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被俘的男子,也是一路被押解着北上的。”他轻声道。 这人立刻抬了头,眼睛一瞪,“你想说什么?” 他眼神闪了闪,在她这副威胁的神色里,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紧接着,嘴里就被塞进了一枚荔枝。 刚剥出来的荔枝肉,雪白柔软,又清甜得很,一咬便是一汪蜜水,沁人心脾。 “好吃吗?”她粗声粗气问。 他顾不上言语,只点点头。 就听她道:“那我再给你剥些,好堵住你的嘴。一天天的,到处瞎想还不算,净拿些话来挑我,果然老话说男子与小人难养呢。” 他眼看着她身为一国之君,亲手做这些伺候人的事,也无意拦着,只笑眯眯的靠坐在一边。 “你要是嫌难养,不养也是可以的。你学学你手底下那些人,将她们的没良心学来几分就够用了,将我打发出去,我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他声音轻软,摆明了是玩笑,眼前的人却动作一顿,忽地恶狠狠把手中荔枝扔到一边,在帕子上胡乱抹了抹手。 “不行了,”她道,“要是再不教训,得无法无天了。” 她终究是高挑修长的,平日里顾及着他身子,小心让着他,并不代表她本性就不是狼了。只一下,她就将他堵在了榻上,欺身上来,双手往他腰上探。 崔冉轻轻惊呼一声,只觉得腰上软肉让她一碰,身子便酥得厉害,慌忙推她,道:“你别乱来,我实在是碰不得,你小心孩子。” 她其实仍旧是有分寸的,支撑着身体,并不敢当真碰到他,只是悬在他身子上方,十分带有压迫感,眸子暗沉沉的,直盯着他。 “一天天的说些没边的话来戳我,就这么算了?知道错了没?” 他被她一瞪,手脚竟忍不住有些软,伴随着身子里面渐起的热意,很有些难耐。 他仰望着这虎视眈眈的人,胸口微微起伏,软声道:“我错了,你就饶我一饶,好不好?” 这人的目光猛地一颤,喉头轻轻滑动了一下,竟心虚似的偏开了视线,才从他身上下来,只将他揽在怀里,在颈间吻了一下。 “嗯,还算乖。” 崔冉轻喘着气,平复呼吸,才知道,原来狼终究是狼,立地成佛也改不了本性的。
第81章 81 . 番外二 册后大典。 举办册后大典的这一日, 天朗气清,碧空如洗。 虽然朝野上下都知道,如今中宫里住着的这一位,早已经是实际上的君后, 这大典办得如何, 也并不影响他的荣宠。但真到这一日时, 气派仍旧大得令人叹为观止。 一百零八匹高头骏马,披红挂彩,由金甲武士驾着, 在大殿前两列排开。全副帝王仪仗,将崔冉从后宫请到金殿上来。 按照赫连姝的话说:“既然朕已经登基,改号称帝,我大凉国力又日渐强盛,典礼自然也应当隆重, 气象一新。”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新帝原本是个粗人, 在这些事上并不耐烦讲究什么排场。她如此上心, 无非是为了尽其所能,显示对那位君后的在意。 大凉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君后。 北凉人的礼仪没有那样重, 并不避讳直视尊位, 眼看着仪仗远远走来,文武百官站在阶下,皆翘首以盼,都想一睹这位君后的真容, 瞧瞧这能令新帝做到如此地步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其中自有一些消息灵通的,早就打探清楚了——这位坐上中宫的, 原先竟然是陈国的皇子,就是当初在金殿上,让两位皇女为之争执,最终被赫连姝收入府中的那一位。 一时之间,这倒成了白龙城里最时兴的谈资。 一个亡国皇子,本该命如飘萍的人,竟能让新帝珍视至此,将他册为君后,为他遣散后宫,且据闻,前些日子围绕皇位的争夺中,新帝之所以使出钢铁手腕,毫不留情,也是因为有人误传了他的死讯。 其跌宕起伏,简直连街头巷尾的话本子都编不出来。 人人都想亲眼看一看,这位君后是何等的天姿国色。 崔冉的肩舆抵达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副场面。 他到底是在陈国宫廷里长大的人,虽然如今已经习惯许多,但让这样多的女子盯着看,脸上仍然不免有些发热。 怀胎六个月的身子,已经颇有些沉重,他低着头正要小心起身,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修长有力,袖口纹饰精美,一眼就能瞧出是谁。 “你怎么来了?”他抬头诧异道。 赫连姝站在他跟前,穿着一袭隆重礼裙,灿若明霞,望着他的眼里尽是笑意。 他记得,负责大典流程的男官同他讲过,他应当在金殿前走下肩舆,独自走上长阶,一直走到高高的殿堂上,拜见他的君王和妻主,接受册封。 她应当端坐在宝座上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怔神的工夫,这人已经俯下身来,双手扶住他,与其说是搀他起身,更像是当众将他抱了起来。 “我怎么不能来?”她挑挑眉,“我自己娶夫郎,还不让我出席了?” 他就哭笑不得,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众人,压低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垂下衣袖,将他的手握进自己掌心里,才笑了一笑,“这破台阶那么高,当然是我陪你一起走。” 既高且长的石阶,原本是为了让人低头躬身,谦卑地走到帝王座前,显示的是天家威严。如今,她却亲自扶着他走上去。 一手与他的手相握,另一手绕过他身后,将他牢牢揽住,毫不避忌旁人的目光。 步子又慢又稳,生怕他有一星半点的不方便。 崔冉身怀有孕,说实在的,是有些累,但倚靠在她的怀里,却只觉得无端的安心。他仰头望着高高的金殿,不免有几分恍惚。 这一处地方,他一共也只来过两回。 上一次,还是阶下囚,衣衫褴褛,形容消瘦,满心忐忑地等着觐见大可汗,随后被分赏到各处,迎接未知的命运。 而这一次,他已经是凉国的君后了。 世事无常,竟至于此。 “怎么了?”他听见身旁有人低声问,“是不是累了?” 他摇摇头,抿嘴笑了一下,“没有,只是凤冠有些重。” 他身上的全副衣冠,皆是南国形制,赫连姝说了,男儿家出嫁,自然要随母家的婚俗,不能叫好好的男儿身穿异族服饰成亲,平白受了委屈。 宫中的尚服局不懂得,就去民间找来从陈国来的裁缝,一同画图稿,选绣样,又件件都拿来问他的意思,须得他满意才行。 要不是他的身子重,时间赶,再往后就有些不方便了,照赫连姝的意思,还要更精美隆重才好。 他头戴的凤冠也是,纯金打造,嵌着鸽血红的宝石和东海珍珠,戴上去沉甸甸的,脖子转起来也吃力。 正好像她待他的用心,不可轻视,不可辜负。 “怪我。”身边人低声道,“只顾着让她们往隆重里做,倒是疏忽了,让你受累。” 他只摇头,望着她微笑。 礼官唱祝,群臣跪拜,他将手交到她手里,被她握得既紧,又小心翼翼。 从今往后,他便是她的君后,江山为聘,余生同往。
第82章 82 . 番外三 孕中也会被吃掉。 他的册后大典, 是赫连姝着意吩咐过礼官的。 一切不必要的繁文缛节都尽量删减,不许让他太过劳累,更不许让他跪拜她这个身为君王的妻主。 因而,崔冉自己并不觉得如何辛劳, 只觉得是在她无微不至的保护底下, 顺顺畅畅地从金殿上走了一遭。反倒是她, 直到陪着他回到宫中,仍旧问东问西的,生怕哪里不妥当。 譬如此刻, 她一手接了鹦哥儿递过来的帕子,替他擦汗,一边还要问:“外头是不是太热了?” 帕子在冷水里浸过,轻轻覆在额上,任是什么暑气也解了。崔冉瞧着她郑重的神色, 仿佛在做什么头等大事一般,只觉得微微感慨。 她这双手, 从前是动刀动枪的, 起初连拉他一把,他都能疼得害怕。如今却也能这样精细了。 “还好。”他微笑道。 如今的时节, 在南方早已是骄阳蝉鸣, 穿着纱衣也冒汗的天气,在这北国却尚且不算很热,金殿更是造得既高又阔,梁下颇为阴凉。 哪怕他眼下身子重, 正是怕热的时候,又穿着层层礼服,倒也还能够支撑, 并不觉得有哪里不适。 然而赫连姝却仍旧是过分小心的。 “是我不好,该让她们把日子再往前提一些的。”她的手轻轻抚过他鬓边,声音低低的,“辛苦你了。” 他就越发笑得无奈。 她说的倒像是容易,他却也知道,眼下正是她登基不久,朝中忙碌的时候,册后所需的一切吉服金宝,人手用度,又需要现准备。底下的人已经是紧赶慢赶,让她催得脚不沾地了。 鹦哥儿偷着和他说过,她的意思是,一定要在孩子降生之前,将这个名分给了他。他和他们的孩子,半点委屈也不能受。 要不然,照她的脾性,还要办得更隆重更精美才好。 她的用心,他如何会不知道。 “我真的没事,不用这样紧张。”他带着笑道。 过了片刻,才又轻声道:“已经太过隆重了,你要是还觉得东也不好,西也不好,反倒是我心里不安了。” 他知道,太后对此,其实颇有一些微词。 尽管当初在争夺皇位时,千钧一发之际,他肯配合做出假死之计,助赫连姝放手一搏,太后为此对他有些改观,但终究也称不上太喜欢他。他并不是太后心中理想的女婿。 此后,赫连姝先是为他废了祖制,将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君侍全都遣散了出宫,接着又将他册为君后,独享荣宠。更不顾宫中规矩,与他合宫而居,同寝同食,日常亲自照料他,简直如同民间恩爱夫妻一般。 太后就难免有些看不过眼,私下里也发过牢骚,说:“堂堂一个女人,竟干起这些伺候人的活计了。” 但是,这些话都是下人偷偷学来的,并不能真的在明面上传到崔冉跟前,而是都被赫连姝一力挡了回去。 据传她是这样对太后说的:“女儿这一辈子,只打算娶这么一个人。对男人吆五喝六不是本事,能把自家男人宠在手心里,才算是有本事。” 这样的话,崔冉此生还是第一回 听说。 而这会儿,这面对太后也毫不服软的人,在他跟前反倒平和得很,几乎是对他言听计从。 “也是,要是办得再隆重些,反倒更让你累着了。”她一边端茶与他,一边问,“孩子乖吗,有没有闹你?” 他瞧着她小心的模样,就忍不住笑。 “孩子倒是省心得很。”他说着,轻轻睨她一眼,“要说让我受累,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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