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讶然中,王芷怡明知故问地轻柔开口:“六郎,这位女郎是谁人?” 扶萱敏感地听到了这位女郎唤谢湛“六郎”,抬眸打量过去,是个矜持高雅的女郎,脸上虽然有浅笑,倒是与谢湛有几分相似的矜傲气质。 直觉使然,扶萱觉得这位女郎与其他女郎不同,至少与谢湛的关系不同,她笑容逐渐收了些,也如王芷怡那样看向谢湛。 在王芷怡突然唤他六郎时,谢湛就知扶萱会计较,见她此刻不悦望来,谢湛开口率先朝她解释:“这是王霁之的七妹。” 一句话清清楚楚地撇清关系后,谢湛抓住扶萱的手就缓慢起了身,朝疑惑的众女郎言简意赅地介绍扶萱:“这是我未婚妻,我二人圣人赐婚。” 此宴的目的已经达到,谢湛再无耐心等人们潮他打探别的,话毕便牵扶萱出了宴厅。 他们身后,留下的女郎们之间响起了低低的、此起彼伏的、不可思议的倒吸气之声,她们看向面色苍白的王芷怡时,不止诧异,还流露出“谢六郎怎不是与王七女郎结亲”的微妙眼神。 谢六郎带着未婚妻离开后,王芷怡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成了众人焦点。 扶萱出现之前,建康城的女郎们虽追捧爱慕谢湛,但因他那不可忽视的优越身份在此,除却王、余、刘几家一流世家,纵使有女郎春心萌动,却也不敢抱与谢湛结亲的奢望。她们都心知肚明,那样的钟鼎世家准家主,要娶回来的妻子定然是身份匹配、才情匹配、性格娴雅的女郎,以此条件,众人虽不甚愿意,却也私下公认那样的女郎乃是王家七女。 却不料,游学半年的谢六郎久未出现在人前,这甫一现身,便接了个赐婚旨意。 如此,那一向一副谢家准主母般的傲然作派的王七女郎,又该如何自处呢? ** 秋末的夜空星光点点,月光皎皎洒照船舷。 分明在扶家进建康城当日,谢湛才翻进扶萱的院子“清溪园”中与她私会过,几日不见而已,就忍不住要时刻与她腻在一起。二人刚行到船尾无人的栏杆边,他就从身后将扶萱搂在他怀中,下巴搁在她肩上。 谢湛偏头在扶萱脸颊上啄了一下,又去她的耳垂边啄了下,“舞很美,我很喜欢。” 扶萱背靠在郎君怀中,不满地嘟了下嘴,“我又不是舞女。” 她言下之意是他怎能说喜欢她的舞,而不是喜欢她的人,谢湛心情很好,被她的暗示搞地笑了声,“我喜爱的自然是你。” 扶萱终于满意地哼了声。 谢湛温柔地吻了上去,扶萱亦眷恋互相的缠绵,随他吻她,她配合无比。初时她只扶着船边栏杆,吻着吻着便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两人意识浑沌,鼻中、口腔中全是对方的气息。扶萱就迷迷糊糊地小声唤他:“六郎。” “萱萱。” 忽地,谢湛身后传来一股并不低的声音—— “谢六郎……” 谢湛与扶萱被迫分离。谢湛压了下呼吸,回头一瞧,王芷怡站在他身后,双眼泪花点点,以一种被人辜负后极为受伤的眼神看着他,潸然欲泣。 王芷怡是真的想哭,这二人离开宴厅出来后,她追出来本想问清楚那什么赐婚之事,哪料到会见到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她等了半晌只见二人越来越投入,像要揉进彼此骨头里。 谢六郎怎么能、怎么能不顾世家公子的颜面,孟浪如此!放荡如此! 王芷怡压着声音失望地:“你们当众在做什么?你怎会是这样的人?不要脸如斯——” 谢湛冷声打断:“王七女郎慎言!” 王芷怡的控诉被打断,明显怔了下,这才发现自己因愤怒而失了态。然而当她调整心态时,突见扶萱从谢湛身后探出来的脸,瞧见她尤带水光的红唇,和疑惑的眼神,王芷怡脑中“轰”一声便立刻炸了开。 她高声委屈地问谢湛:“谢六郎,你怎能这样对我?你当我是什么了?” 女郎的纠缠谢湛可谓是司空见惯,但那些人大概也就看他时眼神痴了些、脸上再红些,或是行为扭捏些,或是做些无伤大雅他能置之不理的举动,从未有人像王芷怡这样,自认是与他有何特别的瓜葛,当着他的未婚妻的面,还问的出“你当我是什么了”这样的话,好似他玩弄了她的感情似的。 这种自以为是的亲密谢湛再讨厌不过,他讽刺地笑了声,回答:“王七女郎是我至交好友的胞妹,我谢长珩还能当你是谁?你想当我的谁?” 王芷怡被他的反问问住,身后哄哄闹闹的声音传来,王芷怡咬住唇瓣,忍着眼中泪意不敢发作。这个郎君的眼神是冷的,话是冷的,心更是冷硬如铁。 可谢湛身后的女郎却继续冷眼旁观不下去了,她素手捉着谢湛的广袖,袅袅婷婷地从郎君身后行出来,与他并肩,眼神不冷不热地看着王芷怡,开口的声音并不收敛:“这位女郎,无论往前你是我未婚夫的谁,无论你曾当他、他曾当你是谁,如今他已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很快会奉旨成婚,从今往后,他就只会是我扶萱的谁,与旁的女郎再不相干了。” 月华皎皎洒照,宴会接近尾声,多人出了厅来呼吸新鲜空气,被人不着痕迹地刻意地引来船尾,本是想看一场三人之间的好戏,最终却看到一位女郎几乎是碾压式的宣示主权的意思。 众人深吸了口气:这位女郎竟是如此强势,倒是与谢夫人的脾气有几分相似,当真进了谢家,恐怕也会将郎君的后宅管的死死的罢。可谢六郎不是谢渊那等温和性子,性子倨傲无比,被人这样管着,焉能长久相与? 他们打量的郎君此刻顿了一下,慢慢地看向了扶萱。 她话语直白、强势,与其说是在对王芷怡说这些,不如说对着王芷怡身后的一众女郎们表达此意。 扶萱还是这么傲气啊。 她这种小心眼的话语,表现出来的强烈的、只对他一人才有的占有欲,不仅没让他反感,甚至还取悦到他几分。 在看客们以为谢六郎要甩冷脸时,却见他愉悦地挑了下眉稍,朝着他们道:“下个月婚宴,还请诸位赏脸光临。” 扶萱刷地转脸看他。 下个月……婚宴?她怎么不知二人何时定了日子? 对着扶萱那“谢长珩你信口开个什么河”的表情,谢湛只笑了声。 ** 在人们的热闹议论声中,扶萱与谢湛的婚期定在太和二年冬月。 二人是圣人赐婚,自然而然地免了婚礼的前三礼,加之谢湛回了建康城后便在私下准备此事,十月接到赐婚后,谢扶两家便进行了“纳吉”、“请期”两礼,次月迎来了“亲迎礼”。 盛大而隆重的婚礼顺顺利利地举行,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二人相爱至成家短短不过大半年时间,实则并未如何熟悉,为防止二人此行过于冲动,婚后又性格不合而生出不合后,造成更严重后果,扶夫人建议小夫妻不急着要子嗣,谢湛顾念扶萱年纪小,欣然应下了要求。 ※※※※※※※※※※※※※※※※※※※※ 作家的话 下一章生子,时间与正文一致融合。
第427章 第625章 平行番外(七)-全文完结 太和六年八月,一个休沐日,一早醒来扶萱便呕吐两次,惊地谢湛急忙召来府医。 “听风苑”主屋的门外,玲珑和石清皆肃静无比,双双拉长了耳朵,对屋内动静凝神静听。一向想法单一的石清担忧无比,浓眉倒竖,毕竟少夫人自打进门后便从未生过病。日常贴身伺候扶萱,玲珑却是在担忧外隐约有几分预感。 半个时辰后,把了三次脉的府医终于出了门,面露喜色地朝门外人告了别。 得内里谢湛的一声召唤,玲珑与石清齐齐进屋,未等主子开口,玲珑就高声道:“恭喜少夫人,恭喜郎君!” 石清瞪圆眸子,不明所以地看玲珑,又转头去看被恭喜的主子们,只见那位一向生动活波的女郎泥塑般怔怔地坐在上首,她身侧,他家公子不顾奴仆二人已进屋来,旁若无人地手牵着少夫人的手,且一目不错地看着正在发懵的她。 片刻后,见扶萱不动作,谢湛虚虚咳了一声,吩咐下人道:“玲珑亲自去一趟‘闻熙堂’通知母亲,石清去叫秦管事安排下去,本月全府月例皆发双倍。” “是!”玲珑高声回道,手肘拐了下一脸茫然的石清,石清不明所以却也顺从地接下自家公子的命令,与玲珑退出屋子。 就在二人要退出门槛那瞬,扶萱回神,制止人道:“慢着!” 这一喊,三人顿时全看向了她,听她“唔”一声,扭头朝谢湛道:“我听说头三个月不好朝外公布这事儿,不能惊动了胎神,还是过了三个月再……” 谢湛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你何时开始信怪力乱神了?” 扶萱面颊红了下,“听扶炫说的。” 谢湛长长地“哦”一声,挑眉道:“他征战沙场多年,竟还信这事。他又何时开始信的?” “就沈云婉怀孕时他给我讲——”扶萱的话戛然而止。 想到彼时扶炫打仗回家时,沈云婉腹中胎儿已四个多月,扶萱这才明白,他那什么胎神之说纯属骗她,枉她彼时听他捂着她耳朵说地小心翼翼,信以为真,原来尽是他胡诌。 扶萱后知后觉气地哼扶炫一声,“玲珑,你去完‘闻熙堂’后回扶府去,告诉阿父与伯母此事后,务必亲自去扶炫那通知他我有了身孕,让他把那个‘启悦剑’给我送过来,我要镇‘胎神’。” 那剑是扶以问在扶炫头次上战场平安归来后同他一起打造的,见证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意义非凡,乃是扶炫最珍视的武器。 听得要拿去镇“胎神”,扶炫哑然失笑,知晓自己的谎被拆穿,但还是高兴地取下,丢给玲珑,关照到:“告诉她,我回头上门去教她耍两招,这剑砍那种妻子怀孕就生乱七八糟纳美妄念的人也极为好使。” ** 主母有孕的消息一日便传遍了谢府。 谢家上下大喜,谢夫人更是无比激动,当即遣钟嬷嬷来送上礼物,又去信给远游在外的谢渊分享此事。 与扶家盼着生个小女郎不同,谢湛这辈兄弟中,已有六个郎君成婚,可膝下统共只得了两个小郎君,加之谢湛一家家主身份在此,扶萱的肚子便被寄予了生儿子的厚望。 刚诊出喜脉没几日,谢夫人便将府医叫去了“闻熙堂”,悄悄打探扶萱怀的可是男胎。 府医尴尬无比,实话实说道:“夫人,少夫人这才刚有孕不久,尚且看不出。” 谢夫人显然不相信府医的说法,反驳道:“往前我有几个郎君时就听闻过‘男为阳,女为阴;左为阳,右为阴’,左脉比右脉跳得稳,则是怀了男,反之就是女。少夫人哪边脉象力度大,你总该把出来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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