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也有。” 好几个人通通拿着自己的碗朝陈恬展示。 还没等陈恬再问,又一个人扯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过来,说:“就是这个大夫说的,我们这碗里有毒。” 陈恬朝大夫问:“当真?” 大夫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道:“是。” 陈恬点了点头。 转身看扶萱、扶潇一眼,见扶潇扯唇淡笑,神色自若,微挑眉梢,非是愤恨模样,便知晓兄弟这是有几分把握。 他轻咳一声,朝众人道:“既然人证物证具在,那便请扶家负责人、告官之人、这位大夫,通通随本官走!” 扶萱立刻大声道:“我去,这粥是我负责的。”潇哥哥自然得留下来搬证据。 陈恬狐疑地看她一眼,将一行人带到了京兆郡衙门。 人尚未被带入衙门大门,便有差役上前,恭敬朝陈恬施礼,而后道:“端王殿下,我们衙里的官爷大部分去了县里赈灾,这元辰将至,我们也不能将人关在这,等年后再审罢。再说,这么多人的案子,我们这断断不敢审的!” 陈恬浓眉拧紧。 只听那人道:“这得报大理寺。” ※※※※※※※※※※※※※※※※※※※※ 作家的话 萱萱:哈?入个狱,还要入未婚夫管的狱?
第220章 第2 29章 狱中相见 元辰将近,这日乃是大理寺最后一日上值,因寺中案少又雪灾难行,除了节日中轮流值守之人,其余寺里的衙差皆已被特许提早离寺,回家的回家,回乡的回乡。 谢湛将狼毫搁在五峰墨玉笔床上,看着最后一本文书上的字迹干透后,将其阖上,继而抬手揉起疲惫的眉心。 已至下值时辰,隔壁桌新来的大理寺暂代少卿周曦也站起身,整理起来身前案牍。 他父母虽在荆州,但由于他刚调任至大理寺进京任职不过十来日,少卿前虽是有个“暂代”名衔,也是极大的破例提拔,这个元辰自是不好提早出发,回乡过年了,干脆就留于这建康城的伯父家里过。 这时,李寺丞拿着一纸状文匆匆由外而进。 见他来的这般匆忙,周曦连忙问道:“李寺丞,可是有案子?” 李寺丞前进的脚步一顿,目光朝周曦脸上落过去,只见他眼中有灼灼亮光,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的欣喜之貌。 李寺丞心道:也是,自打这位周少卿入职,许是由于这雪灾封了路,外地案件难送,他们大理寺还没真正接到过新案子呢,他手中这个还是十来日的第一例。 可,这回两造中乃有扶家。 上一任寺卿杨滔可是个话唠子,最是喜欢讲旁人不知的秘辛,就朝他与郑寺丞讲过,这谢寺卿与扶家女郎曾有婚…… 还未等李寺丞想完,周曦便已上前几步,伸手取过他手中的状纸,口中道:“交给我罢,谢寺卿早些回家歇息为好。” 手中一空,李寺丞微怔,转眸向谢湛,见他阖目揉额,面色凝重,正思忖着如何开口,又听周曦似欣喜地道:“扶家?可是原百岳军的那个扶家?” 谢湛动作一顿,凝着耳听动静。 只听李寺丞开口道:“周少卿认识?哦,下官倒是忘了,你们乃是同乡,当是认识的。” 周曦嗯了声,“认识的,家父与扶将军素有交情。可这状纸上写的被告乃是‘扶氏’,未有名字,是告的谁?” 李寺丞看了一眼谢湛,道:“是扶家女郎。” “是她?”周曦大惊一呼,察觉到自个失态,遂又压着激动,问李寺丞:“人呢?” 从谢湛入这大理寺第一日,李寺丞便在此任职,对那谢寺卿的脾气多少是了解的,再想及朝中发生的几件大事,都在传这谢家准家主与扶家站一条线,他不敢对此案掉以轻心。 是以,李寺丞未开口回周曦,而是转向谢湛,恭敬道:“谢寺卿,十数位灾民状告扶家施的粥中有毒,现下人已全数押入了牢狱之中。您看,您与周少卿,谁人来审?” 这位桌后的谢寺卿神色冷淡,从李寺丞口中吐出“扶家女郎”四个字后,眼皮便刷地掀开,直直地朝二人看了过来。 又在听周曦那声惊呼“是她?”后,心中酸涩的情绪如涨潮似的,快将他淹没了都。 无他,皆因他突然清楚了周曦为何震惊。 过耳不忘的他倏尔想起五月刘府芙蕖宴,嘉阳长公主曾言:“在荆州那处,提亲的男郎们都快将扶家大门给踏破了,好几个指天发誓非她不娶……知我们搬迁,听说刺史家的小公子哭了三日……” 周曦,周三郎,荆州刺史的小儿子,年方二十一,尚未成家。 可不就是那位为扶萱哭了三日的“刺史家的小公子”么! 这周曦,乃是精通律法的好友周阅朝他推荐的堂弟,说他能力卓越,在荆州郡时便于探案中崭露过头角,他一番考核,发现果真是可塑之才,这才将他留任下。 想及此,谢湛暗暗舔了舔后槽牙,握了折扇起身,神色不辨地朝周曦道:“周少卿先去堂中准备罢,我去狱中提人。” 周曦大喜过望,高声道:“是。” ** 随着狱吏一声“谢寺卿,这边请!”,扶萱出神的神色微动,往牢门走了几步过去。 这大理寺牢狱她不失熟悉,想当初父亲在此关押时,每月的探视她都来的。入口处的刑讯间,从最起初她一进便吐,都磨到了她能做到视而不见。 只没料到,自个竟然也有被关押在此的一日。 扶萱踮起脚,隔着牢门一步远,往外看了看,谢湛一身深紫官袍,半垂着眸子,在狱吏带领下,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他官升一级,官袍颜色便变了,但还是原先那身绛色瞧着顺眼些。他一旦穿上这般暗沉的颜色,通身那股子深沉便被衬地更盛,让人尤为捉摸不透。扶萱这般想着。 在她尚是看着谢湛出神之时,二人已上前,狱吏利落地打开了牢门。 谢湛朝狱吏道:“钥匙给我,带余下人员去大堂,不用回来了。” 狱吏恭敬应是,递出了手中钥匙。 随着一声声“走”“走”“快走”声远去,狱中静了下来。 坐在桌边垂眸不语的谢湛终是呵笑一声,抬眸看人,开了金贵的口:“请你去鹤园你不去,怎的?偏要这般情况下,才能见到尊贵的扶女郎?” 自扶以言出发前一日,二人在扶家见过,这以为他去下聘的女郎便刻意躲着她。十几日了,她当真一步未迈进过鹤园。最先几日的借口是施粥忙着,后几日的借口是好友借宿多有不便。可昨日张瑶已去了明月山庄,他等了她一宿,也没见她出现。 一听这薄凉中暗含讽刺的声音,本也没甚心情的扶萱更是不想理他。 本就是自作主张找父亲下聘,事后还日日让石清来请她,当她没脾气不成? 见身旁的扶萱冷着脸看着他不说话,谢湛额侧突突直跳。 真的,他不得不承认,面对这个最难伺候的小女郎,他那点子脾气是想发不敢发。 沉默半晌后,谢湛终是牵过她置于身前的手,软了些嗓子道:“冷不冷?” 扶萱不是不知深浅的人,见谢湛神色有关怀,又本就在他的地盘,过会需得仰仗他,当下他能递过来一个梯子,她自然愿意顺着下。 她委屈地道:“又冷,又黑,又臭。” ※※※※※※※※※※※※※※※※※※※※ 作家的话 刘家芙蕖宴指路第 33 章。 谢湛:心里苦,尽是将情敌往身前带……
第221章 第220章 蕙心纨质 扶萱话落,因心疼,谢湛握她手的力道便大了些。 可就在谢湛握紧的当口,扶萱痛呼出声:“嘶——” 谢湛立刻往她一双软若无骨的柔荑仔细看去,这一下,方才那点心疼便直接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似的,使他心脏骤然缩紧,口中发酸。 是冻疮…… 两手皆有。 谢湛将她的手翻来翻去地看,雪白滑嫩的肌肤上,好几个红肿处。不用他问也能猜到,自小娇养的女郎,哪能受的住严寒冬日里的风霜雨雪搓磨?数十日在那粥棚处熬着,就是男郎也不一定受的住,她却是还倔强地守着。 前几日他去几个近处的粥棚巡视过,没有一家女郎在外“抛头露面”,扶萱怕是众家粥棚唯一的女郎罢。 这个身娇体软的小女郎,内里有一颗极为坚硬的心,正直大义、直内方外、蕙心纨质。 劝她回家歇着,他也知,是劝不动的。 故而,谢湛只捉了她的手捂在手中,边用指腹轻轻抚着,边道:“我会给你寻药,莫担心。” 这种话他不止说过一回,在戈阳郡时她在大腿上落了个疤,他也曾说回头给她寻白玉膏。可他在鹤园几回给她抹药,最终却是将她压在了身底下。 想起那些画面,扶萱刷一声抽回手,“我自个有。” 扶萱能想到的,谢湛自然也想到了。 手中一空,谢湛半眯了眯眸。 呵,对他这般警惕。 扶萱垂眸不看他,对他打在自己脸上的或愠怒或阴鸷的目光视若无睹。 说真的,在阿父出狱当日谢湛便火急火燎地去扶家下聘,于她而言,多少有些逼迫的意味在里头。 她承认,他是帮了她不少,他于她而言也不同于旁的郎君,可让她现下就决定嫁她,她还做不到。因此,她一时不知如何与他相处,下意识做的便是回避着他,哪知,又在这里见到了…… 想及此,扶萱脑中“咚”一声回神,是啊,她来此可不是来见他的! 见她睫羽一颤,美眸大睁,谢湛扯了扯唇角。 就这般形势,人在屋檐下,她就是不想理他,也得被迫朝他低头不是。 他再次抓起置于桌上的折扇,于手掌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一副神色平静的模样,等着小女郎主动找他开口。 可扶萱站在原地,垂眸盯着自己身前交握的红肿的手,一动不动,唯有胸腹因呼吸有所起伏。 无人开口,空气就这么静了下去,渐渐地,氛围便一降再降,几乎陷入凝滞。 谢湛微叹,十几日不见,她就是这般对他的! 可再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手背也肿起,眸色便渐渐沉了下去,“还不给本官过来。” 淡淡的语气中隐藏着急迫,扶萱心中微酸,喉间漏出一声哽咽,倏地打起了嗝。 谢湛神色霎时顿住,蹙起来眉,丢下折扇,倾身上前,将人拉至腿上,拥入自己怀中。 “又在置什么气?” 被他突然一扯,扶萱身子失了平衡,下意识地就攀住了他的肩,她“隔”了声,“我、我才没置气。” “哦。”谢湛挑眉,微顿,轻声问:“那能自己止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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