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萱道:“堵住她,让她去朝王夫人讲明她的所作所为。” 谢湛问:“她会听你的?” 扶萱一怔,而后道:“可我们听到了啊,她借要下山的仙人作梗,故意教人误会瑶瑶。” 谢湛摇头,“事有蹊跷。你可知那仙人的母亲得了什么病?” 扶萱不解地看向谢湛,听他道:“中了峃毒。”
第176章 第 235章 拭目以待 戈阳郡的峃毒再一次出现,将明月山庄对面深山的记忆再次拉了出来。 扶萱脸色一变,问:“莫不成,江乔背靠的不是王家,而是余家?” 谢湛未置可否,只道:“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扶萱同谢湛出了道观,再次回了马车。 扶萱忍了半晌,终究忍不下去,幽幽地埋怨道:“你们大理寺的办案速度也太慢了些,戈阳郡那事,可是已过了几个月了。” 她没明说,是她伯父的冤死迟迟没有结果,她对他的能力有了怀疑。 谢湛鼻腔中轻嗤了一声,他用折扇撩起窗帘,“你过来看。” 扶萱凑到他身侧,随他的指示看向窗外。 夕阳朝大地洒下金色的光辉,建康城街头商铺林立,车马骈阗,人流熙熙攘攘。 繁华,喧嚣,辉煌。 扶萱转脸回来看谢湛,眼神问他:看什么? 谢湛看着她的眸子平静道:“民生。” 扶萱不解。 谢湛又道:“大梁一半民生握在皇家手中,一半在世家手中。世家之权,王谢占五成,余家占两成。” 扶萱点头,她懂,世家财大权重。 谢湛道:“戈阳郡之事,背后无论是余家,还是王家。在没有充分证据之前,你说,谁敢信?凭猜想?还是凭区区一个郡守的一面之词?” 他在朝她解释,要给任一家定罪皆不容易。 扶萱怔怔道:“可找出谋害我伯父和阿父的凶手,其实不难啊。” 谢湛捏住她的下巴,眸光落在她的艳唇上,笃定道:“扶公故去,是简单的私仇毒杀么?你想要的,难道只是一个凶手以命抵命么?萱萱,你想得到的,我会帮你一一实现。所以,你耐心些。” 扶萱瞪大眸子。 原来,他都知道。 进建康城后,伯父和阿父一直在裁省官职、褒贬赏罚、清查户口、改善民生之事上努力,这些行为得到穆安帝支持,却是打破了世家与皇权之间的平衡。 世家本就要牵制皇帝,政治格局不允许有人破坏。而他们扶家却出头,做了这个破坏者。 是以,扶家才引起这些世家不满,预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伯父的死,不是偶然,可以说,是两种力量较量下的必然。 她要的,怎可能是一个凶手的命? 她要的,实际上,是那股要了伯父命的力量彻底消退。 简单说,是撬动世家的根基。 扶炫袭了伯父爵位,以扶炫的性子,扶萱毫不怀疑,他还会承继伯父的遗志,继续打破那未打破的格局,撬动那还未撬动的东西。 故而,扶炫需要钱助力,她可以不顾一切为他取。 并非她不在意她的身子,是她心中,有更重要的东西,比她的皮囊更宝贵。 这些,她又怎可能与谢湛谈论呢?他是世家准家主,便是那股力量的中坚一员啊。 可他现在说什么? 说他会帮她一一实现。 扶萱看着眼前郎君,这个与她曾毫无距离的郎君,与她有婚约可她对这门亲事不抱希望的郎君,心中想信他,却又不敢相信他。 她笑了笑,并未多言,将这个她现下无法做的决定进行搁置。 扶萱心有防备,谢湛又岂能不知? 自扶炫袭爵后,她再不如先前那般追着他问案子的进展,他多少能察觉,扶家那头已经自己在查。而她今早确实也给了他答案,她的钱用于助扶炫。 他倾身朝她,苦涩地呼唤她:“萱萱。” 他以为他已经做的够明显了,可她仍旧不信他。 扶萱再笑,只道:“我拭目以待。” ** 黄叶丹枫飘落,秋风吹尽庭柯。时日往前,数日已过。 自从扶炫袭爵得了侍卫,从中挑了一大批保护扶家人最疼爱的小女郎,扶萱的出行便变地高调无比。 这日,扶萱按照谢湛交待的事项,亲自去了京兆郡官府缴纳估税。 马车停在衙门门口,扶萱走出马车时,衙门外,已是立了两队持刀侍卫,规规矩矩、隆重无比。 看着这般只有高官显爵之人才有的排场,不仅来往百姓驻足议论纷纷,就连衙门门口的当值差役都狐疑地打量了过来。 偏巧扶萱今日还带着张面帘。 如此,便误会顿生。 搞不清状况的差役立时恭敬,心中嘀咕着说不准来人是哪位县主、郡主,口中不敢询问过多,只引路的脚步快了许多。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官府的门槛很“高”,官府之人权威又威严,真要找到处理自己所求之事的对口官老爷,实则,并不容易。若是没有中间人来提前打好招呼,这求上来的百姓,没有被一番严厉诘问之前,那通往办事的门是断然不会打开的。 可今日,在这般误会下,扶萱却是轻巧地进了仪门旁的东侧门,顺利地寻到了那位官员,办成了事。 傍晚,她心事重重地回了鹤园。 ** 夕阳西下,一日聒噪结束,了无边际的夜空之中星子点点,月已圆过,隐没了三分之一,像被谁啃没了小半的一张酥饼。 扶萱回棠梨苑时,谢湛已下值,正在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棠梨苑乃是鹤园主院,本是谢湛歇息的地方,可如今鹤园的主人换了人,扶萱自然而然也就占了这个地。 这院子主人具体是谁,实则也没多大差别,二人也不会用两张床安置。 穿过曲折回廊,扶萱提着灯笼,去了棠梨苑旁侧的书房。 石清见她到来,恭敬地拱手,在要脱口喊出“少夫人”的时候,被扶萱咳了一声蓦地打断。 自那日被两位婢女称呼为少夫人,扶萱便起了疑心。在明月山庄被人这般称呼,一回可以说巧合,可到了这鹤园,这些人还是这样,那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一问才知,吩咐他们的,不是旁人,原是这石清。 石清被提醒,连忙唤了声“扶女郎”。 扶萱对他的识趣满意,笑了笑,问:“你家公子何时能结束?” 面前的女郎在自家公子心中的地位,石清又不是不知。 自生辰起,他家公子就没回过谢府歇息,每日上下值宁愿多花半个时辰,也要来这别苑,堪堪风雨无阻。不是等着人,还会是什么?今日扶女郎终于来了,他怎敢将她拒之门外? 是以,石清自作主张道:“公子早就吩咐过,扶女郎若是有事,直接进去便可。” 石清说着话,推开了房门,扶萱从善如流,提裙迈了进去。 谢湛坐于一张花梨木的大书桌之后,一身白衣常服,提笔写着什么,神情认真又专注。 白衣墨发,气质高雅,昏黄的灯光替他度上了一层暖暖的光辉,将他平素的清冷隐去大半,给人一种眼前郎君温润如玉的错觉。 扶萱像踩空一步,心中陡然坠了坠。 ※※※※※※※※※※※※※※※※※※※※ 作家的话 两人开始有共同价值观,这才是他们感情的基石。
第177章 第 236章 红颜祸水 某些观念一旦在脑中生起,就如同将油泼入火堆中。 只会愈演愈烈。 扶萱开始怀疑,这高傲清冷的谢湛,内里,会不会也有一颗柔软的心,会不会也有温柔多情之时…… 在她怀着期待,痴柔地望着那袭白衣时,那凉薄的薄唇突地吐出了毫无温度的声音:“换只墨砚。” 啪。 刚起的期许倏地不见。 扶萱瘪嘴,哼,那温润如玉果真只是错觉。 脱掉披风置好,扶萱转眸四顾,看到一方书架上置了些墨砚盒,便迈步过去取。 人刚到架子旁,又听谢湛吩咐:“拿歙砚。” 扶萱默不作声,翻开几个紫檀砚盒和楠木砚盒,寻到他要的歙砚,先去茶案上取了些冷泉水滴进,这才往谢湛的书桌边去。 取砚的目的自然是要用。 往前在扶家,扶萱这事本就没少做,扶家每个人的书房她都窜过,不是在扶以问书房磨墨,便是在扶以言的书房磨。 是以,她也没等谢湛再开口,自觉地撩起了自个的袖子,替他磨了起来。 熟悉的香味突地飘来鼻腔,谢湛下笔的手骤然一抖,墨汁晕出一个黑点,将一排规矩整洁的字惹出了瑕疵。 谢湛转脸抬眸,对上的便是一双充满遗憾的水盈盈的眸子。 没等他开口,扶萱就微蹙细眉,盯着墨点问:“怎么办?白璧微瑕了。” 看她撩起绯色袖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腕,白嫩细指紧着墨块,旁侧香炉的白烟袅袅,谢湛心中突生起红袖添香的愉悦。 他放下手中笔,往椅背上靠过去,低声道:“不碍事,重写一份便是。” 扶萱勾首看了一眼他写的整整一页字,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磨出的墨,道:“你用的澄泥砚和这歙砚不同,写出的字也不同啊,你还全部重写么?” 闻言,谢湛瞳眸微震,没料到,她一眼便分出砚来了。 老实说,他没想到扶萱对文房之物这般熟悉。能从十几方砚中,片刻便准确地找到歙砚,足以使他震惊。这并非是常人能做得到的,就是对他的物件最为熟悉的石清,也只识得盒子罢了。 谢湛不动声色,想起她往前邀他去丹亭的那张行书帖子,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张正楷,故意道:“你帮我写些罢,我写地太累。” 扶萱瞥了眼他疲惫的眉眼,不疑有他,应了声好,又继续磨出了些墨汁,这才搬来个杌子。 谢湛推着自个的椅子往后退了些,在身前给扶萱留出空位,扶萱这才就着他方才用的桌面,提笔帮他誊抄起来。 谢湛看她一改行书的笔法,端端正正地写出一手正楷,笔意不失质实厚重,超迈清俊,突然想起一件关于扶萱的往事。 年初,二月,扶家将将搬来建康城那个月,在圣上赐婚之前,建康城就流传过关于扶萱貌美无才的传说。 某次雅集,作诗之时,就有人为了这“建康第一美人”作过一首,将她夸地只应天上有似的。而另一人便对她嗤之以鼻,说其空有皮囊罢了,胸无点墨,属实草包女郎。彼时二人吵地不可开交,最后大打出手,直将一个好好的雅集闹地人仰马翻。 那时他尚且不识扶萱,并不对其品性评论,却也看着因她互殴到鼻青脸肿、失了体面的两位世家公子,叹了一句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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