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经没有钱了,除了这本书。” 她之前把带出府的银子都换了上好的朱砂黄纸与笔,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术士来说就是防身的武器。 可这些都在河中被冲走了,总的来说,温宜笑现在一无所有,身为唯一的,是那本记录未来的书。 余绥心想这时候应该安慰她,但他也不能变出钱来,给她一些实质性的帮助,想了半天才道:“往好处想,书也是纸,你可以撕下来,做成纸人不是?” 温宜笑:“……” …… 书中对崔灵姝在韩陵县的除妖经历记载简略。 崔灵姝和几个同伴郊外踏青累了,在韩陵县歇息,在茶楼喝水的时候听外头的人谈论到梁家邪祟作乱的渊源,自告奋勇上门替他们除妖,最后铲除妖魔获取宝物,其中过程并未有太多的描述。 问余绥就是他没能占卜出来,只是大概算出了个起因和结果。 韩陵县不大,什么芝麻点大的事情都能被传得全镇皆知。 温宜笑认为,梁家的妖物已经作祟多年,镇上的人应该都知道。 果然,路边随便找的炸油条的老婆婆,三两下便问得知详情。 温宜笑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托着腮听她讲话。 老人家嘴巴闲不下来,手里一边炸油条一边叽里呱啦地说着话。 “你问梁家呀,那当然知道,他们家里沾染了妖怪,可不干净,天天死人,以前没出事的时候,这十里八村谁不想去跟他家沾亲带故,梁小姐虽然身有残疾,之前上门求亲的人多了去了,可现在周围的人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生怕和他们家扯上关系……” 梁家祖祖辈辈在韩陵镇中居住,在附近的郊野都有田地,家底丰厚,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梁大人是前朝的官员,幸而退隐得早,避开了战祸,并未受改朝换代牵连,反而积攒了不少的声望。 不幸的是,梁世家族传到这一代,子嗣不丰,梁家夫妇只有个独女,自小体弱多病,且天生目盲。 为此,梁家夫妇没少为她操碎了心,四处寻医问药,都没能治好她的眼睛。所幸梁小姐出生在大户人家,身边有下人伺候,就算目盲,好歹也能正常起居。 正当她爹娘都快要放弃了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梁小姐竟意外复明。 梁家夫妇欣喜若狂,当时还摆了几桌酒席,庆贺女儿康复。 当时梁夫人都还到处跟人说,是自己天天拜佛求仙,神佛终于显灵,让他们的女儿复明。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厄运悄然降临在梁家。 梁家开始发生一些怪异的事情。 刚刚开始,只是梁小姐偶尔会做出一些诡异的事情。 比如说,她时常对着家里的水缸,走廊里的花瓶,或者后院的井等死物说话。 比如说,她很多生活习性都变了,她开始喜欢上夜游。 白天的时候,她还是以前规规矩矩的闺阁少女,可晚上,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她每日起居作息规律,到点就熄灯安寝,可现在一到晚上,她就像个猴子一样窜上窜下,甩开下人,爬树翻上屋顶,有时候可能还会待整整一夜才会下来。 那时人们只是觉得,梁小姐自小生活在黑暗中,终于能看到东西,对身边的物件好奇,并没有好意外的。 “连性格都变了,白天晚上像两个人,不可能没事吧。” 温宜笑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性格改变不是变了个人,这情况,听起来倒像是被某些东西上身了。 “小姑娘,当时梁夫人也是这样想的,还托人请了术士来家中做法,除妖符都贴了满屋,没有一张除妖符能找出妖气来,术士都来了好几轮了,所有人都一口断定,这屋里并没有邪祟,梁小姐身体康健,一切正常。” “然后呢?” 既然在除妖符都没能揪出妖气的情况下,镇上的人还都断定梁家有妖,不可能只是发生了这么点事。 “后来啊,梁家就开始死人。” 但是,很快梁家就有下人莫名其妙地死去。 上吊,落水,被剖心割肉剔骨…… 各种死法都有。 清晨的时候,人们发现他们的尸体横在小姐的院子里。 有时候是隔了几天,有时候是十几天。 就算是意外,一个府邸中,也不可能短短几个月中。 诡异的是,每个人死后,嘴角都带着诡异的微笑,脸上表情,如朝圣般虔诚。 刚刚开始,只是梁家的家奴是如此,可后来,居住在梁家附近的人也被牵扯上。 梁大人和梁夫人担惊受怕了许久,带着小姐回老家的宅子里去居住,结果就是,无论梁小姐走到哪里,她的身边,都会有人死去。 加上以前她离奇复明和怪异举动,人们不得不往她身上怀疑。 她就像个行走的煞星,伺候她的人都变得战战兢兢起来,生怕下一天死的就是自己。 后来梁大人又报官又找了好多个术士。 梁大人在当地口碑极好,没什么仇家,不是仇杀也没有钱财丢失,官府也没有办法。 至于术士,更是世事无常,也是和以前一样,没一个能检查出梁府妖气,甚至还有几个倒霉蛋,守在梁小姐闺房前捉妖的几天,竟和梁家的下人们一样,莫名其妙死在了梁家。 这之后,就再也没有术士敢靠近梁家。 温宜笑点点头,突然问道:“那他们现在还招术士吗?” 老婆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小姑娘,你不会是术士,也想去凑热闹吧?” 她连忙阻拦,“你可别犯傻呀,他们请了好几个道行深的术士都没能把那妖怪给揪出来,可见那妖怪并不简单,你还那么年轻,去了也是送死!” “我知道那妖怪不简单,但是……” 毕竟连身为九尾狐的崔灵姝,也牺牲了两个伙伴才最终把妖怪给捉到。 温宜笑诚恳地说:“我不去,也得饿死。” 她现在一分钱也没有。 这种口袋空空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她像是得了一种穷病,没钱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慌,浑身难受得像死了一样。 术士靠给替人捉妖换取佣金,去梁家,一来温宜笑要从妖魔手中夺取宝物,二来抢了崔灵姝的活干,让她无事可干,看她以后还怎么靠宝物掠夺气运。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急需钱,刚刚老婆婆也说到了,梁家愿花重金聘请术士,只要帮梁小姐解困,将重重有赏。 温宜笑在字缝里听出来,全都是“有赏”二字。 老婆婆听到这话,表示理解,大家都一样谋生困难,也没有再阻拦,顺手递给她一根油纸抱着的油条,“孩子,吃点东西在去吧,肚子叫的我都听见了,梁家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看到写着梁字的匾就是了。” “谢谢!” 温宜笑眼前一亮,抱起油条就小口小口地咬了起来。 新出炉的油条还很烫,她吃得很慢,两个腮帮子鼓鼓的 。 余绥听完她和老婆婆的对话,又见她边吃边往梁府的方向走去,猛地才反应过来。 “小公主,你想要去除妖?” 她缓缓咽下口中的食物,在脑海中回答他的问题:“这不明摆着吗?” “不行,你先站住。” 温宜笑站定:“嗯?” 余绥急忙劝说道:“太危险了,梁府那个东西,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 他大概猜到了,温宜笑想要梁府的宝物。 然而凡是天下至宝,若非有足够能力,获取都是需要代价的,余绥即便推算不出崔灵姝除妖夺宝的过程,但隐隐预见其中艰辛。 崔灵姝很懂天道运行的准则,她去梁家的时候特地带了同伴,让他人和自己同行,从而将天道的代价转嫁到他人身上,同伴身死,她轻松得获至宝。 温宜笑只身前去,很难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做到和崔灵姝一样的结果。 “小公主,你是不是担心回京城去,他们还逼你去和亲南疆?放心吧,九尾狐的迷惑之术总能找到破解的方法,迷障一除,天子和皇后自然能辨清是非曲直,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怎么可能不向着你?” 余绥更宁愿温宜笑好好做她的公主,她本就是大雍唯一的公主,选定的气运之女。 在元京城内,她可以像个孩子一样被人宠着,保护着,而不是在外涉险,与妖搏命。 “绥绥……” 温宜笑喊着他的名字,“你只回答我,我要是提前把书上出现的东西给搜罗了,也能打乱崔灵姝的计划,对吧?” “不是不行,而是……” “那就行了,我不想听你用‘不是…而是…’造句。” 她已经到了梁府前。 第8章 梁府 看门的家奴一听温宜笑是来除妖的,连忙把她请进了府。 温宜笑一路进来一路看院落的布局。 梁家院子方方正正,南北长,东西窄,地上的石砖铺得平整,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环境雅致清新,一眼扫过去,颇为赏心悦目。 总的来说,风水相当不错,是不可多得的聚宝之地。 这样的人家,不像是会招惹鬼怪的样子。 当在每一条廊柱上,窗户上,都贴了各种样式的驱邪符。 温宜笑眼尖地发现,夹杂在众咒符中,有几张看起来画得漂亮实则没点屁用的废纸。 大抵是梁大人病急乱投医,让哪个江湖骗子给糊弄了。术士之中,也不乏有学艺不精者,四处行骗。 到了会客的前堂,堂中的婢女对她道:“三位请在这里稍坐片刻,我们家大人很快就到。” 温宜笑:“三位?” 余绥提醒她:“屋里还有别人。” 温宜笑转身,屋外明媚的大片阳光照入堂前,一觉的的阴影笼罩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身着白袍,玉白的五指握着折扇,半掩着脸,一双丹凤目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对上温宜笑的眼神,折扇一收,露出的半脸俊朗。 他起身,推手朝温宜笑行了个礼,一举一动显得谦和有礼。 “不才裴青岚,是一个行走江湖的术士,这位是我的婢女,朝曦,见过姑娘。” 说到这里,他身后的一个高挑的女子面无表情地朝温宜笑颔首。 和她主人给人所带来的如沐春风的亲近感不同,她身着黑衣,抱着佩剑,眼神冷淡,看起来有些不好惹。 这主仆两人都往角落站,故而温宜笑进来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温宜笑回礼,“我也是术士,名字叫……” “余绥。” 余绥:?! 他无奈道:“小公主……” 温宜笑风轻云淡,似乎占用他人名字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裴青岚,朝曦,这两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书上好像也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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