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道:“女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是去找谢公子吗?” 扶萱一愣,然后问道:“谢公子?” 玲珑回:“是呀,奴方才看到了谢公子同老爷一并去了书房,谢公子还带了一队人马,搬了好多大箱子来……” 扶萱呼吸一窒息。 谢湛,带了……许多箱子? 玲珑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见扶萱脚下生风地往扶以言书房方向而去。 “女郎……”玲珑在她身后不明所以地喃声。 在一路疾驰之间,短短几息扶萱脑中已生出各种猜想,二人彼时在滨江楼的对话倏地窜出脑海—— “你可有想要的物什?送聘礼时,我安排进去。” “长珩,我们的事,可否等一等?至少,待我阿父之事真相大白,再说这些不迟。” 阿父之事虽未真的真相大白,可如今穆安帝已经重新启用阿父,这与他已被洗刷冤屈也无甚差别。 可他怎能如此匆忙,在阿父回府第一日就来朝父亲下聘? 她都还没决定是否嫁他呢! 行走间,扶萱眼前浮现出那张清冷倨傲的脸。 她承认,相貌上自不必说了,谢湛那一张谪仙之脸,放在任何地方都属一骑绝尘,翩翩公子,身姿如玉,此外还是个才华横溢的风华郎君。 身份上,也是当今圣上也要看重几分的显赫世家的准家主,整个大梁怕也找不出更高的门楣了。还有大理寺寺卿的官职,代表的便是英勇智慧、正直大义。 可他那一副清高冷淡的性子,忍个一时半刻尚还可以,一辈子那般长,她怎能容忍得下去呢? 且最主要的是,谢家瞧不上扶家,从往前的雅集中她早知晓,她的母亲谢夫人和他的长姐谢心姚皆不喜自个。若是真嫁过去,婆媳难处,妯娌不睦,为了家和,她免不了的,需得做些退让,届时怕会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罢。 她真的,要为谢湛牺牲那么多么…… 扶萱思来想去始终难觅答案,心中忐忑又慌张,前往扶以言书房去的脚步便迈的更急了一些。 她都还没决定的事情,万万不可让父亲这般快便应承下来! 总得、总得让她仔细思考,等父亲赈灾回来后,才定这种大事罢。 ** 扶以言书房。 谢湛一身官服已褪,此刻正着一身白衣,在扶以言略有审度的目光中,手执折扇,神色不惊地站在屋中央。 扶以言的目光瞟了瞟书桌上那个看起来十分像礼品单的薄册,又落到谢湛身后的十来个大木箱上。 里头装的,他刚看了,都是…… 金子。 说真的,扶以言对谢湛此人的感觉尤为复杂。 他承认这位晚辈才能卓越、精明强干,且身上那股老成持重的气质倒是比那些油嘴滑舌的毛头小子招人待见,况且,在公,往前他含冤入狱,此人对他还颇为照拂。可在私,此人曾朝他的爱女退过亲。 这样的事,但凡是个有点心的父亲皆不能忍。更何况,他还是个爱女如命的人。 再有,彼时将将入狱那日,因心中过于担忧,他还开口请过此人护着自己的爱女。 是以,感激、愠怒、尴尬皆充斥于心中,在听得方才谢湛唤他“扶伯”而非“扶将军”,又见到金子和薄子后,扶以言头皮发麻,生怕这位谢家公子深更半夜登门,为的是他想的那件事。 沉默半晌后,他终是开口问道:“谢六郎此举,是为何意?” 谢湛淡定道:“晚辈望扶伯能收下这些东西。” 他这副势在必得的神色自若,激地扶以言心火直冒。 问他什么意思,他倒好,没一丝容人拒绝的模样。怎的?我的宝贝女儿就非得嫁你不成!虽是护过她,却无有以身相许的道理。 想及此,扶以言素来温和的眉头竖了起来,开口的语气冷了许多:“谢六郎于我扶家有恩,老夫自会竭力相报,此事,容我三思。” ** 扶萱匆匆忙忙赶来,在扶以言的书房门口遇到了守卫的石清,她正要熟稔地推门而入,石清长臂一拦,面带歉意却坚定地劝道:“公子与老爷正在商谈要事,扶女郎您不便进去。” 谈的分明是关于我的事,还不让我参与。 扶萱如此腹诽。 不让她进,她干脆将耳朵贴上房门,认真听起来,果不其然,须臾,她便听到了不太清晰的她父亲的声音—— “……如此,我便收下了。”
第215章 第2 26章 我来送礼 书房的门厚,就听得自言片语,再后的声音扶萱听不清,想必是谢湛身子背着房门,面朝里头的阿父在讲话。 谢长珩的声音素来便深沉,性子寡淡,开口音量也高不到哪里去。 如此感叹着,扶萱蹙起眉,将耳朵贴地更紧的些,恨不得整个身子若壁虎般粘上去。 “扶女郎……”石清开口。 “别说话!”扶萱不耐地打断他。 “您不如私下再让公子给您讲。”石清瞧她听地实在幸苦,又道。 “我这不是在听么?” 扶萱给石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换了只耳朵贴了上去。 哎?怎么没声了? 狐疑之间,扶萱贴着房门挪了挪耳朵的位置,正欲再次潜心偷听,只听耳边巨大的“吱呀”一声响起,紧闭的房门突然大开。 “啊——”扶萱娇声惊呼。 下一刻,便撞入了那熟悉的冷香满溢的怀里。 谢湛紧紧搂着她的腰身,身子定在大开的房门中间。 扶萱抬头望去,入目便是那个雕刻般弧度精美的下颚,还有上方,透着几分戏谑的幽邃眸子。 “你半夜来我家做什么?” 短暂的发懵后,扶萱毫无被当事人发现偷听的难堪,就着相贴的姿势,悄声发问。 还没等谢湛开口,他身后,听闻动静的扶以言便大步朝二人走来,“萱萱。” 听到父亲的声音,扶萱极快地从谢湛怀里退出来。 怀中一空,谢湛转身看她。 “阿父。”扶萱若无其事地朝扶以言走去,攀住扶以言的胳膊,“你和谢……公子谈完了?” 还好没有脱口而出谢长珩。 扶以言点头,无声地看着她,静静地审视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是知晓这谢六郎登门,便急吼吼地过来了? 思此,扶以言心中蕴出几分失落来,活像自家的花,被浇上了别家的肥。 “晚辈告辞。” 谢湛看扶以言脸色不悦,再作一揖。 “慢走。”扶以问颔首。 眼看着谢湛大步迈出门槛,扶萱眼眸一转,脑中灵光一闪,丢掉手中扶以言的胳膊,提着裙摆便追了上去,“阿父,我送谢公子一程。” ** 扶以言看着那袭一前一后、一白一红的背影,响起方才与谢湛的对话,摩挲着手中之物,心下一哂。 倒是他狭隘了。 “时间紧迫,扶伯若再犹豫耽误,怕是……” “容老夫问过小女再做答复,她的婚姻大事,贸然作不得数。” “……扶伯您误会了,此次晚辈送来的钱财,乃是用于购买灾区所需物资,且有粮草、衣物等物正在连夜筹备之中,薄册里的乃是明细。此番物资同谢家部曲一并,明日将于城门处待命,这是调兵符。” ** 寒夜中,风雪漫天,院中又起薄冰,地上湿滑难行。 “你走慢些。”扶萱在谢湛背后压着音量喊了声。 谢湛放慢步子,朝石清瞥了眼,石清会意,提快了前行速度,飞快地往大门方向去。 脚步追上谢湛后,扶萱开门见山就问:“你来做什么?” 谢湛垂眸看了眼扶萱,不断开阖的激丹小嘴上方,小巧高挺的鼻尖被风雪吹地通红,他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收手,将她披风的兜帽抓起来,盖上她的脑袋,淡声道:“我来送礼。” 扶萱霎时脑中一嗡,瞪大眸子,“送、送什么礼?” 他真的今日就来送聘礼了么? 扶萱这般紧张的神色落入眼中,谢湛脚步一顿,回想起方才在扶以言书房的那席话,心下了然她的误解后,立时生出了将计就计探她一番的心思。 “萱萱,你以为,我能送扶家来的,还会是什么礼?”谢湛道,眼中泄出无尽的意味深长来。 这番模样和话语一出,本还在疑惑的扶萱立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片刻后,扶萱做了个吞咽动作,问:“我阿父没拒绝?” “他为何要拒绝?”谢湛反问。 意思清晰无比,这是她阿父已然接下了。 扶萱脑中“轰隆”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寒风萧萧,直往怀里心里钻,脸上也骤然跟着白了白。 她的亲事,就这般定下了……? 阿父都不问问她的意思么! 谢湛被她这副失魂模样刺地心中一哽,凉声问:“怎么?你还想着拒么?” 扶萱垂眸,盯着自己披风上的绣花,低声实话道:“只是觉得这般也太突然了,阿父今日才回家,明日便要起身远行。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来。” 谢湛并不解释,眉尾轻轻挑起,“宜早不宜迟。” 他想着,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扶萱能早些接受也好。 扶萱满脑子混乱,也不再送人,同谢湛寥寥几句后,转身去了父母院子,却又被奴仆告知二人已歇下,只得转向,回了自己的清溪园。 甫一掀开床帐,扶萱便捂着脸,将自己裹进被衾之中,思绪来回翻滚,心脏扑通跳个不停。 就这一晚上,她做出了好几个梦。 ** 翌日一早,天尚且蒙蒙亮,扶以言便接过扶夫人手中包袱,在府外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扶萱大步向前,冲到扶以言的马下,将手中精巧的匕首递给他,“阿父,您拿着它,就当我陪着您。” 扶以言接过,置于腰间,躬身揉了揉扶萱的头,“乖女,施粥之时你且当心安全,务必派人维持好秩序,莫让人争抢。给你讲过的几点,你且牢牢记在心上。” “是!扶将军!”扶萱挺直腰背朗声回道。 扶萱搀着扶夫人,看着浩浩荡荡的人马离去,不由再度红了眼框。 扶以言同扶炫北上赈灾,少说也得两个月,今年的元辰,一家人怕是团聚无望了。 可再想想那些受灾的,别说过节,就是当下连命都还悬着,这一点小小的遗憾便立即随寒风消散成烟。 她收了伤怀,转身看向几位兄长,朝扶潇道:“潇哥哥,我们也走罢。” 扶潇抬起手中洞箫,往她头上轻敲了敲,“走!” ** 诚如扶炫所言,扶家在这场雪有征兆成灾之时,便从南部几州购置了不少粮食和衣物,虽是在途中耽误了不少时日,但好歹在扶以言他们出发当日,第一批货物被运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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