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自小娘亲早逝,无人爱护,无人心疼。 你却总笑着关心吾这,关心吾那,吾以为你是喜欢......” “小王爷误会了,我自始至终都是迫于你的权力而畏惧你,何来喜欢。” 我先转身离开,将他的身影丢在后面,心情出奇的沉重。 我的记忆里殷小王爷任性卑劣,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里衣躺在席上在园中晒太阳,而席上躺着两三个光溜溜的男子,身上淫靡不堪。 我不忍直视,躬身平静道:“小王爷仔细身体,小心着凉。” 他邪邪笑起,一伸手把我也拽到了席上,惹得我那道袍上沾满了膻腥味。 我吓得慌忙跑开,此后说什么也不再为他送丹药。 后来他来道观找我,我正煮白粥,多了一碗,便问他吃过没。 他分明吃过了却强说没吃,我为他盛了一碗,他仅喝了一口,就用手指沾了粥抹在我嘴上笑起,说我这人天生下贱货。 我气得狠,但他下山硬要我送他,我惧怕他的权势,但又十分厌恶,遂随手拔了一簇观中随处可见的黄菊、白菊揣给他,道:“祝您平安百岁,万事无忧。” 实则心里想的却是“早死不投胎,勿到人世来。” 从一开始我们俩就会错了意。 “哎,少侠,让马歇歇吧。”狂刀客上前拉住我。 我一回神,才发现已经又走了半天的路,而我恍若未觉,他们也没打扰我。 良月去猎了只鹿回来,她宰杀的手法依旧娴熟,闷不吭声地处理血肉。 我在溪边洗了把脸,打完水回来,见只有狂刀客一人在烤肉,跟着坐下,听他说:“阁主似乎不太高兴。” “公事私事?” 我印象里良月只要遇到公事都是一副冷淡甚至压抑的模样。 “少侠,我觉得是私事,她一路上都盯着你,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我搔搔头,窝成一团看着火光小小迸发着。 黄云白日下,清波潺潺,繁叶轻颤。 我起身去寻找良月,看到她在溪边另外一侧坐着,撩起清水洗濯长剑。 “姐姐,肉烤好了。” 我坐在她身侧,递给她一串烤肉,但她没接,反而借着我的手直接咬了口肉退开。 此处风光广阔无边,长河落日,鱼跃金鳞。 我看呆了眼,突然道:“姐姐,如果不是阁主,你会做什么?” 她擦干长剑搁到一旁,趁着我的手又吃了口肉,想了会儿,才说:“不知道,或许就死了。” “怎么会。” “有些人生来就是如此,从我四岁记事,我便是在牢笼里。” 我不知道怎么宽慰她,只能选择沉默。 “你在意殷小王爷?”我觉得这一路山的不高兴可能都归功于他。 良月没否认,听到殷小王爷时的表情有些精彩。 似乎很不耐烦。 我笑起来,凑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我和他没发生任何事情。” 她的脸颊不可抑制地红了,我笑得忍不住,将头埋在她颈窝处,喊着“姐姐,姐姐,夫君——” 她呼吸紊乱了,但还是强自镇定,“身后有人。” 我一惊,扭脸看过去,狂刀客惊掉了下巴,还惊掉了手中的肉串。 我顿时鸵鸟般将头扎进怀里不敢面对,姐姐却拍着我肩膀宽慰道:“无事,晚上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叫。” “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以为你听见了。” “我又不会武功,你们走路都没声儿的!” “好了好了,他听不见。” “哎,少侠,你方才是在叫阁主夫君吗?” 狂刀客的听力一向很好...... 再翻过箜篌山就到药谷了,我们齐齐停在山下,我踌躇着不想让良月陪我去。 “姐姐,大哥陪我就行,你回去吧。” 我还是觉得她到了药谷被人认出身份不妥。 她根本不听我说话,但一只隼径直从天际飞来,落在她肩上啄了她一下。 隼的脚上绑了极小的竹筒,她取出一纸小信,阅完即焚,面色冷了下来,眸中满是寒意。 我就知道她不可能离开千机阁太久。 “是永王?”我问道。 她点头,骑马在原地踱步,我知道或许还是明主之事,她又不便当着狂刀客的面多说,我便趁机让她回去。 “那,你万事小心。” 我应了声,在她离开之前到底忘不了丹药的事情,嘱咐了句“若无不适,丹药暂时不要服用,等我回去。” 她挥挥手,漠然踏马远去。 “少侠,走吧。” 箜篌山好走,不过是两个时辰我们已经翻过,再穿过丛林,成功度过迷障就能到达。 实际上那些持令追杀我的人早就被药谷耍得团团转。 迷障无人能跨,除非药谷弟子自制解毒散,毒雾无人能解。 这意味着凡是来追杀我的人,一旦进了迷障,若无我去救助,只会落个丧命下场。 至于那追杀令上的报酬只是一纸空谈。 “少侠,你这解毒散我瞧着怎么会动啊?” 我瞧了一眼,看狂刀客手心出了汗,了然道:“蛊虫醒了而已,快快服下吧,等会儿都跑完了。” 狂刀客手足无措,想扔又不敢扔,欲哭无泪,“还有别的吗?” 我抓了个块状更大的,“这个就一只,个头比较大而已。” 他别无选择,仰头将解毒散倒进了嘴里,紧接着拿水狠灌了几口。 “药谷解毒散各不相同,我们毒宗讲究以毒攻毒,待大哥离开时我为你找一副其他宗门研制出的解药。” “多谢少侠体谅!!” 我笑起来,带他将马栓到山下驿站,一同进了林子。 进到林子深处,迷雾越来越重,渐渐的,雾色变红,笼罩在林子当空,我们几乎看不见对方。 狂刀客拽紧了我的衣袖,我往前走着,看到一双双赤红的眼睛紧盯着我们。 “少侠,吹哨吧。” 我急忙翻找,拿出哨子的一刹那,一记手刀砍在我的后脖颈。 我当即软了身子,闭眼之前,看到狂刀客夺走我手中的哨子并吹响。 “我该听你的才对,姐姐。” 时至今日,我才知道自己单纯得可怜。
第13章 发疯 “将他带下去好好看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能听清周围发生了什么,可就是浑身酸软,无法说话,无法睁眼。 我没告诉狂刀客的是解毒散的作用限于一个时辰,过了这个时候便会产生后遗症,浑身动弹不得。 因此在一个时辰即将届满之时,还另需服用还神丹。 原本想着,他同我出了迷障我直接给他,没想到他这么急切,甚至不等我出去。 我闻到了房间内的诡异香味,和我以前的房间一样。 感觉过了许久,房门被打开,阳光倏然刺了进来,我的眼睛也能睁开了,只是四肢略微瘫软。 “小师弟,你回来怎么还带着一个武夫?” 大师兄端着汤药进来,眉眼间皆是关切。 我的舌头仍旧麻木,说话时总是忍不住流出口水,急道:“谷主呢?” “谷主不是在你眼前吗?” 我在房内逡巡着,目光最终落在眼前的叶灵舟师兄身上。 他为我擦去口水,将汤药一口一口渡进我嘴里,边说:“谷主年纪大了,也该去见阎王爷了。” “你什么意思。” “傻师弟,就是你想的意思。”他拿出被狂刀客夺走的哨子,“啊,谷主传承,你特意回来带给我的吗?给我带了这么份大礼。” 我一时麻木,甚至觉得可笑,根本不相信谷主竟然死了,就连他后来说的话也根本没听进去。 什么见阎王爷,什么谷主传承……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你把谷主叫来!叫、来!” 我拼尽全力攥住他的衣袖,嘶吼着。 可他轻而易举就抽身,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我愤恨。 我气得胸腔闷痛,因为说不出完整的话而捶胸顿足,几近发疯! 我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能! “小师弟,属于药谷的时代就要来了,谷主不顺大势自然要被淘汰,你可不能学他。” 他得意地离开,满是畅快。 我瘫软在床上,眼角忍不住滑下湿痕。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我梦到了谷主爷爷,那日他送我出谷,在离别之际哭得老泪纵横,连连交代:“娃娃,你走远些,千万不要再用那术法。” 我不明白,还顶撞他,“师祖,我看了宗门历史,移魂索命术本就是毒宗秘笈,为何不让用了,我想救师傅,我没错。” 他将哨子塞进我手里,哀叹道:“毒宗将之列为禁术是为了保护毒宗一脉,保护药谷,没想到在你这里还是出了事,快走吧。” 梦里的我求着他不要赶我走,可他却十分狠心,硬生生在我眼前化作泡沫瞬间消散。 我哭得不能自已,恰逢叶灵舟带了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进来。 男人气势凛然,一边剑眉斜入鬓角,另一边带了个银面具,束起的长发黑中有白。 “这就是我那位会起死回生的师弟。”叶灵舟对他说话时很恭敬。 我不理他们。 那人远远看我,眼底一派沉静,陡然问道:“是你救了十七?” “十七是谁?” 那男人得意地笑着,“她没告诉你?她果真......”他露出一副难得一见的神情。 他故意吊人胃口,而我也并不好奇。 “先让他交代出移魂索命术,再带他去王宫。” 说完,男人一甩袖子离开。 叶灵舟让人上了饭菜,我伸臂一扫,将饭菜全都揣到地上,顿时响起碎裂之声。 他也不恼,却道:“小师弟,毒宗一脉只你一人你就不可惜吗?” “从不可惜,被你们这些有心之人利用,倒不如直接灭门绝派。” “你真单纯,世间万道只有传承才能流传千古,药谷传承百年不过五代,第二代谷主名动江湖,谷中弟子可达千人,你只知道箜篌山以南是药谷,可曾知当时北渡河以南至箜篌山以南皆属药谷,箜篌山整座山都是我们的,知道为什么药谷有毒宗一脉吗?” 我当然知道,谷史我自小拿来认字,倒着背都记得。 “那层迷障原本是你们毒宗立派之地,可第三代谷主继位后,因当时北渡河连年遭受战乱,第三代谷主不思进取,命令万千谷众撤退,最终大军踏过箜篌山,药谷此后再未像第二代谷主上任时那般荣耀,反倒成了名不经传的药郎聚集地。” 他说得悲愤,“那千机阁不过是武夫,可每任阁主效忠皇室,荣华富贵,荣耀名誉手到擒来,曾几何时我药谷也可与他千机阁比肩,如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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