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问:“嫁么?” 原本扶萱还想着钱货两讫,与他逢场作作戏,可睁眼见谢湛目中期待,二人婚约在身,到底不能装聋作哑。 她往他怀中拱了拱,额头蹭了蹭他的胸脯,有些无奈地道:“可你谢家又不喜欢我啊,我嫁你,只会去受委屈。” 谢湛看她刻意撒娇,嗤她一声,戳穿她的小把戏,“又寻借口。早已言明,我自会护你。” 扶萱干脆也不装了,抬头瞪他一眼,“我阿父还是大梁嫌犯,我扶家还百废待兴,你不说你等么。嫁不嫁你,于你而言,也不损失什么。” 她就差直说身子都给你了,你就别逼问我了。 谢湛沉默住。 通常情况,这种事后情郎这么愿意负责,女郎那颗柔软的心自然会应下的。 但她倒好。 可他如今已拥有了她,倒是也不用那般急切地逼她应下,待尘埃落定后,他自然会郑重地与扶家长辈商议。 思此,谢湛未再就这个话题聊,而是厉声:“你要钱财究竟要做什么?” 他声音厉色不掩,扶萱心中慌乱了下,她擒住他的下巴,冷声:“你该不会出尔反尔罢。” 若是他当真不给她钱财,她保证不会原谅他。 这回谢湛是真被她激起了怒意,“扶萱,你究竟将我视作了何物!” 难不成,她心中,真是以为她用这一宿来换钱么? 扶萱察觉到失言,讨好地往他脸上拱,与他鼻尖相抵,“我这不是慌不择言了么。” 谢湛冷哼一声,冷冷看她。 扶萱摸了摸他的下巴,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她没有的,她都好奇。 晶亮双眸一目不错,好奇地看着那些新长出的极短的胡须,她用指甲轻轻左右划着,感受那刺刺的触觉,玩地一时入迷。 只她不知,在二人相拥之时,她手指这般摩挲肌肤,会将郎君心中的燥火烧起。 谢湛被她跳跃的思绪折服,又被她磨地呼吸急促了几分,他收紧搂她腰上的手掌,警告她:“你是不是还欠收拾。” 想起自个曾几度挺起背脊,又几回抬腿去踹他,他才勉强退身,扶萱悻悻收回手。 此时此刻,还是少惹他为妙。 见她乖顺下来,谢湛再次问她要钱财的缘由。 扶萱这才实话道:“扶炫要买一家药肆,那药肆我伯父曾私下去过几回。他怀疑其中有些蹊跷,便想去探个明白。” 毕竟是负责此案的大理寺少卿,若说听闻此话,心中没有不豫,那也是不可能的。分明他可以正大光明调查,她却想着私下解决问题。 然甫一想及若非是她真正缺钱,二人之间亦不会这般快亲密无间、身心共飨,那点子不悦也就烟消云散了。 谢湛对此事不置可否。 沉默中,扶萱终于发现今日的不同之处,她瞪大眸子问道:“你今日不上值?” 公事上素来严苛的谢少卿只淡声道:“休沐。”这休沐自然也是特意为她调换的。 扶萱“哦”了声,长睫扑闪,漂亮的双眸中荡漾着室外艳阳的光晕。 谢湛忍了忍,终是俯首吻了上去。 手背青筋暴起的当口,修长的手指触摸到桃花源门口的药膏,终究还是怜惜她,止住了动作,二人这才起了身。 进来伺候扶萱有两位婢女,仟云和陌云,二人上前便唤了声“少夫人”。 这一称呼出来,扶萱扶着床柱缓慢下地的动作骤然止住,因被人高高抬起留有一圈红痕的脚踝僵停在半空中。 她眉头一皱,语气也不好,“别胡乱称呼。” 仟云和陌云不敢应声,只静静地躬身垂首在侧。 屏风处,谢湛步子霎时一顿,薄唇抿了抿,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们有说错么? 犯得着这般避讳? 扶萱洗漱完后,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朝食,蟹黄汤包、芙蓉豆腐、鳗鱼、乌鸡汤、红糖糍饼,鸡蛋茗粥,还有几盅燕窝。 按谢湛不喜人近身的习惯,一众奴仆全退到了门边,并不伺候二人用膳。 扶萱没有将就人的习惯,自然也就没顾谢湛这头,待收拾妥当,她缓着步子,忍着些微不适,慢慢坐下,径直拿起了玉箸。 落箸之时,恍然察觉一束目光正打在面上,扶萱小手一顿,抬眸看向谢湛,蹙眉问:“还不可以吃?” 昨日练了一日那生辰舞,而后便是与他彻底耗尽体力,当下她早已是腹中空空,呈需补充些吃食。 谢湛不过是饶有兴致地看她细腰翩跹走来,心有满足罢了。 他将她要夹的蟹黄汤包放她碗里去,开口语气无波无澜:“稍后同我去个地方。” 扶萱问:“去哪?” 谢湛仍旧淡声:“去了便知。”
第175章 第 236章 事有蹊跷 谢湛语气威严冷硬,扶萱能察觉出,此事不容她拒绝。 她本是恣意妄为的性子,突地被人强势安排日程,按理说心中应该抗拒的,可奇怪地,她这回竟然不觉反感。 大概因他是谢湛,行事总使人安心罢,她想。 扶萱轻声应了好,吃起碗中吃食来。她胃口本也不大,一个蟹黄汤包下肚,喝了两口燕窝,便再也吃不下,停着玉箸,看谢湛用膳。 他生就一副苍松倚风般的出尘之貌,周身气度高雅非凡,晌午艳阳高照,光芒打在他脚边,给他镀上一身金光。高挺的鼻梁之上,霎霎眼睫微垂,瞳眸半遮,眼睑覆上一层盖影,隽逸清冷。 扶萱暗自喟叹着这番容貌。 想起昨夜,又暗自窃喜。 这朵芝兰,终究是真落了她的尘泥。 可转眼又不免焦头烂额,看惯他这张脸,以后若是嫁给普通姿色的郎君,不知自个心理的落差又该如何弥补回去。 不过,好模样又温和的郎君,这建康城倒是也不缺,待扶家兴起,扶炫终归会替她好好搜寻的,她可以慢慢再选。 在扶萱心思沉沉浮浮之间,谢湛用完了朝食。 掀眸便见她撑着一只手肘,拖着下巴,不时蹙眉,不时又目露欣喜,他不知她心中所想,却直接明了地告知她:“鹤园库房的钥匙在你的妆奁里。” 意思便是说,无论她想取多少钱,自取就是。 扶萱美眸一睁,提裙就往妆奁去拿钥匙,取回后,她站在谢湛身边,笑问:“我现下能去看看么?” 生平第一回 得了个库房,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她好奇地紧,不知与扶家和端王府的比起来,那里的宝贝能有多少。 谢湛凉凉地瞥她一眼,“它又不会跑。” 他起身便往门口走,意思很明显,要让她先同他出门。 扶萱只得讪讪地将钥匙收回腰间,也将那点好奇心收到肚子里,这才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谢湛放缓步子,耐心等她慢慢迈步。饶是昨夜他极尽耐心与她嬉戏,可她毕竟是第一回 。 肩头和背上被咬被挠的隐痛还在,谢湛眉尾提了提,看向路旁恭敬地朝二人躬身的奴仆,眼神也比往前柔下了一些。 行至马车边,他将折扇递给她,便弯腰将她抱了进去。 石清站在一旁,目不斜视,待二人进了车厢,他抬手掂了下腰间沉沉的钱袋子,咧嘴摸了摸后脖子。 ** 十里青山,鸟啼不绝,仙鹤于飞,秋阳漫天。 参天苍松之间,香客络绎,香炉中烛火明燃,烟雾缭绕,花草簇拥中,几个大殿庄严寂静地立在那里。 扶萱没有料到,谢湛将她领到的,竟然是一个道观。 她狐疑地望向身旁谪仙般的脸,揶揄道:“怎的,我不应嫁你,你就带我来找神明鉴定了?” 谢湛幽幽回她:“未尝不可。” 扶萱微哼一声,“你倒是说说你打的什么主意啊,我一向不爱上这处来的。” 这里信奉清静无为,扶萱既不喜欢“清静”,更不欣赏“无为”。 扶家一向对世家望族之间最喜好的“玄学清谈”一事嗤之以鼻。 那些受家族门楣庇佑的尊显的达官们,大肆清谈玄理,崇尚虚无,既可以享朝廷富贵,亦可作清高的名士,不失林下风流,可谓名利双收。 可朝堂世事之务总归需要能人处理的,满朝官员如此“无为”,国家必然是会遭殃。 她更喜欢的,是伯父和阿父那般的,脚踏实地的作风。 从她的眼神里,谢湛清晰地看出了鄙夷之色,他不满地捏住她的耳垂,捻揉着,将她的情绪磨到别处去。 他语气沉沉:“你这脑子里又在误会我什么?” 酥麻上窜,被人扼住命运的咽喉,扶萱怨愤地瞪他,“你别动手动脚!” 谢湛淡声:“你不是担忧你好友处境么?还不进去等答案。” 一听事关张瑶,扶萱连忙敛下脾气,柔声朝谢湛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谢湛好笑地看她换了一副嘴脸,垂眸瞥她攥紧他胳膊撒娇的手,好似告诫人:静净之地,你还动手动脚。 扶萱娇娇地骂他一声“伪君子”,提裙朝山门走去。 ** 她与谢湛在配殿的厢房中静候不多时,隔壁屋里便传来一个女郎的声音:“……这是我答应好给你的报酬,你下山后,应该知晓,不出现在乌衣巷罢。” 另一人道:“女郎放心,此事我定守口如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去,女郎身侧的婢女担忧道:“女郎,此人爱财如命,您不怕他届时威胁咱们么?” 女郎讥笑一声,“他是因家母病重,继弟找上来,才要下山的,伺候他母亲都来不及,哪有什么精力讹人。再说了,我又不缺钱财,只要能从六郎身侧将那人赶走,一些钱财算什么。他真要,我给便是了。” “可是……”婢女还要提醒什么,被女郎打断话。 女郎讽刺道:“传那厄运之说的又不是我,信这话的也不是我。谁让姑母就是这般信以为真呢?掷爻求签,旁人只一句话解签而已,她便信了,哼,对她的亲侄女尚且能如此心狠。” 婢女低声道:“您若是进王家,不也是要看她脸色么。” 女郎反驳道:“父亲可不是张家那软弱的姑父,可不会让我受了委屈。再说了,为了表哥,委屈些也没甚了不得。走罢,还约了三嫂看戏呢。” 两人走后,扶萱透过窗牖缝朝外看二人背影,果真是余渺渺。 事情已然清晰明了,这余渺渺觊觎王子槿,想借“厄运”之说,让王家容不下新进门的张瑶,迫使张瑶夫妻二人分离,她再与王子槿结合。 本以为是王家有谁人使绊子,却不料,罪魁祸首竟然是张瑶自个的亲表妹。 扶萱气急,提裙便要追上去,被谢湛伸手一拉。 他严肃问她:“你要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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