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放着各种各样的刑拘, 侍卫拿起鞭子, 先是一鞭子抽到他的胸膛上。 纸人的痛感连接灵魂, 他瞬间就感觉到了疼痛, 雪白的衣裳上划开一道血痕。 他抿着唇,抬起一双清亮的眼睛,看向皇帝。 皇帝被人服侍着坐在高座上, 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朕已经查过了, 你也许只是一个孤魂,不知怎么样哄骗永徽给你做了个纸人,作为你的容身之地。” “四大家族的家主联手都难以查出崔灵姝体内血脉,永徽不可能轻易知道,这件事是你告诉她的?你究竟是谁,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永徽身边的,接近永徽,还带她回荷县,你究竟图什么?” 余绥沉默片刻,旁边的侍卫再次扬起鞭子,一下子打在余绥身上,又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陛下在问你话呢,你是哑巴了吗?说话呀!” 余绥冷冷地看着皇帝,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他开口,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四大世家并没有查出崔灵姝的血脉,是你让他们故意隐瞒的?” 旁边的侍卫又给他甩了两鞭子,一鞭子甚至打在了他的脖子上,雪白的肌肤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流淌而下。 “让你回话,不是让你问问题,赶紧回答陛下。” 余绥没有说话。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座上的男子,方才他从他的话中,还扑捉到了两个字——“荷县”。 他和温宜笑去荷县,只是为了取回他的眼睛,但是对于皇帝而言,荷县似乎蕴含着别的意思,他带温宜笑去过很多地方,皇帝不提别的,只提了荷县。 而且方才皇帝问他那么多个问题,把荷县放到最后,说明他真正重视的,是他带温宜笑回荷县这件事。 “荷县是温家故里,是你曾经的家,而你后来起兵登基之后,却故意隐瞒自己的故乡,甚至再也没有回去过,你说,你是不是心虚了?” “你怕我带你女儿回荷县除妖,你怕我带着她发现了什么东西,所以你查出你女儿的行踪以后,心里有鬼,故意用崔灵姝的事情,压迫你女儿,对不对?” “住口!” 皇帝似乎被戳穿了心思,当即大怒。 “还嘴硬是不是,朕知道你是袁家的纸人,袁家的纸人是有痛感的,今日就让你尝尝这天牢十八刑,看看你嘴能硬到几时!” 说吧,就让人给余绥上刑。 夹指板,皮鞭,碳烤。 一样一样,轮番上阵。 烧得滚烫的铁烙直接烫在了余绥的脸上,他能够清晰地听见,贴紧皮肉炙烤的声音。 他眼神依旧平静,安静地凝视着皇帝。 皮肉之痛,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最低级的感受。 酷刑上遍,他头发散乱,衣服被撕成了破布条一样,浑身都是血,尤其是脸上,那张精致的脸上有着一块巨大的烙印。 他冷冷地抬眼看向皇帝,沙哑着声音道:“你只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逼我开口,你想要知道我和你女儿在荷县做的事情有什么触及你的什么卑劣的事情,你在害怕什么呢!” “你住口,来人,给朕将他押入水牢!” 余绥闭了闭眼睛。 …… 折月轩中,烛火早就熄了。 余绥不在,温宜笑独自一人躺在大床上,感觉床都宽了不少。 虽然她知道余绥就在她脑海中,但是没了他这个人,她直观感受到屋子都孤寂了不少。 余绥担心她寂寞,在脑海中喋喋不休起来,尽量不要让她太安静。 余绥开始扯话题,说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说起他刚刚诞生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万物运行的规律。 对于他的养父养母,他只要稍稍占卜,就能知悉他们的生老病死的规律。 不过后来,当他将养父养母的死期告诉他们以后,收获的是他们憎恶的眼神。 他发现,这种数着日子等待结果的日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人们总是倾向于未知,未知会带来希望,已经确定的日子,无法改变的结果,则会变成绝望,瓜熟蒂落,生死由缘,后来,有关未来的占卜,我很少会去做,就算无心占卜出了结果,也不会告诉那个人,而且,以我现在的力量占卜,也很少能完全准确。” 温宜笑躺在床上,“占卜出来的未来就不可以改变吗?你当初不是占卜我会死在冰河里吗,为什么……” 她还没说完,余绥就打断她:“那本就不是你的未来。” 就好像当初天地大旱,他付出了他的一只眼睛和半身的力量。他也修改过温宜笑的命格。 余绥的声音忽而变得很慢,很柔和,“在你应有的命格里,应该一生平安顺遂,富贵无忧,福禄双全,健康长寿,你死在冰河中的那个未来,本来就是崔灵姝强行闯入所导致的偏差,本来就不是你的未来,笑笑,你要相信,你今后的命运,一定是光明灿烂的。” 温宜笑笑了一下,“真的吗?” 她现在可还关在宫里呢。 “是真的。” 确实,如果不是崔灵姝,温宜笑的确还是生活在温室里的公主,被所有人宠着,不用担心温饱,这样子平安地度过一生。 温宜笑翻了个身,“行了,说正事,外面那个东西,是我猜的那个人吗?” 余绥那边停顿了一下,“是的。” 温宜笑撇撇嘴,“有什么办法直接杀了他吗?他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崔灵姝的授意,杀得干净彻底一点我可不想他继续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身上,上次鬼市里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他就好像纸人一样,把自己的灵魂抽了出来,可以附着很多个躯体,一具躯体的覆灭,他可以立刻转到另一具躯体里面,永生不死,永远抓不到他本体,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某些方面上,他和我倒是挺像的。” “你才不是他,”一听到这个比喻,温宜笑有些不乐意了,“你不是怪物。” 说着,温宜笑翻了个身,把被子叠在自己身上,余绥说:“困了就睡吧,我替你守着。” …… 有了他的话,温宜笑很快就昏沉下来,然后就坠入梦乡之中。 她的灵魂好像轻轻托起,来到了山林之间。 她已经很熟悉这些梦境了,她头上带着花束,手上抱着各种各样的草药,跑进小屋里。 她跑进屋,已经很能熟络地喊出屋中那个白衣少年的名字—— “绥绥!” 白衣少年似乎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裹着毛绒绒的毡子,头发蓬松,正在揉着眼睛,眼里全是惺忪。 他看向温宜笑,眼中似乎在问:“你去哪了。” 温宜笑松了口气,把草药放了下来,对他说:“你的伤口还没好,我找了新的草药。” 自从答应他留下来以后,温宜笑就不再执着于跑出去,乖乖地等候三年以后的开山。 在天坑之中安静下来以后,她每日总是要找些事做。 她发现余绥的伤口好得极其慢,有一次看他撩起衣角,后腰的位置还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于是,她就开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余绥身上,找来各种各样的草药,给他敷药。 这些普通的草药对余绥其实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但是无论他怎么说,温宜笑似乎就不相信。 “你之前好几次都能让我愈合伤口,为什么你的伤口就愈合不了呢,我之前在军营里呆过,好多的士兵受伤后军医都是上山这种草药给士兵治病的,你一定也可以……” “不能不管不顾,就算你不会死,你就不会疼吗?” 说着,她用石头将草药给砸开,糊在了一起。 她掀开了余绥的衣裳,给他轻轻将药敷上,他似乎裂了一根骨头,伤口惨烈,她用纱布包裹好,走向厨房的方向。 厨房的灶炉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温宜笑吃了几个月的野果,已经吃得有些腻了,早就顶上了那个灶炉。 她终于在一个早上砍好了柴,拖回了厨房中,然后准备大展身手。 余绥是万万没想到,温宜笑在天坑内也能遇到危险,意识到厨房的动静的时候,厨房已经被黑烟所覆盖。 他冲进去把人拎出来的时候,她满脸都是黑漆漆的,嘴里也吐着,手里抱着一个碗。 碗里的水看不清颜色,里面是她炖好的糖水。 两个人出来以后,黑脸对着白脸,大眼瞪小眼,温宜笑感觉到有些尴尬,她抬手把碗捧到余绥面前:“绥绥,给你喝。” 余绥捏着碗边沿把她推开,“不喝。” “喝,甜的。” “不喝。” “喝!” 最后余绥还是没有喝,温宜笑在梦中醒来,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起床之后,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开始一言不发,来到厨房中。 屋外的守卫见她出来,立刻拦住她,“殿下不得外出。” “我在自己的院子里走走还不行了?” 她没有想外出,转身扭头就去了小厨房。 折月轩的小厨房,就在她厢房的后面。 看见她进了厨房,余绥似乎有什么记忆被唤醒,连忙道:“笑笑,如果你想吃别的什么东西,我可以带你出去吃,你不要冲动,厨房这种地方,并不适合你。” 这些天温宜笑的吃食倒是没有被克扣,就连厨房也是各种配料周全,米缸中装着五谷杂粮,还有新鲜时蔬。 温宜笑摇摇头,自顾自地生起了火,“我想要煲一碗糖水。” 她口中说着糖水,却往锅里撒了一把红辣椒,甚至没有洗一下。 余绥沉默了。 温宜笑搅拌着锅中的水,辣椒的红色被煮了出来,整碗糖水带着一种淡淡的红色。 等糖水烧得差不多,温宜笑捞出辣椒,往里面扔下莲子百合,继续烧着。 然后最后在扔几块冰糖下去。 温宜笑已经能很好地掌握火候,烧出来的糖水最终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清汤低下颗颗又白又胖的莲子,冰糖压下了辣味,看起来真是诱人。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头是怎么做好这碗糖水的,余绥还是挺愿意喝一喝的。 温宜笑明显感受到灵魂深处,余绥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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