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宜笑爬上高高的柜子,把一叠加一叠厚重的书本给搬下来。 她把书叠在桌子前,吹吹上面的灰尘,开始一本接着一本地翻看。 每看一页,就撕开一页,割破手指在上面圈圈写写着些什么。 那些古朴昏黄的书页,都是上了年纪的书本,被温宜笑随意糟蹋。 余绥也不知道她一次性要那么多血符是想做什么,只是默默替她止血,以免她失血过多。 她看着书上模糊的字迹,将一张又一张的血符收了起来。 温宜笑忽然间,听见有些在敲门,起身打开门,是温皓月。 对于他的到来,温宜笑并不意外,毕竟这个时候能来找她的人没几个了。 “哥哥?” 温皓月被她喊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永徽,你不生我的气了?” 温宜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上一次他们分别的时候,并不是特别愉快。 她轻轻“嗯”了一声。 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加上余绥带她去外面转了一圈,她也就忘记了。 她错开了这个话题,问道:“是父皇让你来找我的?” “我去见过余绥了。” 听到这话,温宜笑猛地抬起头来,“他还好吧?” 在温宜笑脑海深处藏着余绥半边灵魂打了个激灵,希望温皓月最好会说话一点,他并不想要温宜笑知道自己现在的惨状。 幸好,温皓月瞒过去了,“他还好,只是被换了一个地方被关着而已。” “哦。”温宜笑轻轻答了一声。 温皓月不知道余绥一直陪着温宜笑,这个冷淡的态度,显然不太符合温宜笑对余绥的珍重程度,有些奇怪。 温宜笑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连忙问道:“他有没有被用刑?有受伤吗?父皇带他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巧,每一个都踩到雷点上。 想起刚刚从水牢里捞出来,浑身伤口溃烂的余绥,温皓月咳嗽两声,压低了声音道:“你不必过分担心,父皇带他离开,自然是有所思量的。” “我今日来,主要还是为了你,你想要回公主府吗?灵姝已经去了坤宁宫,父皇那边也松了口,你可以暂时出宫,如果你愿意……” 还没有说完,温宜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余绥呢,他可以和我一起走吗?” 见温皓月迟疑了片刻,温宜笑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她可以重新做一个纸人。 与此同时,余绥在脑海中对她说:“笑笑,府里空间大一点,回去也好,比宫里方便。” “没关系,”温宜笑说,“我回去。” 她也快在这里禁足到有些心烦意乱的,正巧换个环境。 听她愿意,温皓月松了口气,刚刚他还担心温宜笑和他犟。 “父皇会吩咐人安排,几日以后,可能有个家宴,到时候一家人我们聚一聚。” “我知道的,我不会惹母后生气的。” 在温皓月准备离开的时候,温宜笑叫住他,“其实,崔灵姝的血脉应该还没查清楚吧?” 温皓月一愣。 温宜笑轻轻地笑了,“不然,父皇也不会放我离开的,对吧?” 第74章 春日宴 温宜笑回到了公主府中。 禁足依然没有解开, 公主府外全是守卫,但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以后, 温宜笑明显活络开了许多。 加上春天到来,院子里的花都开了,红的紫的给枯燥的院子添了不少光彩,她心情舒坦,慢慢地开始沉下心来。 她还是会画符,她从宫里出来以后, 把那些古朴的符咒书也带了出来,依旧是一撕一页,然后割开手掌心放血画符。 “古书上面记载了一个法阵,但是这个阵法有点复杂, 这本书也是这个阵法上面的一部分,只能使用一次, 不过需要的血挺多的, 我得慢慢来。” 但是, 她如今兴致最高的, 是练习射击。 温宜笑对箭术似乎也很有天赋, 她用院子里的桃树做目标, 很快就能拿着轻弓射中枝头的嫩叶。 有时候兴起, 她还会对着围墙外来一箭, 擦着巡逻的守卫的脸过。 巡逻的守卫被她弄得胆战心惊, 差点破防。 温宜笑每天还会和余绥搭话,有时候会想办法套一套纸人现在的处境。 余绥都得想各种办法搪塞过去,让温宜笑相信他现在过得很好。 实际上, 余绥从水牢之中出来,被换回了普通的牢房里, 御医对他的伤口无能为力,他只能等待慢慢痊愈。 不过温皓月打过招呼,他所在的牢房里干净了不少,光线也充足,适合他养伤。 但他觉得,养不养大概都是一样的,等回到温宜笑身边的时候,如果没养好,用术法修饰一下,也是可以的。 在温宜笑面前,他还是装作无事发生,他不知道温宜笑知道自己的纸人被用刑以后会是什么心情,但是在余绥看来,这些伤不到他根本的玩意,不希望让温宜笑知道。 在余绥看来,这都只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是温宜笑是普通人,在她眼中,生老病死、疼痛显得十分重要。 以前温宜笑在天坑的时候,天天想要治好他的伤口,为此日复一日地给他采药。 他刚刚开始,以为温宜笑只是闲的没事干。 后来有一次,他在昏昏欲睡之中,忽然再次感觉到她跑出天坑,再次遇到了危险。 他心惊肉跳地出去,找到温宜笑的时候她正被狼群追赶,像是在丛林中逃跑已经有了经验,她凭借娇小的身材和巧夺天工的走位上蹿下跳,居然真的把灵山上已经妖化的狼群甩了十万八千里远,飞扑着跳进了天坑,重重摔入深不见底的水潭中。 余绥把她给捞了起来。 她在荆棘丛中飞奔,皮肤被划花了,身上到处都是擦伤,虽然不严重,但是这么多密集的伤口出现在她身上,显得触目惊心。 余绥平静的情绪难得出现波动,他不知道时隔多少年,第一次有了愤怒的情绪,“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我,三年内不离开吗?” 温宜笑浑身都在滴水,头发丝黏着她的下颚,似乎也没有想到会被他凶,愣了愣,身子微微瑟缩。 她拿出手里揣着的药材,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没有想过要离开,我出去,是想要给你找药。” 余绥移向她手中带着白色小花的野草,花瓣已经在水中冲开,根系上的泥土也被洗得干干净净。 他认出来,那是生长在悬崖绝壁上的一种草药,根系可入药,是治疗外伤的绝佳药材,但是,仅限于普通人。 温宜笑是个很固执的人,即便余绥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他的伤与普通人不同,普通的草药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但是温宜笑还是会尝试各种方法来治疗他。 “我见天坑里的药材都无效,所以我就出去逛逛,也许外面有更好的药材,你的伤这么久了也不好,你总说药材对你的伤口没有作用,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而且,我选的药,都是没有副作用的,你不用担心。” 余绥看着她开始处理药材,忽然说道:“我不会死。” 温宜笑坚定地说:“但你会疼呀。” 余绥沉默了。 他真的不明白,她自己呢?她爬上悬崖的时候就不害怕吗,她被带刺的野草划伤皮肤的时候就不疼吗?为什么她会愿意为了他爬上悬崖采药呢? 明明,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些药材是否有效。 他想回家劝温宜笑别白费劲了,他亲手剜下的是肋骨,做成了万象弓,哪怕过去了十年百年,他皮肉生长得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身体依然还是缺了一块。 显然他懒得跟一个小屁孩解释什么,但是那天,温宜笑给他敷药以后。 他却默默地用了障眼法,控制自己伤口恢复的速度,好让温宜笑不要惦记。 …… 余绥安静下来的时候,开始分析现在的局势。 他推测着自己被抓走的真正原因,大概率是因为他带了温宜笑去荷县。 当年皇帝在温家到落草为寇,恐怕期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唯恐余绥带着温宜笑回去,触及了他当年的事,所以提了余绥审问。加上余绥本就来路不明,皇帝疑心他,所以将他从温宜笑身边分开。 皇帝大概还是在意温宜笑的,虽然之前温皓月恐吓余绥,皇帝表面上要对温宜笑喊打喊杀,但是余绥仔细思考,这要杀早就杀了,怎么现在还会放她回公主府,好吃好喝地供着? 不然,皇帝也不会单独给余绥用刑,对温宜笑却依然是好吃好喝地供着。 皇帝大概是害怕余绥干扰到他女儿吧。 至于崔灵姝,隐瞒她的身份大概也是为了别的原因。 果然,在几日过后,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后举办赏春宴,让温宜笑入宫去。 赏春宴是皇后一手操办的,这只是寻常家宴,聚在一起的,就是帝后还有四个孩子,一个儿媳一个准儿媳。 温宜笑收到消息的时候,皇帝的人特地嘱咐:“陛下吩咐了,殿下一定要出席。” “我知道了。” 温宜笑问余绥:“之前从没见母后搞什么赏春的家宴,这个时候搞赏春宴,父皇他们究竟是想要搞什么?” 毕竟以前这个时候,皇后给她安排的从来都是相亲的那种赏春宴,来出席宴会的全都是男人,哪儿有什么家人坐在一起的事。 而且他们这一家子,看到对方就糟心,能心平气和得地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吗? 余绥说:“笑笑,宴会上恐怕有变故。” 不用他提醒,温宜笑都知道。 不是针对她的,就是针对崔灵姝的。但如果是针对她的,那她肯定要拼命把崔灵姝也拉下水。 意识到会有事发生以后,温宜笑开始把自己这些天画好的符咒重新装回书上去。 厚厚的一沓,被书皮包着,她捏在手里,好像那又重新组合成了一本书,看不出里面已经是散了的符咒。 然后,她开始挑选入宫要穿的衣裳。 元京的女子爱打扮,尤其是春装,最为花里胡哨,温宜笑衣柜里从来都不缺衣裳,她自知在打扮这方面有欠缺,干脆让掌时的女官来给她挑选。 最后选的是一条藕粉色的蚕丝襦裙,上衣是半透的轻纱,裙摆上粉白色的小花,裙子整体不算艳丽,但有着少女活力的娇俏,正配温宜笑这个年纪,再搭配上三色披帛和彩色璎珞,便不会显得颜色过于单调,有春天生机勃勃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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