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败下阵来,为她铺好床褥,先一步钻了进去,拍了拍身侧,“那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她这才褪下衣衫,仅着雪白里衣也坐了进来,我们肩并着肩,却什么话也没说。 “睡吧。”她沉默了许久才道。 我应了声,先一翻身钻进被窝中躺下,而她则将手搭在我的腰窝处磨蹭了片刻,才贴着我的后背安生下来。 “阿生,委屈你了。”她突然道。 这句话我总觉得听过不少次,以前在永王府中便听过。 或许是习惯了,我心里竟毫无波动,甚至能自如回道:“不委屈,王爱民如子,不比我这小小医官。” 她覆在我腰上的手蜷住,“你怪我?” “不怪。” “那为何要如此说?” “姐姐有自己的野心,我总不能困着姐姐,否则便与那赵运辰之流有何区别?” 她的呼吸沉重,在我以为她快睡着时,幽幽地道:“阿生,谢谢你。” 我弯唇笑了下,但没觉得多高兴。
第57章 梁赵之争 良月称帝三年,三年间休养生息,举国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而我则在医学馆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 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她会深夜到访,有时则是我等在她出巡的路上趁机瞧上一会儿。 朝中暗流涌动,我的身份自然被千机阁老臣死死瞒着,互不往来。 最开始我尚不在意,久而久之却也知道我的存在对良月意味着什么,对朝堂意味着什么。 那些奢望便再也没有了,只想过好自己的市井生活。 从她称帝那日就注定了我们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也注定我们不可能厮守。 我时常会想起几年前在赵运卿府中的时光,但往日不复返,过往皆成回忆。 就连朗儿都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现如今便是最年轻的女官。 我听坊间也曾谈论朗儿的父母是谁,却答:无父无母,天纵奇才。 或许那个拿着糖葫芦在街上大哭的小女孩无人知晓,只是我心里的一个影子。 “先生,你不高兴吗?” 我见半大的学生揪着我的衣角,笑笑,“没有,先生年纪大了,总想起以前。” “大?先生还没我阿爹阿娘年纪大呢。” “对呀,先生正要娶妻生子的年纪呐!” 几个学生叽叽喳喳,瞅着我发言。 确实,年纪不大,但我自和良月相识已经十余年,生生死死却好像过了半辈子。 黄昏,我刚关了医学馆的大门,一转身却见身穿素衣的朗儿在远处站着,原先懵懂的双眼如今藏满了锐利。 “阿父。” 她静静喊我。 我手中的书不慎掉在地上,她跨步过来,将书捡起,拍了拍递给我,“我来看看你。” “怎么现在想着过来看我?”我努力让自己镇定。 太久不见,我们之间竟然有些生分。 她沉默了片刻,才道:“阿娘放我来的。” “她?” 我有些惊讶,可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有些话不便说,道:“回家吃饭吗?” 她点了点头,神情克制又淡漠。 和良月很像,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街市上很热闹,我买排骨和菜时,商贩们都留意到我身侧的朗儿,好奇问道:“这小姑娘是谁?看着好气势。” 朗儿一抬眼皮,不待我回答,先道:“我是他女儿。” “女儿?!” “女儿?!” 所有人皆是震惊,“林医官,你何时娶亲生子的?如此突然!” 我招架不住,拉着朗儿急忙回家,边嗔怪她道:“怎么说话还是老样子,常陆交代你是一点不记得。” 说起常陆,我猛地反应过来,急忙去看她,发现她十分平淡,并不似少时那般要死要活。 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院中的桃花树死了,如今那片地方被我犁出了片菜园。 我坐在菜园旁择菜,朗儿在一旁看着,突然说:“阿父,你不觉得配不上我阿娘吗?” 我择菜的手一顿,笑道:“不觉得,若论功绩,我比不上你阿娘,但若论医术,我自认颇有造诣,谈何配上配不上。” “那你就甘于当一个小小的医官?” “不是甘于,是只能,朗儿,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就可以的,你阿娘也一样。” 她似懂非懂,也帮我择起菜来。 夜里我刚做好饭,却听有人敲门,朗儿神情一绷,同我到大门前躲在一侧。 这个行为突然把我弄得也十分紧张。 大门一开,门外的良月正对上我,轻声喊了句,“夫人。” 我的脸颊瞬间火辣辣的,撇过脸让出一旁的朗儿。 良月的神情难得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立马又冷却,对朗儿道:“你怎么还没走?” “……你也没说让我看了阿父就走。” “赶紧走。” “我不要。” 两人一时剑拔弩张,我立马打圆场,“吃饭吧,正好多做了。” 良月的眼神这才平和下来,同朗儿一起进了厅。 我过得清贫,但她们却并未挑剔,全程无话,默默将饭菜吃完,搁了筷子齐齐看向还在慢悠悠吃着的我。 “……要不你们去把碗刷了?”我道。 她们这才起身,我终于解放。 吃罢饭,朗儿便走了,良月却作势要留下住的样子。 今天他们双双到来本就惹我疑虑,尤其良月竟然不是半夜到访,更让我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她像个锯嘴葫芦般,什么也不肯对我说,反倒顾左右而言他道:“这院子太小,以后再找个地方安置。” “我一个人够住了。”我道。 她却摇头,“不安全。” “除了你翻墙进来,往日也没有谁会突然闯入。” “……” 她又开始看起别的,道:“给你找个护院吧?” 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郑重问道:“姐姐,你又要去做什么?” 她不答,牵着我进门,“睡吧,困了。” 我无奈,顺着她的意思,待褪去衣物躺到床上,她一只手却覆上我的腰侧,我立马按住,慌道:“不是困了?” “现在不困了。” 我转身看向她,她那双眸子十分精神,沉着中带着浓浓的贪婪。 像极了以前入魔时候的眼神。 “夫人,你怕生了。”她拉开我的里衣,吻上我的肩侧,含含糊糊道,“不要怕。” 我被吻得一抖。 这夜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霸道,竟有些不顾我的死活。 我被她气得无声哭泣,她才停下来,后知后觉地道:“阿生,不要哭,是我不对。” 她轻吻起我的眼角。 我别过眼不理她,她便百般哄,万般求,“我太久没碰你,没轻没重的,你若疼了便咬我罢。” “姐姐,你也太不拿我当回事。” 我闷着嗓子,一口咬上她的肩侧,她忍着疼却始终未躲。 几年来的哀怨都随着这一句话埋进了咬痕中。 是,我其实就是觉得良月从未将我当作一回事。 她什么都不愿让我参与,总是将我排除在外,自以为是地保护着我,殊不知我根本不需要。 我不求,不怨,耐性等她,但直到此时此刻我清晰地认识到良月是真的仍旧未把我放在身侧。 我有时甚至小心眼地认为良月如此看待我,是不是因为我根本上不得台面。 因为我是男妻。 “姐姐,你心悦我吗?”我看着上方的她。 她目光灼灼,俯身吻上了我,极浅极浅地“唔”了声,算作应答。 摇曳的树影投射在小窗上,我望着那晃动的影子,口中随良月的动作溢出轻吟。 一声高过一声的轻喊包裹住了我们,破碎的呻吟在漫长的快感中戛然而止。 床褥上随之洒下一层珍珠,屋中瞬间弥漫上淫靡的爱欲味道。 良月的眼下泛上薄薄的红晕,痴缠地望向我,轻吻了下我的额头。 后来是怎么睡去的我并不记得,只知道醒来时良月已经走了。 仿佛她从未来过,只有一室诡异的温暖味道提醒着我昨夜并非遗梦。 这年九月,梁主亲率大军突袭江南赵氏。 梁赵之争,始。 庭院的墙再也无人翻越,落叶堆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凯旋的消息。
第58章 女战神 来年三月,良月率领的亲军在楚柳战役中获得空前胜利,三军开怀,国中百姓一片叫好。 女帝登基带来的忧虑一扫而空,随即是人们对良月的个人崇拜达到巅峰。 直到一个早晨,我刚打开门,却见蒲芳风尘仆仆地站在院外正要敲门,身后则停了辆马车。 “师傅,快随我走!” 他根本不解释,拉上我就钻进马车里。 一路上马不停蹄,他六神无主,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似乎是真的怕了。 “蒲芳,可是良月出事了?”我按住他颤抖的胳膊。 他红着眼看向我,眼眶中蓄满了泪,胡子拉碴的样子十分可怜。 “师傅,这次恐怕,恐怕挺不过去了。” 我仿佛被攥住了呼吸,缓了好一阵子才冷静下来。 “师傅.......”他还想再劝慰我,我却拍拍他的手,“不用担心,我没事。” 此后一路无话,我滴水未进,整个人仿佛干涸了一般。 我想这次良月若是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到军营时,将士们看上去似乎并不知道真相,依旧一副气势高涨的模样。 我被秘密带到良月的营帐中,霍苒正在里面绕圈子,十分焦虑。 “蒲太医,你找来王的夫子做什么?!”霍苒显然还记得我。 “霍将军,我是药谷医者,让我看一下她吧。”我上前解释道。 霍苒还想再问,却被蒲芳拉到一边去了。 床上的良月此时仿佛睡去了一般,除了面色十分苍白。 然而,当我掀开毯子,却见她自锁骨顺着胸前往下纵深一条极长的豁口,很明显是被利器重伤。 良月擅武,才能扛得住这一下,若是一般人恐怕当场就飙血而亡。 尤其是这伤口看上去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师傅,能治吗?”蒲芳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治,但是需要我师兄帮助。” “丁宁?”蒲芳十分为难,“现在可还怎么找到他。” “拿纸笔来,我修书一封。” 当我写好信件递到蒲芳手中,告诉他要送去的地方时他如遭雷劈,“江国皇宫!师傅,丁宁在宫中侍奉吗?!” “他是王后。” 蒲芳僵在原地久久不能自持,最终还是听话地带着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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