼得很,之前被母后说两句她就直接搬出宫,上次我去找她,提起你的时候就看见她有些不高兴了,她学的是诡术,要是借机刁难你该怎么办?我上次在她府中顺了几张她不要的符谱,你可以先对照着练练,之后我再托人给你找个术士当师傅。” “咦,为什么没有朱砂?” “朱砂我有更好的,不必在这里买。” 温宜笑这才想起,那天温行舟走后,她收拾掉了满地的符纸,看着厚厚的一摞,总觉得少了点,那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原来,是被人给拿走了。 从店铺里出来,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气之下,干脆要了好几个月用量的朱砂,手中提着重重的一盒。 如果需要靠别人施舍才能得到的东西,那么本来也不属于她。 温宜笑心里默默把温行舟给骂了一遍,不给就不给,撒谎骗她算什么东西?彼时,她还没有意料到,很多东西随着这盒易主的朱砂,开始从她身上剥离。 至于那几张纸,当是送她算了,对于她来说,不过只是不值钱的废纸。 但她万万没想到,几张破纸竟给她惹了不少麻烦。 第2章 前序 (二) 温宜笑半夜被皇后身边的女官喊醒,一路被叫到皇宫中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已经是深夜,折月轩中仍旧灯火通明,一盏盏琉璃灯挂在屋檐下,她睡眼蒙眬,被晃得有点丢神。 内殿中一片愁云惨淡,父皇母后,连带着她三个哥哥都在,脸色都不算好。 温行舟心虚地瞥了她一眼,又低垂下头去。 床上,崔灵姝双目紧闭,长而黑的头发散落在被褥上,额头冒汗,眉间皱成一团,像是正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温宜笑不知所以,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崔灵姝又生病了? 皇后让人把床帘放下来,指着温宜笑道:“你们带她出去说,别打搅到灵姝。” 温宜笑被这冷漠的语气惊得彻底清醒,寒意悄然爬满脑后,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发生了什么?” 皇后扭过头去,手帕轻轻擦拭着眼睛,没有回答温宜笑。 屋内的气氛让温宜笑感到极其不舒服。 “过来吧,永徽。” 她的二哥温皓月把她拉开。 三个哥哥把她带到了东阁殿,这里,原本是温宜笑居住的地方,和西阁崔灵姝的住所相离甚远。 温皓月拿出一张黄纸,在她面前平铺着展开,温声问道:“永徽,告诉二哥,这东西是不是你画的?” 温宜笑低头一看,是一张黄色的咒符,上面朱砂和黑墨交错,正是她平时练习所画。 温宜笑当然能认出自己的字迹,下意识想点头,可还没等到她承认,旁边就有个不耐烦的声音地嚷嚷道。 “肯定是她的,这东西和她屋里的差不多,除了她会弄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还能是谁?” 温宜笑偏头,说话的人正是她的太子长兄——温长君。 温长君天生脾气暴,但在温宜笑映像中,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红过脸,在和她说话都时候,都是尽量压着脾气。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她一愣,刚刚到嘴边的话都忘了,温长君又道:“说话呀,你是哑巴了吗?” 电光火石间,温宜笑回想起那天商铺内听到温行舟和崔灵姝的对话,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她努力冷静下来,斟酌着说道:“我画的符太多,记不清了。” 接着又飞快地补充道:“不过我画的符都会在府上好好收好,怎么会可能出现在这里?” 话音未落,温行舟就小声地道:“就是你的。是…是那天我从永徽府上偷偷拿出来的。” 温宜笑等的就是这句话,回头瞪他:“你怎么能偷拿我的东西?” “就是说这真的是你画的。”温长君目光冷冷地转向她,“你知不知道,灵姝对着你那那几张符临摹,符咒却突然炸开,把她手上的一块皮给烧掉了,如果不是你二哥在旁边盯着,提前警觉危险,拉了灵姝一把,恐怕灵姝就性命堪忧!” 温宜笑袖子下的双手一紧,心中的想法得到验证。 果然是出了事。 不过,她画的是诛邪符,一般只对“那种东西”有效,怎么可能伤到活生生的人? 何况,符咒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炸开,这东西她日日都画,堆得多了就让人扔出去,也没见哪个无辜的路人被炸伤。 “符是我画的没错,但是却是温行舟拿给她的,这事与我无关。” 幸好她及时撇清,只求温行舟能自求多福。 没想到温长君下一刻就冷笑道:“你还沾沾自喜了?灵姝被伤,你不为她伤心内疚,倒是只顾着在这里甩锅?” 温宜笑瞳孔猛地收缩,“你什么意思?” 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符是温行舟拿给崔灵姝的,怎么还捉着她不放。 温宜笑当即就不乐意了,指向温行舟:“是他拿给崔灵姝的,你们怪我是什么意思,我都没答应把东西给你们,崔灵姝凭什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用我的东西!出了事,你们还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不成。” “永徽,”温行舟喊住她,小声道:“你别激动,灵姝想要学画符,也是为了你,她见你与她不亲近,所以才想要学你喜欢的东西,希望能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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