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在扶萱脸上看到的是释然的表情,想及扶家进入建康城以来遭受的各种风波,扶萱承受的种种委屈,他心中不免生出怜惜,搂紧扶萱,道:“往前受委屈了。” 扶萱在他怀中娇声娇气地道:“你还知道呢,我家出事之前,我受的最大的委屈,大多数是来自与你有婚约。他们都怕你这颗芝兰,蒙上了尘泥。还有啊,你也没给我好脸子。” 再提及此事,谢湛尴尬地扯了扯唇。 他大言不惭地道:“你不也几个月没搭理我,算是扯平了。” 不等扶萱答话,又好奇问:“现在还怕么?” 他是在问与他在一起这件事,往后保不准她还得被人议论。 扶萱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微抬下巴,扬了下眉,朝谢湛道:“你也没有他们想象中、口中夸的那么好,不是么?‘甲之糟糠乙之砒霜’,最优秀的郎君,并不一定是最适合的郎君,是不是?” 她在朝他说,他谢长珩再优秀又如何,并不一定是她扶萱适合的郎君。 小女郎惯是能使人吃瘪,谢湛微眯了眯眼,不再与她继续讨论此事。 他去掀她白锦锻为底绣着精致粉白木兰花的裙裾,一双爬上情意的墨眸凝着她,诱着她,意味深长又极为肯定地道:“你我二人这不挺适合的么。” 扶萱攀住他的肩,还有些遗憾地道:“那我也没跟别的郎君试过,说不定……” “旁人不可能适合!”谢湛一口否定她,用嘴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她气人的唇。 ** 秋阳和暖,天高云淡,今日本是一个好天。 扶萱晌午时辰出了门。 不为别的,只因十月十八就快到了,而那日,是那位郎君的生辰,她需得给他备上一份礼物。 去年的那日她将最宝贵的东西赠给了他,今年就想不出什么更特殊的名堂来,总之,舞她是不愿再跳了的。 想及那人身份鼎鼎,自小定是见惯奇珍异宝,便是花大力气大钱财送什么贵重的,怕是在他眼中都只能到“尚可”的级别。 是以,今日她的目的乃是去建康城内的大集上,寻一些既新奇又不失礼的物件。 马车辘辘,带着扶萱从永栖巷行到东市。 大集不受官府限定开放时间、不受商人户口限制的集市,每逢此日,建康城东西南北四个集市全开,城内外士民云集,商品琳琅满目,盛状非凡。 因此,人多物多,而扶萱的马车只能停在摆大集的临街,步行走一段路才能到达。 扶萱和玲珑下了马车,身后跟着漠九和另外几个侍卫,几人往人最热闹的方向走。 却在刚走出几步之时,突然刮起一阵寒风,将街上的灰尘尽数卷起。 扶萱连忙闭起眼,用手帕捂住口鼻,风过后是一声平地惊雷,“轰隆”一声大响,天色突变地昏黑。 玲珑搀扶着扶萱,道:“女郎,这是要下雨了,我们抓紧去躲一躲罢!” 扶萱与婢女和侍卫遂往最近的店铺里躲雨。 人刚迈过门槛,身后便是瓢泼大雨,倾盆滂沱,闪电不停,响雷一个接一个。 扶萱和玲珑对视一眼,庆幸幸好进来地及时。 店铺柜台前忙碌的人见几位客人倏尔进来,虽是知其来躲雨,却也还是友善地请他们入内稍坐休息。 扶萱这才发现他们进的乃是一个药肆,就是当初她和张瑶来过的药肆,也是余三郎余浩名下的那个。 扶萱惊讶了一瞬,好奇问:“掌柜的,我记得你们这药肆原来的东家是余家,可是又听说他们出了些事,那你现在的东家是谁呀?” 她这个话问地直白,打探的又是别人的私隐,自然会引起对方的疑惑。 扶萱问完就想到了这一点,她转了下眸子,故意夹了些荆州口音,补充道:“不瞒掌柜,我家从商,在外地也有一个药肆,但我们那个地方去年受了雪灾,当地好多药材都未有收成,需得从外地进过去,想着建康城这一处的货源充足,是想在建康城这处寻个合作的商户的,就不知道掌柜您东家有没有这个想法。” 这话虽是在找借口,但仍是说了大半实话,扶炫确实在豫州有药肆,遭遇的情况也是真实的。 她话说的有理有据,再听她口音是外地的,那掌柜的疑惑消了几分,这才回答了扶萱的问题。 那掌柜说的有些模糊,但扶萱凭借先前知道的信息,几相拼凑之下,很快拼凑出整件事情的原委。 原来,此处在彼时余冰一脉出事的时候,已经转入了余良那支的名下,总之这背后的东家也还是余家。 扶萱本是因为自己那总扑灭不了的好奇心,才随口问了一番这药肆的事,没想到得到的这个消息,居然在后续产生了不小的作用。 这场阵雨下地猛烈,且久久未停歇。 扶萱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 漫长的等待中,她百无聊赖地在药肆大堂坐着,药肆掌柜是个良善性子,看扶萱一个娇滴滴的女郎等地无趣,遂好心地给她沏了一壶茶水,还端上了一碟话梅糖。 扶萱感激地接过,享用起来。 因无事可做,便将一壶茶水喝了大半,水喝多了,就自然需得排解,故而扶萱又问掌柜问了更衣的地方,这才往药肆的后院行去。 扶萱没料到,甫一进到那后院,便被人拦了住。 对方目光如炬,扫视着她和婢女二人,神色间颇为戒备。 “二位要做甚?此处不便进入。”那人问他们。 扶萱立刻察觉出有一丝异样,这人不像普通护卫的模样。他皮肤为深蜜色,身型魁梧壮实,穿着是很平常的衣袍,却有一股汗味。 往前扶萱和父兄们常在一起,非常熟悉这样的感觉,他的第一反应,对方乃是军中之人。 她面上不动声色,好声好气地朝对方讲明了缘由。 有时候不得不说,在男郎那处,长得好看的女郎有更强的优势。 当扶萱捏着娇娇软软的嗓子,面上含羞带怯,口中乖乖的一口一个“这位郎君”,很快就使对方放下了警惕,这才得了放行。 扶萱带着婢女进了舍后,进去后并未第一时间解决身体需求,而是透过舍后的门缝,打量起来那药肆后院。 “女郎,你这是做什么?”玲珑不解地悄声问她。 她诧异极了,她家娇生惯养的女郎,竟然在这舍后里,不嫌弃其内臭气熏天,不捂住口鼻速速解决问题,而是整个身子差一点便贴在门上,偷偷地看外头。 扶萱朝她附耳道:“莫说话,回头再说。” ※※※※※※※※※※※※※※※※※※※※ 作家的话 写这章关于萱萱的时候,其实我想到了过去升学之后的经历。 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会从一个熟悉的环境,到一个新的环境中,入职也好,入学也好,这种陌生感带来的心理落差都会有。没有亲人和朋友陪伴那种孤独感,挺难受。 希望如果有读者正处在这个阶段,能好好调节,等你经过几年再回头看,其实真的都是小事。我们都会成长的,然后变地更坚强,加油。 —— 下一章 28:00还是肥的。 想求点月票,冲个榜单,宝贝们有的话给我点呗,感谢在先!
第279章 第238章 大事发生(三更合一) 扶萱是个好奇心十足,又不乏机灵的人。 在她的仔细观察下,不一会儿就发现了这个药肆后院里的异样。 好多个壮硕之人在院内,从一间屋子里不断的往外搬出箱子、麻袋,甚至还有成捆成捆的包扎伤口才用得上的纱布。 那些个人也不像平常老百姓搬东西的架势,不是那种搬起东西之后就走,不断的进出往返,而是众人排成一长队,从那个应是库房的屋子开始,一个人接一个人地往外递东西。 这个场景颇有熟悉的感觉,加之方才进后院时那个拦她的人的模样,扶萱很快便猜意识了,这场景,与往前她在百岳军中见到过的,简直如出一辙! 这些人是士兵,还在往外搬药材! 余家、士兵、大量药材…… 脑子中这几个想法放在一起,饶是扶萱这个小女郎不懂朝政,也嗅出了一丝危险气息。 事毕后,她强作镇定的走出后院,再次进了药肆大堂,所幸大雨还下着,她还能稍作停留。 在接下来等待雨停的时间中,她开口与掌柜再次攀谈,侧面打探了几回后面那些东西之事,遗憾的是,这掌柜不甚了解,她未打探出有用信息。 雨势小了一些之后,扶萱辞谢掌柜,带了婢女和侍卫出门。 走至稍隐蔽处,她叫来漠九吩咐道:“方才那药肆后院有一批人正在搬运货物,你去秘密跟踪一下,看看他们将东西送到何处去,若是能查出搬出的具体是什么东西更好。” 漠九离去之后,扶萱一路心不在焉地逛着周遭的大集,在卖各种东西的小摊铺上略作停留,却什么东西也看不进。 反而是玲珑一路左瞧右看,兴致勃勃。 “女郎,你看这个如何?”行到一个小摊前,玲珑拿起一个剑缰问扶萱。 剑缰此物实则是皮绳,放在剑柄上,可将人的手和剑绑在一起。 见此物,扶萱一颗心跳地更猛烈。 儿时,她问伯父为何他们一边提着红缨枪,还要佩戴剑和刀,伯父就曾给她讲过,剑和刀作为用以近身战预留的武器装备也很重要。讲到剑缰时,伯父说:战场上贴身肉搏战之时,兵士两手非常容易粘满血水,用剑缰将剑炳拴在鞍子或手腕上,可很好地避免剑离手、转手。 对,战争! 余家的那种行为,就像往前百岳军备战时一样! 她并未见过亲眼战争,更未曾去过前线,她去百岳军中寻父兄之时,许多涉及机密之事的地方都是不让她进的。 但此刻,因方才想到的可能性,扶萱脑中没有关于战场上的具体真实画面,但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许多,父兄们讲过的事情,诸如漫天的血光、横尸遍地、白骨露野等等。 还有,经过战争之后,像往前扶家和端王家一并收复的,大梁边境城郭之中,那些她亲眼所见过的,一片萧条不堪的场景。 扶萱心中愈发生出兵荒马乱的恐惧来。 再见到雨后初晴天空之下,建康城的街道上,大集之间,妇女老幼安闲行走、言笑晏晏的样子,恐惧便逐步犹如跗骨之蛆,使她的眼眸不住颤栗。 若是发生战争,这一切只会化作泡影。建康城的繁华,便会灰飞烟灭。 怎么办? 怎么办? 扶萱不免心慌意乱。 父亲、扶炫、陈恬、谢湛,这几个人的身影在脑中出现。 扶萱想了想,决定去找与此地距离最近的那位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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